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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娘问薛瑾道:“薛姑娘准备什么了?告诉我们,也照着给我们姑娘准备。”
薛瑾就说预备了多少套新衣裳,多少件新打头面首饰,多少带点炫耀夸大,张姨娘听了,有点傻眼,“姑娘准备这样齐全,可我们姑娘如今连套正经衣裳都没有,这可怎么好,不行,我回老爷去。”
说吧,就朝外走。
沈绾珠也一脸的焦急,薛瑾不仅是嫁妆丰厚,她父亲还提前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授她宫中礼仪,又花大价钱请教坊司名歌舞妓教习歌舞,而自己嫡母压根就没打算送她入宫,她未嫁,年龄又在备选秀女之列,嫡母不得已才送她入宫。
张姨娘脚步匆匆,走去上房,门口站着个小丫鬟,小声道:“老爷和太太在屋里叙话。”
张姨娘也不顾这些,大声道:“婢妾来是和老爷太太商量姑娘入宫备选一事。”
吴氏在屋里听见,眉头一皱,心道,越来越没规矩,碍于沈老爷在,就朝外道:“让她进来吧。”
张姨娘疾走入,只略行礼,开口便道:“老爷,婢妾方才问薛姑娘准备什么,薛姑娘的嫡母为其准备丰厚,衣裳几十套都是上好宫织料子,新打头面首饰,光是银子就带了这个数。”说吧,伸出一个手指头。
沈老爷惊讶道:“一万两?”
张姨娘怕老爷不信,忙道:“老爷太太若不信婢妾说的,薛姑娘就在偏厅,叫来一问便知婢妾没说谎。”
沈老爷脸便沉下来,偏头对吴氏道:“五姑娘太太给准备了多少?”沈老爷就有几分生气,看太太的脸子也不好看。
吴氏手里摆弄一个玉如意,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皇家富贵,那会在乎臣子区区几个钱,没人会问姑娘带多少钱,比的是相貌、人品,才学,薛将军乃三品武官,我们沈家怎么比得了,如银子钱带多了,少不得让人怀疑,圣上最忌讳外放官员贪污腐化,宫里不比府里消停,那个人不是长着一万个心眼子,没的让人拿住把柄,自己就先败下阵来来,还谈什么日后得圣宠。”
吴氏一番话早已想好,竟说得头头是道,沈老爷听了,也觉有几分道理,一个五品外放文官,那来的那么多银子,别是女儿选秀女不成,在为自己招来祸事。
张姨娘急了,忙道:“银子钱不便多拿,可像样的衣裳总得有几套,姑娘穿得太寒酸,丢沈家脸不是。”
沈老爷就有些不满,张姨娘说的也是,银子钱不便多拿,可衣裳总得捡上好的宫纱做上几套,怎么连这个也不周全。
看着吴氏皱眉道:“怎么不给珠儿做新衣裳,我信任你,你平时做事心细,怎么珠儿大事上,这样敷衍?”
吴氏听丈夫已不是不满,公然指责,向着小妾母女,俨然把小妾母女看重,气得半天才道:“老爷,珠儿和平远候赵章的婚事没成,才动了心思进宫选秀女,仓促间,妾身就赶紧请京城最好的裁缝来府中,给珠儿定做了十几套衣裳,首饰来不及新打,就把妾身陪嫁旧头面首饰,重新炸了,给了珠儿,妾身觉得也算体面,不知张姨娘今儿一来京,就生出许多口舌。”
吴氏满口都是理,这张姨娘刚见女儿,也未及细问,只听女儿说嫡母没准备什么,衣裳料子也不好,首饰没几件像样的,一急,就赶过来说,没承想,她有来言,太太有去语,堵得她哑口无言。
沈老爷脸色变过来,不满地冲着张姨娘道:“你太太安排的妥当,你就不用操心了,总是一个姨娘,没见过世面,能知道多少。”
张姨娘被沈老爷这么说,脸微红,无话,只好告退出去,走到门口,就听里间沈老爷哄吴氏声儿,“知道你辛苦,贞儿的婚事办得很好,还有我这官职,都托赖太太出力,我心里有数,她不过是个妾,懂什么,跟她计较。”
就听吴氏呜咽声,“老爷就知向着小妾母女,全不把我和云儿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云儿也是嫡女,老爷怎么就不问问,婚事筹备如何?”
沈老爷低声下气声儿,“好了,好了,云儿是嫡女,我是不会亏待的。”
窸窸窣窣的,传来吴氏娇喘,“老爷青天白日,正经点,妾身给老爷物色个丫头,等闲了老爷相看相看,若不中,妾身还有好的。”
听到这,张姨娘心一惊,吴氏给老爷预备下年轻丫头,笼络老爷,也顾不得听,就匆匆出去。
伯府
英姨娘摩挲着小腹,别提心里多憋屈,二爷搬去上房,沈氏夫妻和好,那自己算什么,白忙活一场,落得被人耻笑。
“姑娘,红姑娘又出门了。”
英姨娘跳起来,趴在窗子上看,外面天蒙蒙黑,看清楚真是红笺扶着玉儿从东厢房门里出来。
“玉儿手上好像提着个包裹。”春晓脸紧贴在窗子上,连五官都压扁了。
英姨娘也主意到,这主仆好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先是玉儿趴着院门朝四处看看,才招呼身后的红笺。
“春晓,你快扶我跟着她,看看红笺这小蹄子到底要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英姨娘着急扯过椅背上一件褂子披上,春晓扶着,出门追赶红笺主仆去了。
第七十六回
红笺主仆也未敢提灯;抄小路向后花园去了;红笺悄声问:“看门的老婆子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今儿轮值看门的是老夏婆子;夏婆子爱喝几口,我把钱给她让她打酒,她高兴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地说让奴婢带她谢姑娘破费;说姑娘放心;天黑;她留门;这阵子刚吃过晚饭;花园里后角门附近轻易无人去的。”
“小心点,别让那屋里的知道。”红笺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主子,那屋的奴婢注意没在外面。”
“嘱咐那老夏婆子别往外说,私通外男,说出去,让少夫人和爷知道,定然怪罪。”
“老夏婆子说,让姑娘快点,别耽误了,怕有人经过看见,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二人边走边说,根本没想到身后不远跟着英姨娘主仆,红笺主仆走到后花园,看看左右无人,奔西北角门过去,果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角门上了大锁,红笺道:“那老婆子去那里了,怎么门上锁,你当时跟她怎么说的?”
玉儿朝四处看看,老夏婆子连影都没有,奇道:“明明说好了的,怎么门竟锁上了。”上前,动了动上面铜锁,一拧竟然是开着的,欣喜道:“姑娘,老夏婆子果然没食言,留着门。”
玉儿取下锁头,推了推角门,‘吱呀’一声,主仆吓了一跳,看周围没动静,忙悄悄溜出去。
就看不远大树底下,站着吴堂贵,吴堂贵等得有点焦急,听见门响,忙迎上来,压低声儿道:“妹子,为兄以为你不来了。“
红笺接过玉儿手里的包裹,递到他手里,道:“里面有几件衣裳,值几个钱,典当了,还有五两银子,我就这些了,里面有封信,交给我哥哥。”
吴堂贵一听五两银子,有点失望,接过,道:“妹子,我做生意赚钱,一定还你,日后我上京在来看你。”
二人离得近,红笺看见他略有失望的眼神,口气也不亲热,“你赶紧走吧,若让人看见不得了。”
她表兄就匆匆告辞走了。
红笺看他走远,跟玉儿进了角门。
这情景被英姨娘和春晓都看在眼里,二人躲在树后,等红笺和玉儿走远,才从树后出来,春晓道:“要不要告诉爷,私通外男,爷若知道轻饶不了她,。”
英姨娘想想,摇摇头,“暂时先别往外说,等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吴府
张姨娘脚步匆匆从上房出来,沈绾珠等在外面,迎上来,“姨娘,怎么样,父亲答应给银子了吗?”
张姨娘小声道:“走,去我屋里说去。”
母女二人就来到张姨娘住的小院,进屋里,把小丫头打发出去,掩门,张姨娘赌气坐在炕上,道:“你父亲倒是想给你银子,可架不住你嫡母横档竖拦,我从东说她从东堵我,我从西说,她从西堵我,横竖都是她有理,不给银子说怕人闲话,怕上峰怀疑你父亲为官不清廉,又说给你做了十几套新裙子,把她陪嫁的首饰都给了你,倒显得她有多贤惠。”
沈绾珠一听也泄了气,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道:“说得好听,我拿出来姨娘看看,衣裳家常穿穿使得,穿着入宫,没的让人笑话。”
张姨娘道:“你看三姑娘嫁入伯府,你长相不知好过她多少倍,反倒不如她,你若不进宫,太太也不会把你嫁好人家,姨娘想你进宫,或可以搏一搏,也许就能混出头,哪怕封妃,嫔,姨娘也能扬眉吐气,你兄弟也不至于至今落不到太太名下,还顶着庶出的名。”
沈绾珠低头,摆弄衣角,“如今怎么办?明儿大家都着华丽衣裳,独我进宫穿得寒酸,惹人笑话不说,就是宫里管事太监嬷嬷,也瞧不起,那还能出人头地。”
张姨娘一听,着起急来,“这怎么好,明儿午时就进宫,只好太太给你置办的衣裳拿出来桃两件。”
沈绾珠蔫蔫的,喃喃道:“只好如此。”站起身,和张姨娘去她屋子里,和丫鬟月白三个人,把太太给置办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炕上,挑来挑去,没有一件合意的。
张姨娘用手掂量这件,放下,又拾起那件,瞧瞧,放下,叹口气,“这瞅着光鲜,识货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料子,都是水货,就是告诉老爷,老爷一个大男人也辨不出好坏,太太会说料子是京城大店里买的,我的私房钱都给你拿上,可衣裳现做也来不及了。”
母女都坐着,咳声叹气,沈绾珠出了半天神,突然道:“姨娘就没有压箱底的好东西?”
张姨娘懊恼地道:“太太抠钱抠得紧,老爷偷着给的都贴补你身上了,手头私房钱倒是有一些,可我的衣裳都是山东裁缝做的,那比得了京城,若穿出去一看就是远道来的外放官员之女,京城都是些名门闺秀,排挤外来的。”
张姨娘突然拍手,想起,“有了,三姑娘不是有两件好衣裳,进宫穿,也不过时,你不妨借来穿穿。”
沈绾珠也想起来了,道:“三姐姐那日穿了件雨过天晴薄纱缀水晶珍珠衫和百鸟织金裙,说是太太赏的,太太的陪嫁之物,有了这两样,就不消担心什么。”
张姨娘一听来了精神,忙扯住沈绾珠就走,“去找三姑娘借来穿。”
沈绾珠这才高兴起来,挨着她姨娘道:“多亏姨娘帮着张罗,不然我一个人在京,没人替我出头。”
离家宴还有一会,沈绾贞就在上房的西耳房略歇歇,绣菊领着闫嬷嬷进来,沈绾贞从榻上坐起身,高兴地道:“妈妈来了。”
闫嬷嬷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给沈绾贞叩了三个响头,眼含着热泪,“老奴没承想还能见到姑娘,死了也闭上眼了。”
沈绾贞忙命绣菊和巧珊道:“快扶妈妈起来。”
绣菊搬了个矮杌子给闫嬷嬷坐,闫嬷嬷死活不坐,“人老了,不能忘了规矩,主子在小也是主子,奴婢老也是奴婢。”
沈绾贞也就不勉强,各叙别后的事,闫嬷嬷叹道:“这一晃姑娘都嫁人了,老奴不能跟着姑娘,姑娘多保重。”沈绾贞陪嫁丫鬟婆子是有定数的,两个丫鬟,两个仆妇,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