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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带来的人各站一边,安阳王的人站在球门附近,乐得看热闹,看詹少夫人这回出丑,兴奋叫嚷着,“准备好了没有。”
沈绾贞带来的人,则紧张地看着主子,心想白送庄子不说,这回脸可丢大了,主子怎么一时糊涂,竟答应了。
沈绾贞示意,绣菊手打开喇叭状放在嘴上,朝对面喊:“准备好了。”
王府总管陈福站在中间,不偏不倚。
手里举着旗子样的东西,向下一挥。
沈绾贞朝对面看一眼,赵世帧没敢大意,列着架势准备接球。
众人没见沈绾贞出步,就见球随着她裙裾晃动,飞了出去。
赵世帧见球在天空中打个弧度,向他这厢飞过来,起跳,两臂上伸迎球,手臂弯曲,将球稳稳抱于胸前。
对方阵营顿时一片欢呼声。
沈绾贞这厢却没有动静,都蔫蔫的,就知道少夫人会输,不忍在看,头都低着。
陈福举着彩旗又瞬间落下,沈绾贞毫不含糊,球又飞了出去。
这回球却低低擦着地面过去,赵世帧向来球方向扑出。当两手接球的同时,将球抱于胸前,团身护住。
这下子,助长了对方气焰,对面的人哈哈大笑,嘲笑戏虐声传来,绣菊等羞愧得抬不起头。
眼瞅着,沈绾贞输了两球。
面对对方高昂的士气,沈绾贞低低运了口气,众人谁都没看见出脚,就见她裙裾轻扬,又飞来一球,赵世帧判断球从左侧飞来,他向左扑,不知怎么球到了跟前却拐弯,飞去右侧,他扑了个空。
球擦他身侧飞出大门,场上一片寂静,安阳王的人都傻了,这回没叫喊,沈绾贞方的人也傻了,头却抬起来,惊讶看着主子。
随即不等众人闹明白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球飞进大门。
赵世帧向左扑,球却飞向右侧,他像右扑,球却飞向左侧。
这球也怪,像是长了眼睛,成心逗他玩,他稳了稳心神,几次过后,他找到规律,球若从左侧来他奔右使劲,若从右来他奔左使劲,结果,球飞到跟前,眼瞅着接住,却偏偏改了路线,抽冷子,擦他身旁、头顶飞过。
双方鸦雀无声,无一人叫喊,都瞪大眼睛,就见石榴红裙在白雪地飞舞,煞是好看,沈绾贞身轻如燕,姿势轻盈敏捷,一干人看得呆了。
那厢赵世帧满头大汗,甩了雀金裘,脱了棉衣,撸胳膊挽袖子,他懊恼得不行,越急越失手,整个一个满场飞。
当最后那鲜艳似花朵般盛开大红石榴裙飘然落地,身旁响起刺耳叫声,“少夫人赢了。”
绣菊和巧珊高兴扯着嗓子叫喊,“少夫人赢了!“连钱婆子冉家的并带来的小厮家下媳妇,都跟着叫嚷,少夫人赢了!震天动地。
那厢成王看着直蹙眉,这不愧是少夫人带出来的,连丫鬟婆子也像她主子疯疯癫癫的。
沈绾贞气定神闲,气不喘,反倒是赵世帧满头大汗,大冬天像水洗一样,仆从递过锦帕,他抹了一把脸。
沈绾贞款步走过去,笑盈盈的,“王爷,五万两,不多不少。”
赵世帧正抹脸的手顿住,瞬间明白了,先头两球是她故意让着自己,开价五万一个子不少。
安阳王的人就见自家王爷从没这么难看的脸,替主子憋屈,虽胜败兵家常事,可输在一个女子手里,着实打脸。
七殿下成王不甘心,还想争辩,被安阳王眼神制止,他吩咐陈福,“开五万两银票,给詹少夫人。”
陈福心疼得一闭眼,极不情愿地,写了张银票,捏在手里,不舍得送出去。
赵世帧瞪了他一眼,愿赌服输,大男人和一个女人家耍赖不成,这还不够丢人。
蔺明轩看着直咧嘴,心疼,人家还不领情。
沈绾贞神色淡然接过,唇角噙着浅笑,腰肢一软,敛身,“承让。”
也不客气,顺手就揣在怀里,陈福手上空了,手却没收回,傻傻盯着她前胸看,直到钱婆子瞪了他一眼,他才醒悟,尴尬双手搓搓,心疼得直咬牙,暗地里埋怨王爷,早就劝王爷别跟这女子打交道,偏王爷不听。
绣菊和巧珊互相抱住,兴奋得跳脚,叫道,“主子,有钱了,能过好日子了”也不顾那厢几十个人在场。
这几十个人个个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堂堂皇家是不在乎这几个钱的,只是这次笑话闹大了。
王府下人请王爷示下,“看不看庄子?”
赵世帧火冒三丈,一脚揣去,“看什么看。”心道,本王这时还有闲心看什么庄子,心就太大了,银子钱不算什么,这脸丢不起。
双方上车上马,离开。
一前一后进城门,行至热闹喧嚣街市,赵世贞骑在马上,朝那厢一看,詹少夫人带着人进了京城最大的酒家畅春园。
他眼看着这群人欢声笑语进了酒楼庆祝去了,说了句,“尼玛,拿着本王的钱祸害去了。”
心想,这怎么看着这么像缺钱使,而自己怎么看着都像冤大头。
第四十九回
回到二房;凤儿站在外间往里面使眼色;沈绾贞就知道是谁在里面,也不用丫鬟自己掀帘子进去。
詹少庭坐在椅子上;看她回来,冷声道:“去哪里了?”
看她脸色红艳艳的,又闻一股子酒味;不悦;“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往外跑,不怕人笑话。”
沈绾贞由绣菊和巧珊脱了外面棉衣;径自走去炕上;也不等丫鬟侍候;自个蹬掉绣鞋;便爬上了炕,绾贞多喝了点酒,行为就有点失态。
凤儿取过热茶,沈绾贞咕嘟嘟喝下去,才开口说话,“二爷还怕人笑话,闹得笑话还少吗?不差我这一宗。”
这俗话说,财大气粗,从前低眉顺眼,不敢高声大气说话,借着酒劲,发作一通,心道:五万两,一生都受用不尽,即便你即刻休了我,我也能过上快活日子,强似在你家里受这鸟气。
这样想,一放松,神情不免带出来,抓一把炕桌上的瓜子嗑起来。
詹少庭瞅着她,暗自皱眉,问:“你陪嫁的庄子卖了?”
“卖了。”
沈绾贞喝了酒,心里发热,又喝了热茶,冒出一头的热汗,脸涨红了,指着茶壶,“给我换一壶凉茶,怪热的,喝着不解渴,越喝越热。”
凤儿看出主子喝多了,不敢多说,提了茶壶下去。
詹少庭看她芙蓉面艳若桃李,眸子晶亮,神经亢奋,也不能跟一个酒醉之人认真计较,想起问,“卖了什么价钱?”
沈绾贞正兴头上,呵呵笑着,“你准猜不着,卖了五万两银子。”沈绾贞颇得意。
“五万两。”詹少庭有点不信。
“你问问她们。”沈绾贞指指绣菊几个丫鬟。
见丫鬟婆子都兴高采烈,且脸上红彤彤的,眼睛冒光,詹少庭方信了,“你的庄子在那里?”
夫妻俩自成婚后,很少搭话,詹少庭根本不知道沈绾贞有多少陪嫁,今儿还是去母亲处请安,母亲说,“你媳妇去京郊有人要买陪嫁庄子。”他才知道,夫妻彼此如此陌生,詹少庭对沈绾贞产生一丝好奇。
“西山,出城二十里。”
詹少庭寻思片刻,“那里有什么像样的庄子,你竟然卖了五万两,真是一桩奇事。”詹少庭一时好奇,也没别的意思。
沈绾贞想,这厮千不好,万不好,可有一点好,不惦记媳妇陪嫁。
詹少庭贵公子哥,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一时好奇问问,也就不深问,转了话题 “英姨娘爹娘如今知道错了,过二日就回去了,你我几人今后好生过日子,等生下孩子,随你挑一个养。”
詹少庭想丈夫这话都说了,即便不稀罕,也该知足,出乎意料,沈绾贞压下一口茶,淡淡声,“你的小妾自己养着吧,我这主母别带累个罪名就好。”
詹少庭想起晌午尚香在大门口堵着自己,说英娘赌气两顿饭未用,说屋子简陋,东西使着也不凑手,求二爷做主,他回来是要紧的东西落下了,拿了还要赶着出门,没空多问,敷衍说等得空和她主母说,晚上一回府,去母亲处请安回来,想起这事,就来沈绾贞上房,偏赶上沈绾贞不在,多等了会,沈绾贞酒醉一闹,倒差点忘了。
“有个事差点忘了,英姨娘的屋子简陋,你看能不能换一间,英姨娘素日爱干净,屋子里家什摆设是不是换成新的。”
沈绾贞斜睨着他,心道,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没安好心,还是为你心尖上的讨公道。
于是,不冷不热地道:“嫌屋子不好,她看那好,我这上房好,她倒是相中,不然明儿我搬她那住,她搬来我上房住,夫君看可使得?”
“嫌东西不好,不是新的,古董字画,越旧越值钱,真是村姑,没见过什么。”
沈绾贞说得有些刻薄,就知道英姨娘不是省事的,刚进府,就调三斡四,在詹少庭跟前下舌。
詹少庭看妻子态度轻慢,明显瞧她不起,想这英姨娘实在打脸,连带自己灰头土脸,夫纲不振,被她几句话,堵得没甚话说。
于是冷笑,“你是一房主母,凡事想得周到些,以免妾室通房受了委屈,还不敢说。”
沈绾贞嗤笑,“这还不敢说,状都告到夫君那里,那里是不敢说,是妾身不敢怠慢你的小妾才对。”
沈绾贞看詹少庭脸黑了,就垂下眼睑,佯作委委屈屈,语气软和下来,“妾身说得不是实话吗?二房正房妾身现住着,东偏院给了巧慧住,妾身想她二人都有身孕,巧慧的个性我倒是不担心,可英姨娘却不保嫉妒生事,妾身想分开为好,就让她跟红笺一个院子,不然西偏院东西厢房随她挑一处住,剩下的给红笺住,等英姨娘进了位分,另行安排。”
看詹少庭脸色缓和,又道:“不然我让巧慧搬出来,英姨娘住去东偏院。”
詹少庭本来心里不满,听她一席话,只道她一片苦心,想英姨娘醋劲十足,跟巧慧一个院子,当真不合适,让巧慧搬出来,母亲那说不过去,便道:“不用折腾了,就先住着,你这样安排很妥当。”
过两日就是大年三十,詹府上下一派忙碌,大厨房一屉接一屉蒸馍馍,冻在大缸里,待吃时拿出来放炉子上热一热,跟新出锅的一样松软,节下就省了不少事,一排几口大锅里却烀肉,炖猪蹄,炖肥鸡鸭,府里人多,厨房节下人手不够,好些东西就先做出来,冬天天冷也不坏。
英姨娘这几日火上大发了,满嘴燎泡,她爹娘看她的事定下来,眼瞅着过年了,就打算回去,走之前进府来看她,回了主母沈绾贞,沈绾贞倒是好说话,让人过来说,“英姑娘的爹娘进府说话,留吃了中饭在走。”
英姨娘的爹娘下人引着进府,去英姨娘的屋子里,当娘的心细,里外屋仔细看,忍不住的心酸,“姑娘,如今你也大了,有主意了,事情到这地步,我也不说啥了,就看着心里难受,你住着屋子窗子朝东,这夏天日头晒着,冬天风吹着,春秋不冷不热,还没有日头,这哪有家好?家里在不济,也正房青堂瓦舍的住着,两三个丫鬟使唤着,几时受过屈。”
她爹毕竟比她娘明白些,止住婆子唠叨,“说这些做啥?姑娘,我们走了,你身子要注意,这府上实在住不下去,就回娘家,有爹娘一口吃的,就不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