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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哥儿和汐姐儿一人站在袁璐的一边,虽然也对县城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最多也就是四处张望下,并不会乱走,再看澈哥儿就跟个活泥鳅似的,在各个摊位里钻来钻去。
袁璐刚开始也是跟着他担惊受怕,就怕人多把他给挤散了,后来听高斐说四周跟了七八个暗卫,这才放下心来。
街上路人摩肩接踵,袁璐已经连着几次被人擦着手臂过去了。
尤其是越接近河边放花灯的地方,就更是拥挤起来。要不是为了孩子们她咬着牙往里挤,她早就被挤到人潮背后去了。后来还是高斐实在看不过眼,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他张开手臂将她和孩子拥在里头,用手臂去格挡其他人了。
花灯和河灯都不过尔尔,但或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能看上一眼,周围又都是兴致盎然的路人,别说三个孩子,就是袁璐都看的津津有味。
只是苦了高斐,手臂抬了半个多时辰,中间背上腰上就别提挨了多少下了。堂堂成国公,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跟这么多百姓挤在一起。但低头便能看到袁璐带着盈盈笑意的侧脸和感受到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兴奋,他便又都觉得一切都值当了。
看过花灯和河灯以后,渐渐地街上的人也变少了。
高斐等人便往城外走去,孩子们玩的兴起,袁璐也心情好,一路上跟他说说笑笑的,还没觉得呢,就回到了农舍。
一直到这天入睡前,袁璐洗完澡和三个孩子躺到一张炕上,澈哥儿还在高兴地喋喋不休。泓哥儿和汐姐儿也会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屋里时不时就传来笑声,高斐再外头站了会儿,便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同庆七年八月十六,同庆帝举行祭天之后,带领三十万大军前往边关。十一月,同庆帝率军北进至斡难河。斡难河为成吉思汗的发迹之地,是蒙古人心目中的圣地。两军于斡难河激战数日,明军击溃鞑靼中军主力。同庆帝大悦,乘胜追击,誓要活捉鞑靼可汗。鞑靼可汗只带着几名贴身侍卫,仓皇西逃。
那时候袁璐这里已经筹备着换了新的农舍,外头看着再普通不过,里头布置也简单,但用的东西却都是耐用又舒适的,也总算让人有了家的感觉。
泓哥儿和澈哥儿去了易县一个赵姓家族的族学上课,听闻这家在太丨祖爷时也算北方大族,只是当年战乱的时候,嫡系都没能活下来,老一辈的人就带着旁支迁走了。
在这期间,高斐经常外出,从最早的十天出去三四天,到后来变成一个月回来待几天。
袁璐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在忙什么,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
时至腊月,边关苦寒,大耀军队中多有不耐寒得病的。鞑靼可汗趁机纠结旧部,来了一次鱼死网破的反扑。敌寡我众之际,大耀虽有人数优势,却士气低落,几次被偷袭后更是上了元气,就连同庆帝都被感染风寒,养了多时也不见好。
高斐越发忙碌,连他腊月里的生辰都没能回来和家里人一起过。
而就在年根底下,同庆帝下了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恢复了高斐征北副将的职位,让他连夜再领十万大军前去支援。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旨是一路下到了易县,来的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孙德。
孙德是太子的心腹,当然门清太子妃娘娘和成国公夫人的关系。宫里那么多人,太子就让他来了,可见对他的委重和信任。
孙德连车都没乘,出了京城就一路快马加鞭,路上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在第八天到了易县。
知县之前就听说京城要有人来,已经早早地候在城门口。
两人下车拱手见礼,各自寒暄几句,知县就想请他去县衙坐坐。
孙德扬了扬手里明黄色的卷轴,“小的公务在身,不知成国公现在何处?”
知县却并不知道他的来意,此时听他问成国公,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成国公回到易县也有好几个月了,他也摸清了他根本没进城的事实,几次三餐亲自登门,却都没挡了回来。此时孙德让他带路,他就能过去看看这成国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二人一路到了郊外的农庄,孙德一路上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知县给他指了一个破农庄。
当然,这农庄若是放到易县附近,那是方圆百里都不见得有比这更好更大的了。
可孙德眼里的那都是京城那些深宅大院,想想堂堂一国国公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随从进去通报以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开了门。
其实早在他们出城的时候,高斐就已经收到了风声,早早地把身边的暗卫都支开了,就留了两个贴身跟着伺候的。
此时门刚敲了两下,在门内等候多时的高三就把门开了。
孙德朝他拱手笑道:“圣上有旨,还请大哥通传一声。”
高斐拱手还礼,足下一点就进了屋。脚下功夫漂亮地让人想喝彩。
没一会儿高斐就出来了,后头跟着搀着老太太的袁璐。两个哥儿上学去了,家里就汐姐儿一个,还有就是几个丫鬟婆子。
一家子人实在太少,身上衣服虽然都看着暖和,却也不是多好的料子,孙德脸上没显,心里是真的觉得这成国公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一通寒暄之后,孙德就把边关前线传来的圣旨给颁了。
高斐不动声色地接了旨,袁璐错身上前,往孙德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孙德真是觉得这荷包再烫手不过了,瞧瞧这家子现在这样,他也不好意思拿,就推拒起来。
袁璐笑道:“公公一路风尘仆仆也是辛苦,这就是请大伙儿喝顿茶。公公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们这家子了。”
孙德忙道“不敢”,这才把东西收下。
圣旨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太子看了连夜盖的玉玺。
孙德也不敢耽搁,连口茶都没顾得上进门喝,就说在外等着高斐。
当然也不会说的真的就让人干等着,袁璐还是让他和知县都进了门,让人给他们上了茶,这才进屋去帮着高斐收拾行装。
高斐的东西其实早就收拾妥当,北边有他的人,皇帝的八百里加急一出来,就有人给他报了信。加上这圣旨又绕圈子地进京城给加盖了玉玺,他可以说是早就心中有数。
几天前高斐就给袁璐透了口信,说要出远门,短则数月,多则一年。
袁璐虽然吃惊,却也不至于失措,心里也猜到若是此番成行,大概高斐是要随军出征。
若是搁从前还在成国公府的时候,袁璐能变着花样地让人准备东西给高斐。可放眼现在,她想法有余,动手能力却不足,家里的人手后来虽然还添置了几个,但平时干些粗活还好,精细的活计却是做不来的。于是她想了又想,最后只是给他纳了一双鞋。
边关苦寒,最要重保暖。此时大部分的穿的就是棉鞋棉靴,而高斐这样的练武之人,却是不会穿这些笨重的鞋履的。
袁璐想给他做双牛皮的,但是古代牛是耕田的最主要劳动力,家家户户都看重的很,谁也不会没事杀牛。说来也是运气好,正好澈哥儿回来说他同学家里病死了一头牛,他们一家子都特别伤心,可能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袁璐就让人去按着市价把死牛买了。乡下人厚道,病死的牛也不能吃,他们就只收了一小半的钱。这才有了一整张牛皮。
时间紧任务重,袁璐和花妈妈两个人熬了两夜,眼睛都熬红了,才做出了两双牛皮靴。
主要还是花妈妈做的,她就负责绘样子和缝制牛皮。只是这种皮靴是按照了现代袁璐看过的那种新军靴的样子来做的,没人做过,她俩前头也是一边摸索一边硬着头皮往下做,也不知道废了多少料子。
她将皮靴从箱笼里拿出来给高斐的时候,高斐正坐在桌旁气定神闲地喝着热茶,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他掀了眼皮看了看,复又垂下了眼。
袁璐顿时就来了气,她又是买牛皮又是画样子打下手、几个晚上没睡安稳,这人看到就这反应?!
她气鼓鼓地把皮靴往他包裹上一扔,扭头就走。
高斐也知道她是真的是来气了,也不逗她了,当即放下茶盏拉住了她,“我知道是你熬夜做的。是你的心血,我怎能不看在眼里,其实心里感动着呢。”
袁璐心里又羞又恼,恼的是他故意逗她,羞的是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儿了?!且他还抓着她的手腕,手心滚烫,烫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高斐见她羞红了脸,粉面娇颜,十分好看,终于忍不住将她拉到怀里。
袁璐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却高斐在她头顶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马上就要走了。”
边关前线,刀剑无眼,说到底还是拿命博前程的事。袁璐便也没有推开他,放松了身子任他抱了会儿。
娇妻软玉温香,高斐从没像这一刻一般惧战。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功夫,片刻之后,他就提了包袱和她做好的皮靴,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这是他的家,却也是他的国。
高斐走的迅速,孙德来的时候是日薄西山之时,走是天还没黑透。
老太太拄着拐杖送他到门口,叮嘱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高斐端端正正地给她磕了三个头,这才上马走了。
寒风萧瑟,高斐在马上绷直了身子,双腿一夹马,手抓辔头,那白马便随着他扭过了半边身子。他深深地回看了她们一眼,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马鞭一扬便转身纵马而去。
袁璐陪着老太太一直站到再也看不见高斐的身影,这才把她劝进了屋。
晚上泓哥儿和澈哥儿高高兴兴地下了学回来,袁璐将他们招到身前说了这件事。
泓哥儿低下了眼睛没说什么,澈哥儿是转头就嗒嗒嗒跑到马棚里去了,看到他爹骑的那匹马不在,他才又跑回了屋。
“娘,爹说我这次考好了就给我养个小马驹的。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澈哥儿特别委屈地问。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要停课大半个月,先生说这两天就要考试了呢。
袁璐被他问地不禁眼睛酸了酸,她拢着两个孩子摇了摇,轻声道:“等春天到了,你们爹就回来了呢。”
这是在安抚孩子,还是说给自己听,她也不清楚了,打仗的事谁说得准,然而在俩孩子面前,她是万万不能露出半点愁色的,在这个时候,她反而坚强了起来。
也是,都经历过多少事了,何况,不坚强又能如何,生死有命,总不能反过来让孩子担心自己。
听到娘亲的话,澈哥儿松了囗气,泓哥儿却是抿紧了嘴,小脸显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刚毅之色。
因为高斐临危受命、领兵出征这件事,家里这个年就过的格外冷清。
好在乡下年味也更重,他们这家子在这里住了没多久,却也有几家来往的人家。都是平时袁璐跟他们采买东西或雇过他们干过活的,年节前便都拿了些鸡蛋腊肉什么的送来了。
袁璐收了礼,却不知道该回什么。这些礼还真是比从前那些金器珠宝什么的更让人为难。最后也只是回了些她让人在县城里买的糕点,虽不算失礼,却也没有那些来送礼的的人那么有心意。
不过乡下人心眼实在,也没人计较那么多,何况见过袁璐的人都知道,她模样好看的跟从画里出来似的,一看那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