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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三钱,三一得三,二五一十,每日合计四十而,三日共是一百二十两。龙记是老主顾、订金只须先付半数,等…”
海云摆摆手道:“三天租费.在下全部预付。”从袖中抽出一卷银票扬了扬.众人眼晴都大了,看那厚厚一叠.怕不有干两以上。
刘福根咽着唾沫笑道:“这…真是不好意思…”
海云当场点出一百二十两徐州龙记钱庄的银票,却不立刻交付给刘福根,正色说道:“亲兄弟明算账。在付清定金之前。在下有个条件,必须言明。”
刘福根眼睛只顾望着银票,忙道:“陈老弟尽管吩咐,咱们一定遵办。”
海云道:“贵帮船只既然由敝号包租了,三天之内,不能另接生意,这话可对?”
刘福根道:“这是规矩,当然对。”
海云道:“但贵帮辖区辽阔,唯恐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收了敝号租费,却又另接其他生意,那样必然妨碍了敝号运货时效。所以,在下想请诸位答应,今夜就发出通知,要附近五十里内船只,天明前全部集中到此间南阳镇,但不得泊靠码头,必须在距岸三十丈外水面下锚,听候通知,方准移动。”
刘福根大笑道:“船由你包租了,你高兴要他们在湖里统圈子玩儿都成。放心吧,天亮以前,一定办到就是。”
海云付清了银票,起身道:“丈夫一言,快马一鞭。承诸君慨允协助,在下改日再谢,告辞了。”
刘福根忙道:“老弟,别走,公事谈完了,咱们还得述述私谊,再喝两杯……”
海云谦谢了一番,坚持要走,刘福根见挽留不住,只得亲自送到店门口,海云叮嘱次日晤面;长揖而别。
转过街角,小龙从暗影中快步迎了上来,问道:“妥当了么?”
海云点点头,一面又戴上笠帽,披上毡子,一面微笑道:“咱们总算抢先一步,等他们天亮以后,附近五十里内,已经无船可雇了。”
小龙道:“我真不懂,你凭什么断定他们到此地又要雇船呢?”
海云道:“理由很简单:第一,由东平南下,陆路比小路方便.由南阳至微山湖水路却又比陆路方便多了;第二,此地已经接近微山湖,船上更较陆上易于隐蔽行藏;再说,他们人数众多,也耽心再往下去,不容易雇到大船。”
小龙道:“如果他们决心乘船,随时可以动武强抢,你纵然预租了全部船只,又有什么用?”
海云道:“他们当然可以逞强夺船,但那样一来,等于暴露了行踪,依我想,聂开泰不在,那姓姚的统领未必敢如此明目张胆。”
小龙道:“可是,他们要去大觉禅院,总得用船才行呀。”
海云道:“所以我只想阻止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以后,黄老夫子已经准备妥当,就不愁他们不中计了。”
两人边谈边行,不多一会,已走到镇街尽头,海云首先停步,小龙也跟着停了下来。
凝目望去,只见镇外旷野寂寂,一片沉静,夜色浓重,古无人迹。
小龙皱眉道:“他们会不会中途转了方向,不往这儿来了?”
海云侧耳听了片刻,忽然低声道:“快些掩蔽,他们已经来了。”
两人急忙闪身隐入暗处,屏息以待。
果然,没多一会工夫,衣袂振风声入耳,几条人影如飞而至,一近镇口,便齐齐停住脚步。
人影处,正是五名黄衣剑手,内中却没有那姓姚的统领。
为首一人仰面望望天色,摇手道:“时间尚早,姚统领还没到,大家先在这儿休息。”
其余四个也不说话,默默走向路旁一棵大树下面,席地坐了下来。
这些黄衣剑手无论何时可地,无论人数多寡,最奇特的表现,便是“绝对服从”,只要领队吩咐一句,绝不会有反驳争辩,而且行动划一,举止毫不杂乱,三数人或三数十人,看来就和一个人一样。
约莫过了盏茶光景,人影闪现,又是五名黄衣剑手赶到。
这五个人更是连话也不说一句,一齐走到树底坐下,彼此既不交谈,甚至招呼也没招呼。
海云看得暗暗皱眉,心想:“金蚯蚓宫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竟将门下弟子训练成这般冷酷?这哪儿还象是人?简直就是一批杀人的机器。”
思忖间,风声再次入耳,姚统领亲自带着二名剑手也到了。树下十个人不等吩咐.同时站了起来。
姚统领略为清点了一下人数.吩咐道:“从此地往南已经接近敌区,大家先改换衣着,不可再暴露黄衣,现在就开始换衣。”
话落.十余名黄衣剑手立即取下随身行囊,纷纷动手换衣。
他们似已早有准备,行囊中带有各色衣衫,不片刻间都已改扮成负贩行旅模样,只差十几付货物担子了。
姚统领亲自检查一遍,说道:“现在分为两路入镇.第一路随我行动,第二路随包副统领行动,大家记住西街上的“集贤庄’,个要弄错了。”
转面向最先带队抵达的那名剑手问道:“老包,暗语还记得吗?”
那名“包副统领”低声道:“记得。是那句俗话:“晴带雨伞,饱带饥粮.’掌权的姓秦,内掌权姓梁。”
姚统领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但咱们一年多没来,须防其中有变,见面的时候,务必先看仔细。”
包副统领道:“是.”
于是,两人各带一半剑手,分头动身,进入镇内。
小龙叹声道:“海大哥,咱们也分路跟下去吧!”
海云道:“不必分路,咱们只须盯住姓姚的一路就行了。不过,这事却有些奇怪……”
小龙道:“甚么奇怪?”
海云道:“‘他们所说的‘集贤庄’、好像是早已布置在镇内的联络站,那‘晴带雨伞、泡带饥粮’的暗出.也含着‘未雨绸缪’的意思.莫非他们早已对大觉禅师怀着戒心.预先布下了监视的人?”
小龙道:“管他预先的也好,临时的也罢.等到动手的时候.还不是一网打尽。”
海云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们事先已有同党匿于镇中.咱们今夜的计划就可能白费心机了。”
小龙催促道:“现在多想无用.快跟下去要紧。”
拉着海云一路尾追踪了下去。
那姚统领和六名剑手在镇内绕路而行,兜了几个圈子,竟向临湖码头区走去,然后转入一条窄巷。
这条巷子,正是在“金钱豹子”刘福根宴客的酒楼背街,巷内全是大小客栈.一盏盏店招灯笼,由巷头直排到巷尾。其中有设备豪华的大旅店,也有专门媒介娼妓的小客店,虽值深夜,仍很热闹。
海云跟到巷口,一眼就望见六盏巨大的店招灯笼,高挑着“集贤庄大客钱”六个斗大红字。
这客栈的气派,不仅是巷子里最大的一家.必定也是南阳镇中最大的一家,难道竟会是。金蚯蚓宫”预设的秘密联络处所?
事实证明这个猜测不错;因为姚统领一行,分明都进了客栈。再过一会.那包副统领带着另外六名剑手由对面巷口走过来,在门外略作遇巡,也鱼贯进入店内。
海云皱了眉头,哺哺道:“看情形,咱们也只好冒一次险了。”
小龙道:“你的意思是,咱门也住进这家客栈去?”
海云道:“咱们不能正而去住店,只能暗地偷混进去。”
小龙道:“可是那些剑手武功很高,人数又多.万一被他们发觉,岂不太危险了?”
海云道:“所以,只由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外面替我接应,如果天亮以后我还没有出来,你也不必再等候,赶快去大觉禅院报讯。”
小龙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彼此也好互相掩护照应。”
海云摇头道:“不必。我有铁皮衣防身,危急时还能自保,你若同去,反而不便。”
小龙还想争辩,海云已摘去范阳笠,束札衣衫,快步进了巷子。
他走到“集贤庄客栈’门前,故意将一块布绢遣落地上.假作俯身拾取.目光却扫问客店门内。只见店门还留下一扇木扉未曾闭合,门内点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有个店伙模样的汉子,正伏在几台上打瞌睡,此外并无第二个人。海云四顾一眼,一闪身,便跨进。”店门。那店伙伙睡如故,海云笑了笑,扭头打量.见这客栈横幅甚宽,纵深却不够,正对柜台是座楼梯,可通楼上客房,如果由楼下通道向后去,是座精致的四合院子.两侧约有二、三十个房间,这时都静悄悄不闻声息,显然住店的客人并不多。
他缓缓举步穿过四合院子,心里不禁纳闷:借大客栈.怎会如此冷清呢?就是住客少.刚才进来的姚统领和十三名黄衣剑手却到.那里去了?
正感不解,忽听“呀”的一声,对面院门突然启开,两个人撑着灯笼,并肩走了过来。
海云闪身避入墙角暗影中,只听那两人一边走一边抱怨,其中一个道:“这是什么客人?天都快亮了才来投店,十几个人又要吃又要喝’真他妈把人折腾死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作怪么?既然是住店的,就该住在这边院了里,怎么又招待到那边酒楼里吃喝呢?看样子,连掌柜的也对他们巴结,我猜这些人来头一定不小。”
那一个又道:“唉,别提了,咱们掌柜的整天那副死样怪气,自以为了不得的样子,今天碰上这批人,倒像遇见债主似的恭敬,也不知是啥道理?”
另一个道:“依我看,这些人说不定真是债主,说不定他们原跟掌柜的是生意同伙,被掌柜的吞了他们的银子,如今寻上门来了,说不定……"那一个笑骂道:“去你妈的‘说不定’,以我看,‘说不定’人家是看上你妹子,‘说不定’要叫你做大舅子哩!”
另一个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骂人?”
那一个道:“骂你还不是白骂,你要是一赌气,把你妹子嫁给我,老子就佩服你。”
另一个气愤道:“姓丁的,你不要欺侮人,说不定那一天……”
姓丁的大笑道:“说不定那一天你发了财,做了掌柜的说不定我还跟你做伙计,对吗?”
两个人一路笑骂着过去了,海云却瞧得骇然暗惊,因为他发现那姓丁的伙计,原来就是“醉仙楼”酒店那名替自己通报带路的伙计。换句话说,“醉仙楼”和“集贤客栈”房舍本是相通的,两家的掌柜也就是同二个人。
海云心念飞快地转动,瞥见那两个伙计已经转入前院通道,忙吸一口气,蹑足掩近后院门。
他轻轻试了试,院门仅是虚掩着,但门内却有人语声,忖度位置,门内可能正是“醉仙楼”的厨房。于是壮着胆,推门跨了进去。
果然他没料错,里面正乱着,四五个汉子挤在一间煤烟油雾充斥的厨房内,有的在洗碗,有的在剁肉,有的在炒菜……
屋中光线昏暗,厨师们又正忙碌着,谁也没注意进来了一位陌生人。
海云半低着头由空隙处挤身而过,经过煤灶附近,一名厨师正起着热辣辣的油锅,油已沸了,才想起忘了准备,忙用肘推海云,口里连声叫道:“老王,快一点,给我一裸葱,快!快!快!”
海云没敢出声,顺手从桌上取了一棵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