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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侠义行-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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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姑脸色又变,目光流转,向剑女们扫了一瞥,最后落在罗妙香身上。

  十余名黄衣剑女,个个惭然低头,默默无语。罗妙香却惶恐地屈膝跪了下去,两手轻拉着玄姑的衣袖,眸子里闪露着泪光,仰面颤声道:“宫主,我只是要他们表示终生效忠,并没有旁的企图,你要替我作主啊!”

  玄姑紧闭嘴唇,脸上恍如罩了一层严霜。

  罗妙香轻轻摇动着她的衣袖,凄切地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定是有人妒嫉咱们感情好,才无中生有造谣中伤,宫主请想想,妙香才多大年纪,刺花门三个字,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玄姑嘴角蠕动,低声道:“可是你——”

  罗妙香抢着道:“那是妙香初承恩泽,为了永志不忘,故而私自在身上留个表记,后来被丫头们看见了,遂起而争相效尤,表示效忠之意,想不到竟无端招来这番诬蔑,当真是羞死人了。”

  她一面低语述说,一面抱住玄姑的腰,边说边哭,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堪怜。

  玄姑脸上的严霜逐渐溶化,无限爱怜的轻抚着她的秀发,久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傻丫头,你时时不忘效忠,如今却弄得众叛亲离了,这世上除了我,谁会了解你的一片痴心。”

  罗妙香呜咽道:“能得宫主垂谅,妙香情愿一死,以报知己。”

  说着,便去夺取案上宝剑。

  玄姑一把按住,道:“妙香,你这是为什么?”

  罗妙香说道:“宫主让我死了吧!我若不死,他们绝不会甘心罢手的。”

  玄姑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有我在,谁敢动你半根毫发?”

  一手持剑,一手搀起罗妙香,向海一帆冷喝道:“金蚯蚓宫的事,不容外人置喙,你等纠众擅闯本宫禁地,究竟欲待如何?”

  海一帆欠身道:“在下等无意干预贵宫事务,但求为宫主分劳,代为清除刺花门余孽,事毕立即告退,绝不敢损及贵宫一草一木。”

  玄姑怫然道:“我已经告诉你了,金蚯蚓宫中没有什么刺花门余孽,纵或有,咱们自己也会处理,不必外人插手,这些话你难道听不懂吗?”

  海一帆微笑道:“宫主圣明,岂不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等言出挚诚,乃是一番好意。”

  玄姑叱道:“我若不愿领受你的好意,你又怎样?”

  海一帆道:“宫主定要一意孤行,在下等只有替宫主惋惜了。”

  玄姑冷笑道:“你替我惋惜什么?”

  海一帆肃容道:“宫主,须知‘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当年贤夫妇摒弃魔教,建此基业,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怀着多大抱负?苍天赐此佳域和财富,原是欲使贤夫妇安享画眉之乐,传之子孙,繁衍后代,永生永世,无忧无虑。想不到宫主竟因夫妻间癣疥细故,甘受邪魔潜侵,将此大好基业,作了刺花门的护符,短短数年,便闹得妖邪缠身,夫妻反目,长此以往,难免沉沦魔道,身败名裂。缅怀当年,再看如今,岂不令人扼腕慨叹……”

  玄姑起初还静静倾听着,及至听他提到“夫妻反目”的话,脸上突然流露出惊诧之色,陡地打断了他的话头,沉声喝道:“住口!这些事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是我告诉他的。”

  随着语声,黄老夫子昂然从人丛中走出来。

  玄姑闪目问道:“你是什么人?”

  黄老夫子拱手道:“宫主何以如此健忘?老朽黄兆甫,就是小枫的表兄。”

  “啊——”玄姑身子一震,眼中射出两道冷电般的光芒,失声道:“你……你是黄师叔?”

  黄老夫子含笑道:“不敢。那是当年魔教中的辈分,现在咱们应当平辈论交,你只称我一声表哥便行了。”

  玄姑忽然仰面冷笑道:“若论当年教中地位,你与先父同为长老,我自然应该尊你一声师叔。若论私谊,我和姓颜的早已恩断义绝,彼此之间,根本谈不到什么关系了。”

  微顿,又接着道:“不过,我要请问一件事,这三年来,姓颜的可是藏匿在你那儿么?”

  黄老夫子道:“自从二十年前在西域分手,音讯阻隔,早失联络,直到三个月前,才见到小枫,略知你们夫妻失和的经过,老朽不揣冒昧,特地赶来欲与你们疏解疏解。常言说得好:夫妻吵架,本是……”

  玄姑冷冷截口道:“我只问你三年来可曾收留过姓颜的?谁跟你噜嗦这些废话。”

  黄老夫子道:“这不是废话。你们夫妻俩历经挫折,本是恩恩爱爱的患难情鸳,即使有些小误会,何事不可商量?小枫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自己承认太醉心练武,忽略了闺中之乐,现在已经是追悔英及了……”

  玄姑沉声道:“我警告你,不许再提这件事。”

  黄老夫子道:“这件事别人可以不提,我黄兆甫却不能不提,论公谊,我和令尊是同门知己;论私情,我和小枫是姨表兄弟,当年若非我将小枫托付给令尊,你们也不可能结为夫妇——”

  玄姑厉叫道:“不许说了!”

  黄老夫子接口道:“不!我一定要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夫妻反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家破人散。”

  玄姑紧了紧宝剑,怒目道:“念在你和先父的私交,我再警告你一次,我虽然不想杀你,但望你不要逼我出手。”

  黄老夫子反而向前跨近两步,挺首昂胸说道:“你尽可以杀了我,却不能不让我说话,这世上只有我是你们的亲人,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愿见你们夫妻反目成仇。玄姑,你是聪明人,难道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吗?你本是魔教公主,出身何等尊贵,为什么甘愿受刺花门这些荡妇淫娃的控制?你……”

  “住口!”

  叱声中,银芒一闪,黄老夫子话音顿止,举手掩胸,踉跄倒退。

  众人全未看清玄姑是如何出的手,只看见黄老夫子按住右胸的手指间,缓缓渗出一缕殷红的血水。

  海一帆不絷勃然震怒,喝道:“黄老夫子良言相劝,乃是好意,宫主不听也就罢了,为何出手伤人?”

  玄姑冷冷道:“本座伤他右胸,已是剑下留情,海大侠敢情有些不服气吗?”

  海一帆一探手,“呛”地拔出了长刀,沉声道:“宫主如此盛气凌人,莫非以为追风快斩当真就天下无敌了?海某不才,愿领教高招。”

  玄姑点了点头道:“好极了,今日之事,迟早免不了强存弱亡,原来不须多浪费时间的。海大侠请出手吧!”

  海一帆道:“强宾不压主。海某人身居客位,不便占先。”

  玄姑轻哂道:“依你说,我就不用再客套了,须知我这柄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我若先出手,你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海一帆大声道:“既如此,海某有僭。”

  声落,振腕一抖,长刀翻涌,虚空挽了个刀花,却并未当真出招。

  这意思,自然是为了顾忌身份礼貌,表示不愿白占便宜。

  玄姑冷哂道:“海大侠何其多礼。”左手剑诀一领,平平一剑,迎面刺出。

  她显然也用的是虚招,剑势缓而不疾,分明有意让海一帆占先。

  海一帆双手捧刀,低喝道:“宫主接招!”刀身一转,贴着剑脊直劈了过去。

  玄姑轻笑道:“好刀法。”腕间微振,剑势忽变。

  海一帆以刀身贴着剑脊出手,就为了防备她中途变招,谁知玄姑手腕只轻轻一振,剑锋突然涌出一股反弹之力,竟将长刀振荡开去。

  紧接着,只见她手中宝剑一缩一翻,“叮叮”两声,剑尖如孔雀开屏,乍散又敛,人已飘身而退。

  海一帆顿觉手上轻了许多,左肩上一阵疼痛,几乎无法再握住刀柄。

  急忙低头察看,那柄随身多年的长刀,骇然只剩下半截,同时左手也中了一剑,衣衫破裂,深将及骨。

  海一帆怔了一怔,不觉激起豪念,怒笑道:“追风快斩果然名不虚传,宫主再接这一招。”

  笑声中,单臂抡刀,人和刀一齐向前冲去。

  常无惧睹状大惊,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一顿钢拐,飞身亦到,人在空中,竟把钢拐脱手掷出。

  玄姑忽闻破空声响,连头也没回,反手出剑,正迎着常无惧的拐杖,光华飞闪,已将一条钢拐,拦腰劈成三段。恰在这时,海一帆的断刀也当胸挥到。

  她不慌不忙,上身微仰,轻轻伸出两个手指头,“嗒”地一声,夹住了刀背,向上一引,喝道:“着!”

  那断刀被她用两个指头捏住,就像夹在铁钳中,刀尖正对着凌空扑来的常无惧。

  海一帆运力夺刀,竟然无法挣脱,惊骇之下,急忙弃刀挥掌,猛击玄姑的腰胁。

  幸亏他及时弃刀变招,那一掌又是攻其不备,玄姑被迫闪身退让,刀尖偏开了寸许,由常无惧颈边擦过,只割破了一层肌肤。

  但闻玄姑冷笑道:“算你命大。”

  左臂疾沉,一掌拍在海一帆肩上,同时飞起右脚,将常无惧扑来的身子,踢得倒翻而回。

  海一帆肩头中了一掌,摇晃着直向后退,仍然奋起余力,凌空接住了常无惧,两个人撞在一起,险些仰面摔倒。

  不老公公大步跨出,伸手托了一把,海一帆才拿桩站稳,却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海云和苹儿急忙上前搀扶,各塞了一粒“护元金丹”于两人口内让两人趺坐调息。

  不老公公寒着脸道:“宫主非仅剑术超群,玄功也高明得很,举手投足连败神州二杰,当真令人大开眼界了。”

  玄姑哼道:“你若不服,也可以试试。”

  不老公公道:“少不得要领教。”大袖一抖,举步而出。

  玄姑剑尖斜垂指着地面,冷冷道:“你不用兵刃?”

  不老公公道:“什么兵刃挡得住削铁如泥的宝剑?我老人家只用这双肉掌,讨教宫主的绝世神功。”

  玄姑挑眉哂道:“本座也不用剑,仅凭单手只臂,照样叫你站着来,爬着回去。”

  不老公公大声道:“你说话算数吗?”

  玄姑傲然道:“当然算数,你若能徒手接下三掌,本座立即解散金蚯蚓宫,从此不谈‘武功’两字。”

  不老公公是最沉得住气的,听了这话,也不禁心头火起,双掌一拍,道:“好!好!冲着你这句话,我老人家也不打算活着走出金蚯蚓宫了。”

  老头儿显然动了真火,话一说完,人已欺身而上,左掌一圈,右掌疾推,当胸一掌猛击了过去。

  玄姑脚下斜踏半步,右手提剑深藏肘后,左手骈指如戟,飞点不老公公的掌心。

  不老公公发觉她用的竟是“乾元指”,心头微震,忙不迭缩右臂出左掌,招式一变,劈向她的右侧“章门”要穴。

  谁知玄姑好像跟他存着同样的打算,指力未发,也突然变招,左手向外一翻,化指为掌,使了个“单手推双扉”,一招两式,连环出手。

  她掌势先向左翻,“啪”的一声,正和不老公公的左掌凌空相击,一记硬接。

  不老公公但觉掌心甫触,如捧火球,一股灼人的热力,循着手臂直向心腑汹涌而来。

  骇然一惊之下,连忙抽臂旋身,风车般向左疾转,藉以卸脱那股灼热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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