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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姑就坐在罗妙香左侧,一直闭目不动,似乎全未把海云放在心上,这时两名银线剑女双剑联手,竟未能拦住海云,她才轻啊了一声,霍然睁开眼睛。
只见她袍袖微微一拂,桌案上一只酒杯,突然破空飞起,“砰”地一声,击在海云胸前,而她与罗妙香座下的两把交椅也同时向后滑退了三尺远。
海云左手扣了个空,胸前挨了一酒杯,虽有“铁皮衣”护身,也感到奇痛难忍,不由自主,踉跄后退。
那只白玉雕制的酒杯随落在地上,居然声如金石,分毫无损,直到滚出老远,才突然粉碎,海云心里一阵惊悸,急忙挥剑转身,扑向通铁屋的那道门户……
群邪呼叱连声,纷纷出手截击,厅中十余名剑女也一拥而上。
玄姑忽然喝道:“大家住手!”
金蚯蚓宫门下都诧异地停了手,海云趁机冲到门前,横剑当胸,占住退路。
玄姑用惊讶和好奇的眼光,炯炯注视着海云手里那柄以双剑绑扎而成的怪兵刃,好半晌,才冷声问道:“你那兵刃叫什么名字?”
海云道:“双镝剑。”
“双镝剑?”玄姑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别致的兵刃,拿过来给我瞧瞧。”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自然平和,倒像彼此是知交好友,借一件东西瞧瞧,原本就是顺情合理的事。
可是,这话却使海云觉得很难回答,敌我对峙之际,他当然不至会傻得把自己的防身兵刃借给对方“观赏”,但对方话既出口,他又似有点不好意思断然拒绝。
他沉吟了一下,只好扬扬手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两柄剑捆在一起而已。”
玄姑道:“这样两端都有锋刃,使用不慎,岂不是会伤着自己吗?”
海云道:“不错,如非手法纯熟,的确容易反伤了自己。”
玄姑又道:“你的手法已经练熟了吗?”
海云道:“勉强可以应用了。”
“好!”玄姑脸上居然透出一抹笑容,说道:“演练几招让我看看。”
她刚才向海云借兵刃,现在又要海云当面练几招手法,简直有些“越谈越投机”的趋势,这情形,直看得大厅中群邪面面相觑,如堕五里雾中。
海云摇头道:“双镝剑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只有几种运剑的手法,但在下现在不能练给宫主看。”
玄姑讶道:“为什么?”
海云道:“那是在下护身保命的凭藉,如果抖露得太早,在下就走不出这座大厅了。”
玄姑忽然笑了起来,道:“傻孩子,就凭你这柄双镝两头剑,你以为便能走出这座大厅?”
海云道:“至少能多并几个,替中原武林同道讨回点利息。”
玄姑仰面大笑道:“好狂的话,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呀!”
接着又道:“你能化解本宫两名银线剑女的联手一招,身手也算不错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问问人家的来历和姓名。
海云还没开口,聂开泰已抢着回答道:“启禀宫主,这小辈叫海云,是神刀海一帆的儿子。”
玄姑茫然道:“海一帆又是什么人?”
聂开泰海:“就是神州四杰之首。”
玄姑又道:“谁是神州四杰?”
敢情她对江湖中事,所知竟少得可怜。
罗妙香忽然低笑道:“宫主怎么忘记了?咱们那份‘武林百剑谱’中,不是就有‘神州四杰’的名字么?”
玄姑翻翻眼皮,轻啊道:“你是说那份中原武林剑道高手的名单?”
罗妙香道:“正是。名单上有个八臂哪吒王克爽,便是神州四杰的老幺。”
聂开泰接口道:“启禀宫主!这双镝怪剑就是王克爽独特的奇门兵刃。”
玄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咱们倒一定要看看双镝剑的妙用何在了。”
举手一挥,道:“你们站开些,让金花和银瓶两个丫头下场去,每人攻他三招。”
金花和银瓶就是适才出手的两名银线剑女,一齐欠身应诺,走了过来。
聂开泰等人果然遵命退开,让出方圆近丈一片空地。
海云横剑当门而立,大声道:“你们这是要倚多为胜吗?”
玄姑微笑道:“你不用害怕,她们只是试试你的剑法,不会伤你的。”
海云道:“可是刀剑无眼,说不定我会伤了她们。”
玄姑笑道:“那也只好怨她们自己学艺不精,死而无怨,你尽管放手施展,休存顾虑。”
说着话,金花和银瓶已走到近处,两人同时摸了摸腰际剑鞘,双双停步。
海云忖度情势,深知难免一战,自己纵能取胜这两名剑女,仍然没有脱身的希望。倒不如直接找上玄姑,舍命一拼,落个痛快。
他当然了解自己不会是玄姑的敌手,但是迟早都是死,索性早些了断,总比耗到精疲力竭时有利得多。
想到这里,胆气一壮,便冷笑道:“宫主若想见识双镝剑法,为什么不亲自下场较量一下?”
玄姑道:“如果你能胜我这两个丫头,我自然会亲自出手的。”
海云哂道:“堂堂金蚯蚓宫宫主,居然只想用车轮战取胜,就凭这种作为,还谈什么扫平百派,争霸武林?”
这话说得够重,但玄姑听了却毫不生气,反而含笑点头道:“说得很对。可是,如果遇见任何无名小辈都要我亲自出手,那就更谈不上扫平百派争霸武林了。”
海云本想激她出手,一听这话,反倒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玄姑轻轻挥了挥手,道:“金花先上,银瓶后继,每人限攻三招,不许伤他,招式也不许重复。”
两名剑女欠身道:“遵命。”其中一人立即退开四五步。
金花左手一按剑鞘,沉声道:“海少侠留心,婢子要出手了。”
海云身躯微侧道:“请!”
话才出口,“呼”的一声,金花的长剑已刺到胸前。
“追风快斩”最具威力的“出鞘一剑”,不知毁了多少成名高人,那一声轻微的出鞘声音,往往便是对方一辈子所能听到的最后一个音响。
海云早已凝神贯注,金花的右手刚抚向剑柄,他的双镝剑也已经飞快地刺了出去。
那出鞘的声音响起,两道寒芒交错闪现,人影立分,两人都向后退了一大步。
海云胸衣破了一个洞,金花的胸前也破了一个洞,所不同的是,海云只破了衣衫,金花的胸前却渗出了鲜血。
伤势并不重,但厅中群邪却不禁骇然变色。
玄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了,双目暴张,两手紧抓着椅柄,十个指头都深深嵌进椅柄内。
这一刹那间,大厅中沉寂如死,没有人开口,没有人移动,甚至呼吸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近百道充满惊愕骇异的目光,全部投注在海云身上。
海云的眼睛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金花手中那柄斜垂的剑尖。
短暂的沉寂过后,忽听金花发出一声娇叱,长剑已再度飞弹而起。
剑光人影,迅快地交合,又迅快地分开,漫开耀眼光华,如闪电般乍现又隐,没有剑锋交击的音响,只看见其中一个踉跑退后……
人人都看见后退的是海云,在他胸前外衣上,又添了两个窟窿。金花则伫空未动,身上也未发现新伤。
可是,海云只退了两步便站稳身子,金花却摇晃了几下,突然长剑脱手,“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群邪爆起一阵惊呼,两名剑女急忙上前救护,这才发现她前胸伤口比初伤时扩大了一倍,整片胸衣被鲜血染透,以致失血过多,不支倒地。
换句话说,金花第二次出手,虽然也刺中了海云两剑,中剑部位并不相同;而海云还击了两剑,竟不歪不斜,都刺在同一部位上。
这无异说明一件事——“追风快斩”固然迅快绝伦,“双镝剑”却奇准无比。
海云顿觉信心倍增,微微欠身道:“在下一时失手,请宫主多包涵。”
“住口!”银瓶举步走了过来,寒着脸道:“小婢还要讨教三招。”
话落,一扬手,光华暴展,长剑已脱鞘而出。
但因玄姑曾有“招式不许重复”的令谕,这“出鞘一剑”并未攻敌,只将腕肘抖动,挽了斗大一个剑花,举剑平胸,蓄势待敌。
海云含笑道:“姑娘,一叶已知秋,何苦强出头?”
银瓶哼道:“侥幸只有一次,阁下还是少卖骄狂,多留神接招吧!”抖手一剑,疾刺过来。
她的剑术造诣显然比金花深厚,长剑出手,竟隐隐带起一丝风雷之声。
海云仍旧如法炮制,不闪不拒,手中剑也迎面递出,直刺她的前胸。
谁知银瓶这一招实是虚招,脚下一滑,娇躯急转,长剑也同时变刺为扫,剑光如雪浪翻涌,突然向海云侧背卷到。
两人出手都快,剑势交绥,生死胜败全在瞬息之间,中途变相必然会失去先机,很可能就为了这毫厘之差,中剑落败,饮恨终生。
同样的理由,如果其中一方突然中途变招,对方一定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应变破解往往就来不及了。
银瓶用此险招,全仗着“追风快斩”剑招快速,足够抢回失去的先机,可惜却忽略了海云手中是一柄“双镝怪剑”。
“双镝剑”两端有刃,一剑数用,变招最为迅捷,何况海云手中的“双镝剑”本来就为两柄长剑绑扎在一起,剑刃的长度,比原先打造的多了将近一倍。
两人闪电般错身而过,银瓶一剑扫中海云的左侧背,忽然觉得自己腹部一阵奇痛,踉跄冲出几步,腿一软,扑跪在地上。
海云背上中剑,虽未受伤,一件外衣也被划裂成了两截,露出贴身穿着的“铁皮衣”。
谭人杰望见,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聂开泰也恍然而悟,急忙道:“启禀宫主,这小辈仗着铁皮衣护身,连伤金花银瓶两位姑娘,请宫主下令围攻,不能再跟他客气了。”
玄姑愕然道:“什么叫做铁皮衣?”
罗妙香在旁边回答道:“那是谭庄主特制的防身宝衣,用钢线精织而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玄姑轻啊了一声,摇头道:“世上真有这种宝衣?我倒有些不相信。”
聂开泰接口道:“宫主请看,那小辈身上闪闪发亮的东西,就是铁皮衣。”
玄姑不答,举手一招,道:“剑来。”
椅后一名小丫环应声上前,递过来一柄金鞘长剑。
玄姑接在手中,扶着椅柄缓缓站了起来。
罗妙香连忙伸手挽住,柔声道:“宫主乃千金之体,对付一个后生小辈,何劳亲自动手。”
聂开泰也道:“本宫高手都在此地,只要宫主吩咐一声,属下等立即将他碎尸万段。”
玄姑淡淡一笑,道:“你们太小觑他了,放眼天下,能在‘追风快斩’下走过四招的,还找不出第二人。”
聂开泰道:“那是因为他有铁皮衣护身,并非剑术多么高明,现在秘密拆穿,要胜他实在易如反掌。”
玄姑摇头道:“区区一件铁皮衣何足为恃,别忘了金花和银瓶都是伤在双镝剑下的。”
聂开泰躬身道:“宫主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