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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连串举动,可把个秦玉弄糊涂了,这时,他真对那怒吼的瀑布厌恶已极,如果不是那瀑布吵得讨厌,彼此可以交谈,那该多好……?
他抬头望望巨佛头顶,相距绝壁顶端也没有多远,如能先攀上佛顶,不难纵上绝壁,那时便可以绕谷过去,和林惠珠见面,秦玉这时候早把寻取奇经的事置诸度外,只盼早些上崖,相会林惠珠,他不愿再退下石佛,竟一纵身抓住刚才试过的葛藤,迅速的两手交替,向上揉升。
守在谷底的洛阳四义也望见山壁上的女人身影,更望见秦玉和她互相挥手示意,欧阳旬暗吃一惊,附在铁笔判官杨林耳边,急促地道:“老二,他又有帮手来啦!咱们本已不是敌手,如果他再多一个帮手,只怕更难下手夺得奇经,你看怎么办?”
铁笔判官浓眉频皱,想了一会,又附在欧阳旬耳畔说道:“你和老三守在这儿,待我和老四抢先上崖去,出其不意,将那女子推下崖来,绝了他的援手。”
欧阳旬摇头又道:“不行不行!咱们没有他快,等我们上去,他早已先到,得另想旁的办法。”
鲍充见大哥二哥频频交头接耳,商议个不停,心里着急,忙把头伸过来,又用手指指耳朵,那意思要欧阳旬也告诉他听听。
但欧阳旬知道他是个直肠人,只怕让他知道了,会失声泄漏,招致杀身之祸,只作没有看见,给他个不理会。
鲍充又拉住杨林,附耳说道:“你们说什么?怎不让我知道?”
杨林便附在他耳边,大略说了一遍。鲍充笑着附耳说道:“这还不容易,咱们趁他这时身在半空,用暗青子喂他,还怕他向哪里躲?”
杨林心中一动,但继而又摇头,因为他最是惮忌秦玉武功了得,不能正面和他冲突,只怕一个不妥,反坏了大事,何况,这时秦玉已悬身离地几十丈,即使用暗器,也不一定够得上。
但当他侧目看见老四“银弹子”项成正凝神望着悬升中的秦玉,不觉大喜,忙附在项成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项成点头站起身来,翻腕从肩上撤下铁胎弓,扣了一粒银弹。
秦玉这时业已揉升到距离佛像肩头仅只丈余左右,再过一会,便可以到达肩胛,只要攀上肩头,不利用葛藤,也能登上佛像头顶。
项成退身躲入欧阳旬和杨林身后,双目觑得亲切,开弓发弹,“呼”的一声响,那银弹丸挟着劲风,飞射出去,径向秦玉悬挂身体的葛藤上打去……。
银弹一发,项成且不管中与不中,急忙又将铁胎弓迅捷地挂在肩上,急又挤在欧阳旬和杨林之间,装得若无其事的坐下。似这样,即使暗算失败,他们也可以假着不知,万不会引起秦玉的疑心,这阴谋可以说真是歹毒万分了。
再说秦玉一心向上揉升,双耳又被飞瀑怒吼声所蔽,怎么也料不到谷底的洛阳四义会对自己暗下毒手,倏忽间,手中葛藤忽然折断,紧接着身子向下飞落,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但他此时四处无所着力,犹如断线风筝,向下沉降,数十丈高摔下来,他功夫再好,不死也必重伤,哪能叫他不惊不骇呢。
然而,他毕竟是身负绝世武学的人,心中虽惊,却是丝毫不乱,下沉了十余丈,眼看快将撞着佛像的巨型肘间,陡地猛吸一口美气,双掌疾翻,施展内家“劈空掌”力,掌风下按,借那短暂的反震之力将下沉的身缓得一缓,立时把握这一瞬即逝的机会,左掌贯劲向石佛身上用力插去。
他一身“血影功”非比寻常,浑身肌肤,坚逾铁石,那石佛虽是岩石刻塑,异常坚硬,但被他这么死命一插,“噗”地竟插入石中五寸左右,硬生生将一个下落的身子挂在空中。
对面山壁上的蒙面人吓得用手直拍胸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忙绕着绝壁,向石佛这一面奔过来。
谷底的洛阳四义更是骇然,一个个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心中是惊是怕?是喜是愁?
秦玉低头下望,见距离下面落脚处尚有二十丈以上,他尚不知是中了暗算,豪念一起,疾翻右臂,又向上插进石中,抽出左手,再向上硬插,两手交替,竟硬以石佛当作梯子,一步步向上爬升,就和一只大壁虎没有两样。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功夫,其难处不仅是用手插石,更困难的须得一口不能换气,双手箕张如钩,步步上升,要以一只手支撑全身重量,而且,得支持升到十余立以外的佛像肩头,常人哪还办得到。
假如这时候“银弹子”项成再补他一弹,他无处可避,真是必死无疑,但是,洛阳四义早被他这种惊人的艺业吓呆了,却忘了再施辣手,以竟全功。
秦玉仗着“血影功”刀斧难伤,硬用双臂,反比沿藤揉升更快,没多久,居然以一口气攀上了石佛肩头,长长吁气,两只手腕已隐有酸意,便在佛像肩上略为调息,喘息略定,又站起身来,要继续向上纵升。
刚站起来,忽觉得一阵冷风拂面,而这阵风来处不在身前,却在左侧靠近佛像颈部的地方,他不由大感诧异,用手分开丛蔓的葛藤,当下更吃一惊,原来这石佛年久月深,已呈败坏,颈部岩石上有一条长约四五尺的裂缝,而那一股凉风,便是从岩缝里吹流出来的。
秦玉心里突然微露,忖道:莫非这佛像竟是中空的?否则纵有裂缝,也不可能有风灌出来!这么一想,只觉甚有道理,要是这石佛与达摩奇经有关,那奇经总不能露天藏在外面,这样说来,奇经定在这石佛的空腹中了!
他抬头再望林惠珠,对面山壁上已不见了人影,心知她必是觅路下谷去了,转念间又生出寻经之心,他仅用一只手略在葛藤上微一搭力,身形突然拔起,待力尽之际,又用手向葛藤上借力纵身,好在从肩间直到佛顶,全有葛藤延蔓,不消三五次,秦玉已轻易的落在石佛耳沿上。
这大耳朵可不小,单只耳沿上这块平地,就足可摆开三桌麻将,渐向里耳孔渐小,果然也有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秦玉确定了这石佛内部原是空的,当然恨不得立刻钻进里面去看看,他可以无疑地断言,武林珍品“达摩奇经”必然也藏在这石佛之中。
好奇和贪念支持着他,使他决心向内部一探。
扭头向下面望了望,洛阳四义仍然席地而坐,但都变成了小而又小的几个黑点而已,他傲然地笑笑,立在耳孔边向下面挂了挥手,不禁豪气干云,放声发出一声长啸……。
石佛巨耳,正如一个外大内小的山洞,秦玉这一声长啸,下面的洛阳四义倒未见得能听到,但洞中激荡之声,却早已震耳欲聋。
就在他啸声尚未停止,猛可里,身后耳孔里突然响起“呱”的一声尖锐怪叫,秦玉急忙回头,倏见一团黑影,闪龟般由里而外,直向怀里撞了过来,那黑影其快无比,未容秦玉看得亲切是个什么东西,眨眼间使已奔到,秦玉顿感心慌意乱,本能的向后疾退,探手向腰间去拉马鞭……。
他却没有想到身后空空,别无退路,踉跄才退得两步,突的脚下一虚,整个身子,又从石佛耳中翻跌了出来……。
其实,那倏忽间由巨佛耳中怪叫冲出来的,不过是一头隐匿甜眠,受了惊怕的秃鹰。秦玉在措手不及之际,失足跌出佛像巨耳,未容得他拧身翻转,已经头下脚上,猛撞向石佛肩头……。
这一下如果撞上,饶他秦玉“血影功”坚逾铁石,脑袋瓜儿比不得他处,怕不也要弄得脑浆进裂,丧身在荒谷之中。
秦玉刚将小马鞭撤取到手,眨眼间头已坠离佛身不足尺许,急得他闪电般伸臂出鞭,用鞭尖梢头迸力向头下一点,整个身子借那鞭身上一点微弱的反弹之力,斜刺里飘离佛像肩头,接碰之灾虽被他躲过,但人也像断线风筝,翻翻滚滚,径向地面落下来。
“活阎罗”欧阳旬杀机顿炽,用肘后轻轻一撞盟弟“银弹子”项成,项成会意,急将铁胎弓取在手中,扣上银弹,二次开弓发射,遥击下落中的秦玉……。
秦玉快迅的下跌,数十丈高下给了他片刻缓冲的空间时间,他心知这一次无法再用“赤手剖山”的外家硬功挽回危机,遂暗中提气调神,将全身功力贯注双臂,小马鞭反而松手弃掉,这不过刹那间的事,他刚将马鞭丢掉,人已跌至离地面莲台不远。
好秦玉,抓住这最后一刻时机,倏地吸腰拧转,奋力运掌,两臂劈空发劲,硬生生将一个宛若星丸下泻的身体,悬空稳住,同时拧转身躯,变成了头上脚下,满以为这一下又可以安稳落地,不致再求教跌打损伤接骨师傅啦,岂料就在这时候,突感左面肩肿“周荣”穴旁寸许处一阵巨痛,似被什么坚硬物件打中,浑身劲力顿散,再也无法凝劲提气,轻哼一声,竟踏踏实实一屁股跌落到佛像身侧下的莲台上,丈许高硬跌下来,当场痛得他几乎昏了过去。
洛阳四义见秦玉跌落着地,半晌没有再站起来,俱各大喜,欧阳旬提狼牙律当先,四个人连环欺近,没多一会,奔到巨佛莲台下。
“铁笔判官”杨林比较慎重,双笔并交左手,越众向前,附耳向欧阳旬道:“大哥,姓秦的是否真伤,尚难遽定,最好别一起都上去,即算上去的人,也暂时不能露出马脚,能掩盖仍以掩盖为上。”
欧阳旬点点头,探臂先将“双头蝎子”鲍充拉住,嘱咐他就在下面守望,项成银弹子只宜远攻,不便近身搏斗,所以也把他留在下面,仅由自己和杨林攀登莲台,到上面去察看秦玉的生死。
那莲台高逾两丈,遍布青苔,滑不留手,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找到秦玉,却见他斜依在石佛袍角边,兀自运气调息,最多受伤,井没有死去,欧阳旬和杨林暗地心惊,忙将兵器收藏,装得一脸关切神态,向秦玉比着手势,那意思是问他伤得重不重。
这时候,秦玉斜依身躯,紧闭双目,倒在潜心行功,对欧阳旬的手势恍若未见。
欧阳旬凝目向他打量,见秦玉除了面泛血红,呼吸略显急促之外,委实无法判断他到底伤得重不重,“活阎罗”生性阴诈,肚子里微一盘算,便举手示意杨林停步,自己却借那飞瀑怒吼声作为掩盖,拧身跃落到秦玉身侧,俯身向前微探,大声叫道:“秦兄,你伤得如何?
要不要咱们扶你退下去?”
叫了两声,但谷内飞瀑冲击声音太响,秦玉仍然闭目未动,欧阳旬借着呼叫的机会,渐渐已欺身相距到三四尺内,从种种迹象看来,纵算秦玉伤势不重,此时也因全神在提聚内部真气,加上飞瀑吼声,耳目当不致如平时灵敏,欧阳旬略一挫牙,恶念顿起,探手从腰后抽出狼牙棒来,闪电般跨前一步,就要举棒下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忽觉眼前碧影闪动,一条娇小人影,晃身已到莲台上,欧阳旬正将狼牙棒举起,突觉劲风飞袭背心,忙不迭横转狼牙棒,反手疾挥,将三枚钢镖箍落,扭头见是山顶现身的蒙面女郎,大吃一惊,皆因这女郎来得太快,连守候在下面的鲍充和项成都没有发觉,竟已赶到台上,如今自己居心业已暴露,若不杀她灭口,一旦秦玉醒转,那就无法自避了,他猛的一个“怪蟒翻身”,拧身退跃挡在那蒙面女郎前面,一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