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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宾应了一声,手中竹枝一紧,独自拼斗宋笠。钟英倒提打狗棒,便奔赛后。
好在傻大个儿这一次还没有傻,他在城墙上望见钟英撤身后退,要到窑后去,心里一急,“哗啦啦”先从腰里解下了练子枪,提气长身,从城墙上直扑了下来,大叫大喊,道:“叫化头,那面去不得,矮子还没进去哩,你且等一等,咱黑牛陪你玩玩。”
这一声大喊,宛如闷雷临空,半截黑塔,从空而降,脚还没落地,练子枪“哗啦啦”一抖,早向钟英后脑点到。钟英急忙伏腰点头,让过枪尖,反手急抡竹杖,横截傻大个子的铁练枪。
左宾和宋笠,突见这愣人也跟到此地,全都吃了一惊,谁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啥的,更不知道他是帮谁?不过,左宾听他提到“矮子”,就知道缺德鬼方大头也来啦,说不定窑后弄鬼的。正是方大头,一面挥杖应敌,一面叫道:“大个子,不要弄错人啦,那是朋友,这老头儿才是坏人,你快来帮我放倒他。”
黑牛这一次可不上他的当了,闻言答道:“去吧!你这瞎子才不是好东西,咱不上你的当了,等一会咱干了这叫化头,还要碰碰你呢!你得意些什么?”
一面说,一面抡动练子枪,硬箍钟英的打狗棒。钟英不认识这位大个子,方才反手一杖,已用了六成真力,满以为能把这大汉手中的练子枪震飞,没想到黑牛天生神力,又是专门蛮干的祖宗,你不找他拼力气,他还要找你拼拼呢,何况钟英不明敌情,仗着自己功力深堪,送上门来,黑牛哪得不喜,铁练子横扫过来,和钟英的打狗棒碰个正着。
一硬一软两件兵器碰在一起,响声起处,钟英虽然内力精深,怎奈何得只牛神力天生,铁练子又是重物,单凭一根竹杖,如何拨它得动,当场觉得手臂一麻,连忙抽杖纵身,后退了五六尺远。
黑牛见一招震退了叫化头,心中大喜,笑道:“这法儿不错,没动手先抖练子枪,咱叫你近不得身,就不怕你们了。”
说着,更是凤声呼呼,使开了练子枪,没头没脸向“癞头泥鳅”横卷上来,边打边笑,口里一直在念:“咱叫你近不得身!咱叫你近不得身!”
钟英惊于大个子的臂力,不知道他还有些什么绝招,空有一身本事,一时反而施展不开,倒落在挨打的地位,左挪右闪,不敢再和他硬碰,这么一来,黑牛更是趾高气扬,抡起练子枪,又箍又摔,又点又扫,弄得堂堂高手的“痢头泥鳅”,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
左宾被黑牛顶了一句,也无法再进言辞,自己又被“百毒叟”掌风笼罩,分神不得,以致场中情势顿变,宋笠得黑牛之助,分去了一个劲敌,抖擞精神,迎战左宾,左宾和钟英一个碰着一个难缠的家伙,本走胜局,倒落在下风,情势越来越危急了。
水沟中的方大头,遥见黑牛果然如言出手,缠住钟英,哪肯放过这大好时机,顾不得身上拖泥带水,干脆从水沟里爬上来,闪身飞奔,扑向土窑。
到了窑后,见一扇木门半掩半遮,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半丝光亮,方大头本是偷鸡摸狗的能手,身子一侧,就从后门缝里挨身进人窑内,他虽然明知钟英已经发现自己,但偷查暗探,总不敢燃点灯火,窜进窑内,略为定一定神,把眼睛先闭上一会,使其习惯窑中黑暗情况,再睁眼时,已可约略辨清四周物件,他扭头四下里一望,乖乖隆的咚,敢情这里面真还漂亮得紧,堂皇之极嘛。
土窑虽然不大,却分作前后两间,不折不扣的一房一厅,独门独院,虽然没有厨房厕所卫生设备,但砖造加土,墙厚顶低,却是冬暖夏凉,井不亚于空气调节器,前面厅里,放着桌椅,墙上还挂着字画,黑暗中看不清楚,不是苏东坡的墨竹,想来总是仇十州的仕女,再不然,准是王羲之亲笔了,卧房内一床一几,全是上好柚本,另有精巧的茶橱衣箱,床上锦被,橱中细磁壶杯,地上毡毯,样样都是值钱的珍品,这哪儿像是叫化子的破窑,简直比太原府知府后衙三姨太太的香闺,还要精致富丽,一时把方大头的眼都看花了,直到窑门外的叱喝之声,把他惊醒,才记得去找那九龙玉杯。
论偷东西,方大头可称专家,但见他翻箱倒柜,手脚利落,床上褥下,帐顶枕边,墙壁角落,橱柜背后,不到半盏热茶之久,甚至连在壶都提起来摇过倒过,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九龙玉杯。
窑外的吆喝声越来越大,激战已经到了紧张阶段,方大头仍然不死心,又到前厅里,详详细细又搜了一遍,没有,当然没有。
方大头不是著书的,自然不知道九龙玉杯已经到了秦仲手里,还在一个劲儿瞎找瞎翻,陡然间,窑外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就听见“阎王帖子”左宾在高声叫道:“老钟,我不行啦,你赶快撤身走吧,那玉杯已经被人……偷……”
接着,就听傻大个儿的破锣嗓子也在喊:“喂!叫化头,别走呀!瞎子不行,咱还行呢……哎哟,这是啥东西,箍得人怪痛的。”
再接着,又听见“百毒叟”宋笠的怪笑声,由近而远,渐渐听不清切了。
方大头连忙窜出土窑来,却见“百毒叟”和左宾、钟英三人都没了影踪,只有黑牛倒提着练子枪,傻愣愣站在那儿,手中把玩着一只三菱钢镖,远处地上,留着“阎王帖子”左宾使的那一根青竹杖。
方大头忙问:“是怎么啦?这些人呢?”
黑牛裂嘴一笑,憨憨地说:“全跑啦,瞎子被白胡子老头一巴掌,把竹竿子也打掉了,叫化头忙过去护着他,两个人都逃,白胡子老头在追,咱也追,叫化头却给了咱这个玩意,箍在身上,又痛又痒的,所以咱就没追了。”
方大头听了,又惊又喜,又问:“他们向哪里逃的?白胡子老头儿能追上他们么?”
黑牛摇摇头,道:“咱也不知道,是向这边去的,咱瞧那白胡子老头儿也累啦,直喘气的。”
方大头忙招手儿叫他:“黑牛,你快进来,那叫化头替咱们留下好多东西,咱们先在这里享受一番,再追他们还来得及。”
两人进了这土窑,方大头找着灯火点燃,黑牛见了,乐得嘿嘿直笑,一会儿在椅子上坐坐,一会儿又去床上打个滚,这黑小子从小在深山吃苦,哪见过这等舒适的所在,高兴得话也说不出来。
方大头更高兴啦,找出“癞头泥鳅”的衣服换上,自己那一身脏衣全丢进窑后水沟里,“癞头泥鳅”虽是化子装扮,居家时却也有的是锦衣缎褂,如今这两个宝贝“鸠占雀巢”,你一件,我一件,尽择料子好的向身上套,柜子里的金子银子,也揣在怀里,装得满满的,当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美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大头身材矮小穿了钟英的衣裳,还有大半截拖在地上,不伦不类,滑稽梯突,黑牛刚好相反,套上最大的衣服,手脚还有一半露在外面,他总看看方大头身上的衣服太大,逼着他脱下来和自己换,换来换去,自己身上的依然太小,方大头身上的仍旧太大。
“癞头泥鳅”在太原府成名多年,土窑里存的货色自然少不了,没想到这一次黄鳝进了水蛇窝,被这两块料翻腾了一个天翻地覆,一场糊涂。
黑牛和方大头正在开心,各人都穿了锦衣、搬出钟英存放的美酒佳肴,坐在前厅大吃大喝 突听得士窗外一阵急遽的马蹄声响,由远而近,不一会已停在窑外。
傻大个子浑然不觉,兀自吃喝,全没把窑外这一阵马蹄声当作一回事,究竟方大头江湖经验老到,侧耳一听那蹄声止于窑外,就知道来人是专为找这土窑的,连忙一口气,将桌上的油灯吹媳,土窑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黑牛正拿着一只熏鸡腿向嘴里塞,陡然灯光一熄,差些儿鸡腿戳到鼻孔上,哇呀大叫道:
“矮子,你捣什么鬼,好好的熄了火,哪看得见吃东西?”
方大头急忙“嘘”了一声,附在大个子耳边,轻声说道:“傻子,你嚷什么?门外有人来啦,说不定是找叫化头来的,咱们静静听着,别出声。”
黑牛竖着耳朵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方欲臭骂矮子一顿,蓦地里,“砰”的一声巨响,窑门被人一掌劈开,劲风急卷,扫进土窑,吹得墙上字画乱舞,黑牛也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只听门外有人喝道:“左宾,还不出来受死,躲在窑里,就能躲过性命吗?癞头泥鳅也一并给我滚出来!”
方大头听了一愣,这是谁呢?怎么声音好熟,他悄悄挨近窑门,偷着向外一望,吓得一个筋斗,从门前滚回桌边,“哗啦啦”把桌子也撞翻了,黑牛探手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喝道:
“矮子,你干什么?是谁在外面?”
方大头陡地一旋身,躲在黑牛身后,用肘推着他说:“黑牛,你快出去,好好揍他一顿,那外面的才是天下最坏的人,快抖练子枪,干他!”
黑牛还要问,却被方大头连推带送,挤到门前,傻大个儿是个愣人,又仗着喝了三杯酒,果真从腰里解下练子枪来,头一低,抢出了窑门。
门外五尺左右,立着两匹白马,一个面罩黑纱的俏女郎还坐在马上,手里带着另一匹马的马缰;另外一个青衣长衫,手拿着小马鞭子的少年奇儿,脸上阴阳作笑,朝着窑门绰然而立。
傻大个子虽然不识这男女两人,但读者眼睛雪亮,不用再介绍,谁知道这一男一女,正是方在泰山庆元寺大开杀戒,又连夜赶往新乐县城寻找“阎王帖子”左宾,大约是未能找到,才追到此地的“血影人”秦玉和“半面观音”林惠珠了。
皆因林惠珠撞荡江湖多年,素知太原府的“癞头泥鳅”钟英和左宾甚为知已,两人在新乐县内未能找到左宾,林惠珠略一思忖,便猜左宾无处可去,必然会投奔太原,当下二人飞马疾追,仅费了一日夜的功夫,便从新乐赶到太原,直找到钟英这一间土窑,刚到窑前,望见其中尚有灯光,秦玉满心大喜,以为一定将左宾堵在这里了,运掌劈开窑门,喝骂之后,便追到半丈以外,静等左宾出来动手,谁又料得到,他们仍然是迟了一步,从土窑出来的,并不是“阎王帖子”,却是这傻大个子。
傻大个黑牛提着练子枪,窜出土窑,见秦玉横鞭而待,后面马上又坐着窈窕婀娜的林惠珠,他本想发火,一见林惠珠,又把火气咽了回去,反裂嘴笑道:“你们这是干吗?人家好好吃着东西,怎么一声不吭,就把门给咱们箍坏了?不说个道理出来,咱可要你们赔!”
秦玉从未见过这黑牛,不由眉头一皱,冷冷说道:“你只叫左宾出来,我们自有话问他,事不与你相干,最好别在这里找死!”
黑牛一听,把刚才按下去的火气又提了起来,叫道:“怎么?你是讲蛮不讲理的?咱又不是左宾,你无缘无故弄坏咱的门,黑牛可跟你没完。”
秦玉疑心这家伙大约就是癞头泥鳅,但看看他那一身装束,不伦不类,年纪上说也有些不像,便回头问林惠珠道:“这人可就是癞头泥鳅么?”
林惠珠没有出声,只把头摇了两摇。秦玉陡地回身,脸色一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既不是左宾的朋友,就快闪开,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