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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卧,都等于在练功;一日进境,抵得他人三四日苦修,是以妙用无穷!
江涛虽然知道“返步归真”内功心法再神妙也不可能使死人复活,但白吟风腹内既有“余气”而且犹在“鼓动”;管它有效无效,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总不要紧。于是他双掌紧按“圣络”,立即提气催力,源源渡入白吟风体内;逼使那股“余气”,通肺腑,冲咽喉!
第一口气渡入,未见功效;江涛毫不灰心,紧接着又催动真力,再度攻入内腑。于焉一连三次运功催力,白吟风腹内突起低鸣——“嘶”地一声裂帛似声响,一缕真气穿透静止的心脏,由咽喉泄出。接着,肺脏开始缓缓活动,喉间也有了微弱呼吸。
江涛欣喜欲狂,奋力摧气不停。大约顿饭之久,江涛浑身大汗,衣衫尽湿。果然,心血并未白费,白吟风意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帘微启又闭,神情仍然十分虚弱,丑脸上却隐隐显露出一丝凄凉的神情。
江涛虽已疲惫不堪,但内心的欣喜,足可抵偿体力上的耗损。这时候,如果叫他把自己的生命转注给白吟风,他一定也会毫不迟疑欣然同意。
又过了盏茶光景,白吟风二度启开了眼睛,深深注视江涛一眼;目翳翕动,挤落两滴晶莹泪珠。江涛心绪激震,不觉颤声道:“老前辈不要分神,请助晚辈导气催血,就快复原了白吟风嘴唇动了动,喉中发出一缕轻如蚊蚋的声音,道:“孩子,别费力了,我……不行了……”
江涛热泪盈眶,喘息着大声叫道:“行!一定要行!晚辈拼着耗尽气血,也要把老前辈救回来!”话一完,立即全力运功,其气宛若怒潮进发,陡增一倍。
白吟风丑脸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虚弱地摇摇头,道:“你一定不肯死心,可在‘将台’穴上助我一指,要用赤阳指力,快……
江涛惊愕敛气,问道:“真的有效吗?”
白吟风低语道:“这是唯一方法,让我能有机会吐一吐心中之言……”
江涛实已疲惫不堪,仍然毫不迟疑;瞑目片刻,扬手发出一指。指风疾射,正中白吟风左胸“将台”穴。白吟风哼了一声,双目微闭。
“赤阳指”无坚不摧,“将台”又是人身要穴;谁知一击之下,白吟风非但无伤,脸色竟突然变得红润起来。等到他再睁开眼,目中更恢复了光辉。江涛却气喘嘘嘘,冷汗淋漓,精神和肉体都显得委顿万分!
白吟风颤声道:“孩子,我知道你耗力过甚,已难支持。我藉赤阳指力,激发最后一线精血。须要说的话又太多,不能不简要一吐。你若是太困倦,不妨闭上眼睛;一面调息,一面听我说话……”
江涛欲振无力,只得依言闭上眼睛,默默运功调息。
白吟风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昧于旧情,终坠圈套!一切咎由自取,纵死亦无遗憾。我死之后,你就是‘天龙门’掌门之人;这件事,如今已由不得你再推辞了。咱们‘天龙门’武学奇奥,博大精深;全部心法都记载在一部秘笈中,那就是妖女煞费心机欲夺取的‘天龙卷’。卷中记述,包括拳。掌、轻、剑、内功等六种心法。也许你想不到,其中‘剑术’一篇,正是震撼天下的‘擎天七式’……”
江涛骇然张目,脱口道:“擎天七式竟是天龙门的武功?”
白吟风叹道:“一点也不错。我曾经告诉过你,天龙门是传功不立派,武林中许多出类拔草的高人,他们的武功,很多是渊源于天龙门的;当年‘神剑双英’,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再说得明白些,‘武林十三奇中’几位负誉较盛的人物,包括你师父落拓书生韩文湘的‘返噗归真’内功和‘赤阳指’,莫不皆属‘天龙卷’心法。”
江涛越听越惊,心忖:“难怪他气绝多时,竟能蓄持一线生机;这分明正是‘回气入穴’神功的妙用。”
白吟风喘了一口气,继道:“……此外,如‘飘香剑’、大空禅师和古月道人,他们的成名绝技,可说都不脱‘天龙卷’范畴。如此一部奇书,其重要不知超过‘擎天七式’多少倍!所以,天心教才不惜煞费苦心,布设陷阱诱我入瓮……”
江涛忍不住岔口问道:“老前辈,‘天龙卷’被妖女夺去了没有?”
白吟风喃喃道:“夺去了……昨日傍晚,她在酒食中掺混了散破真气的药末…··被我警觉,她…、··就猛下杀手…··震破我的护身罡气……夺书……杀人……幸亏我及时气沉下肢,避开致命一击,保留下一丝余气未断……”语声断续,渐渐含混不清,趋于低沉;脸上的血色也慢慢消退。
江涛大叫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白吟风吐气加比丝,呻吟道:“孩子,你能…··能振奋功力……再助我一指吗……”
江涛点了点头,竭尽毕生功力,奋然又是一指点在他“将台”穴上。白吟风猛烈地一震,长嘘一声,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红晕。他喘息片刻,精神又振奋起来;嘴角牵动,凄然惨笑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江涛在精力衰疲之下,连运两次“赤阳指”,几乎已耗尽了体内最后一分真气;虚汗淫淫,气喘如牛!但他此时早已浑忘了自己的存在,喘息稍定,便急急问道:“白老前辈,告诉我,怎样才能治好你的伤?”
白吟风摇摇头道:“我内腑已碎,血气早枯,任何仙丹妙药,对我都毫无用处了。我要你以纯刚之力激发我即将溃散的意志,是因为还有几句极重要的话没有说完…。·-”
江涛黯然道:“不!无论如何困难,我都会设法治愈你老人家。你不能死,为了天龙门,也为了聂老前辈……”
白吟风凄笑道:“能在生前见到云英,三十载痴情,一朝尽偿,对她——已经了无憾意。使我不能螟目的,是那部关系重大的‘天龙卷’!
江涛道:“老前辈请宽心,我舍命也会把它再夺回来……”
白吟风道:不须去夺,只要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江涛忙道:“哪两件?老前辈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白吟风幽幽道:“第一件,我死之后一年内,你要携带‘天龙掌门玉符’,到梵净山玉皇峰上一处古洞中,取一件遗物;并且遵照洞中石壁所镂事项去做,你愿意吗?”
江涛点头道:“愿意。”
白吟风欣慰地辗然一笑,又道:“第二件,我死后尸体只谊停厝,不可掩埋。当你去梵净山的时候,如果我肉身已腐,也要把骨骸带去玉皇峰——”
江涛一阵心酸,忙道:“老前辈会痊愈的……”
白吟风黯然道:“生死由天,岂可求强?这是我的遗言,你答应么?”
江涛硬咽道:“我答应……但是,‘天龙卷’被天心教夺去,难道就罢休了?”
白吟风颔首道:“不错。”
江涛诧道:“为什么呢?”
白吟风淡淡一笑,道:“其中原因,将来你自会明白。到那时候,武林中已是另一番面目了。”说到这里,目光缓缓移注身侧的“飘香剑”聂云英,长叹一声,幽幽低唤道:“云英!云英!卿本佳人,奈何薄命!是苍天无眼,抑是我白吟风无福?”语声低回苍凉,刹那间,泪如雨下。
江涛俯首泣道:“聂老前辈忧情伤怀,双目已盲。我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了,所以不敢解开她的穴道……”
白吟风没有回答,只痴痴望着昏迷不醒的聂云英,口中哺喃吟道:“今生成永诀,来世不可期;红尘如一梦,又是断肠时。”字字锥心,句句鼻酸。江涛听得一阵心酸,不禁为之痛哭失声。泪眼朦胧中,忽然发觉白吟风神色遽变!面肉肌肤急剧收缩,整个身躯竟枯如槁木,只剩下一具干瘪的骨架。探手一摸,通体冰冷,业已溘然长逝。
江涛热泪滂沱,紧紧握住白吟风直似枯柴般的双手,用力摇撼呼叫道:“白老前辈!白老前辈……”霎时天旋地转,声嘶力竭,-恸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江涛再度悠悠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另一间较小卧室中;身上覆着锦被,床前站着一名仆妇。不远处一只锦凳上,盘膝坐着雷神童千里。董千里神色一片苍白,似在瞑目调息。窗外曙光透纸,大约已是第二天了。
江涛迷惑地问道:“我……我怎样了?”
董千里哼道:“你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好好的怎会弄得发焦肤裂,精血耗尽?若非我老人家赶回来恰是时候,嘿嘿!你这一身功力早就完了。”
江涛定了定神,又问道:“聂老前辈她怎么了…··”
董千里怫然道:“小娃儿,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你不要命,我老人家耗了半夜力气,却不甘白费心血。聂云英就在前楼,穴道已解,睡得正酣。”
江涛只得住口不敢再问,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望望董千里,又望望那名仆妇。其实他心里惦念着白吟风的尸体,想问,又怕雷神火爆脾气,惹来一顿叱责。
董千里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冷冷道:“你是关心那具干瘪的尸体是不是?放心,我老人家已经叫人抬出去了。”
江涛大急,脱口道:“老前辈,抬不得——”
董干里瞪眼道:“怎么抬不得?难道让一具死尸永远放在姑娘家卧房床上?我虽然不知他是谁,但料想总是你的朋友;弄具棺木把他装过去,难不成倒装错了?”
江涛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董千里截口道:“我老人家懒得问你是什么意思;尸体放在园子里,反正不会爬出来跑掉。现在你少开口,乖乖给我调息一会;等你真气恢复了,再想这些闲事还不迟。”回头又向那仆妇吩咐道:“这儿不用你侍候了,去把药丸再喂你们姑娘一粒。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起来。”
仆妇应声退去,董千里又闭上眼睛,默默运起功来。江涛对这位性烈如火却又亲切感人的雷神,始终既惊又畏;只好瞑目调总,暗运“回气入穴”侧卧练功心法,缓缓使散乱枯竭的真气复归丹田。
功运九转,气行百穴,浑身的痛楚已逐渐消失。等到他再度睁开眼来,业已红日当窗。
雷神董千里行功已毕,正凝目立在床前;手上托着一粒龙眼般大的药丸,沉声道:“来!把这个吃下去。”
江涛接过药丸,送入口中;只觉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微带苦涩的汁液,直透肺腑。顿时遍体奇热,精神陡振。试着撑起身子,真力竞恢复了三成。欣喜之下,连道谢也忘了,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前辈可曾追上妖女,有没有见到那位燕姑娘?”
…
第四十四章 魂断西厢
雷神董千里没有回答江涛的问话,只冷冷道:“你功力未复,还须多多休息。这些闲事,最好暂时不要过问。”
江涛急道:“晚辈自觉真气已恢复三成,再无大碍。老前辈告诉了晚辈,晚辈才能安心调养……”
董千里冷冷道:“你是说,我若不告诉你,你就不肯安心调养了?”
江涛脸一红,讷讷:“不!晚辈不敢这样放肆,只是……晚辈实在太关心那位燕姑娘的命运……”
董千里默然不答,自顾走向锦凳,坐了下来。好半晌,才反问道:“那姓燕的女娃儿,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