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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我的颜色。
网友那天没有来,我一个人坐在那儿,直到杯里的咖啡冷却了,像涩凉的海水。再后来我趴在桌上听咖啡馆里的音乐,来自一支不出名的瑞典乐队,叫Summerstory,歌名是Sunshine。
我努力地幻想着斯德歌尔摩晴朗的天空,那儿是一个飘雪的地域,只有白色,空洞迷茫的色素下,人们紧收着厚重的羽绒服,呼吸着来自北冰洋湿冷的空气,在庄严的神像下作虔诚地祷告和祝福。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收到她的一封留言。她说她在走进St。Roman咖啡屋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临窗的人一定是我,她说透过玻璃的阳光洒在我脸上,有两道清澈的泪痕;然后她就坐在我身后,静静地默视着我,像一个藏在黄昏里的追梦者。直到我睡着了。
她叫思溢,生活在宁静的江南,不像北方那样物质般的喧嚣。她说我不用再找她了,她已经回到了江南,她不曾想到在凛冽的北风中会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像浪漫的童话故事,很旧的童话故事。
每天在杂乱的教室里读一些杂乱的文字,于是我开始期待周末,以及和周末同时出现的St。Roman咖啡馆。那是唯一能够让我保持独立人格的场所,为自己而存在。
去年九月的第一天,我回到学校。在炎热枯闷的阳光下,我遇见了轩缘,灿烂的季节里留下的灰色身影。
我过去向她打招呼,她微笑,然后擦身而过,风铃般清朗的笑靥,还有灿烂的季节里留下的灰色身影。
我不知道多少个默默留下的身影被我淡忘,从开始到现在。
生活仍旧在继续,过一种搪塞别人,也在搪塞自己的日子。有教室,有食堂,有秋千,有St。Roman咖啡屋,有我的文字,和心跳。
我开始沉醉于蓝蓝的天空和漂浮不定的云,还有云下川流不息的人;构思一组被快速播放的胶片,没有霓红灯,却有刺眼的阳关和斑驳的黑影。我想自己也是这许多中的一个,漫无边际的漂流——希望藏在深黯的胶片里,却被药水浸渍地凸现出来。
终于有一天,当我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少掉了些什么以后,思溢给我发了一封信,她说我看了你最近在网上论坛里的东西,感觉你好像不再是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你对键盘开始生疏,对屏幕开始畏缩,你的文字已经开始荒老,寸草不生……
那封信写了很长很长,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真切地去拼凑字符了;我开始觉得有太多的东西在改变着,一点一点,总有一天我会不认识自己;即便站在镜子前面,我也会觉得模糊,觉得世界在扭曲,在失真;像天衣无缝的魔术,我被不折不扣地迷惑,陷入无法脱离的留恋之中。没有救命的稻草给我,只有灰蒙蒙的尘土,还有在混沌的空气中闪着绿光的眼睛。
我以为错过就没有了,就失去了,即使再次的邂逅恐怕也不会有当初的冲动。我感觉自从思溢给了我那封信之后,她就彻底离开了我的周围;她在信中所讲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不久后的现实,我不得不承认,纵横的方格稿纸让我耳晕目眩,我的笔尖开始颓废,开始枯萎,开始像没有谱曲的歌,开始一点一点地憔悴。
我有时想思溢应该算是一个了解我的人,而我却还没见过她,但在她行云流水般的字下,我总认为她会出现的。
依然是去年的九月,我相信多少天之前从我身边划过的轩缘会再次让我遇见。我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期待在说明什么,只是觉得模糊,心里模糊。
当我按下键钮,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轩缘,一种久违的情绪。她笑着对我说,进来啊。
狭小的电梯里有一抹淡淡的迷香,她搂着一叠考试卷,静静地倚着扶手。
“嗨。”我跟她说。“你常来吗?”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你很漂亮,哼哼。”
“哼哼。”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陆续地有人进来,我隔着陌生的人看她,她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走出了电梯,依旧是风铃般晴朗的笑靥,和灰色的身影。
我难以描绘自己在隐藏什么,对思溢,对轩缘,还是对自己;我更不知道自己是在爱思溢,还是在爱轩缘,还是在爱自己。
学校里天天会有随风飘逝的紫苜蓿,从河边荡过秋千,落在精致的桥头。我走在学校里很容易想起思溢和轩缘,预感她们有一天会突然一起走到我面前,留给我一个选择,又悄悄地离开。有时我就陷入了这个头疼的选择中,宁愿她们不要在出现,我根本无发割断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不如让她们一起抛弃我算了。
我想不会有人可以改变我的节奏,正如同我也不会改变别人的一样。
时间还是飘忽不定一点一滴地从历史中淌过。
圣诞节我又去了St。Roman,里面人山人海喜气洋洋,全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种。刺耳的摇滚乐在巨大的音响里膨胀,挤压着咖啡屋的每一块墙壁:五颜六色的男女尽情地欢呼雀跃,只有头发零乱地甩动,还有毫无表情的脸,吓人的灰白色。
我问St。Roman的老板为什么看不见SummerStory了,老板笑眯眯地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我说我想听一听他们的Sunshine,但却被一浪又一浪的尖叫掩盖了,我想我不该留在这儿。
我站在St。Roman的门外,看见的还是一块滴血似的墙面,压抑着我麻木的视觉。墙的背后,我无言以对。
我的确很失落,感觉又一个可以收容我的地方都消失了;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儿,要开始漫无边际的流浪。St。Roman和思溢一样从此没有了。
当初是思溢约我来的St。Roman,现在思溢已经走了,St。Roman也不必再逗留;互为彼此的殉葬品,一同被埋在地下。
这是我18年来最悲痛的一个夜晚,发生在耶酥的复活日。
我不敢再奢求生活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我想自己也许就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吧。我也不清楚自己的“一辈子”有多久,但我至少应该不会后悔——我的全部悔恨都丢在了很久的从前。
除夕的夜晚,我打电话给轩缘,说我想见你。轩缘说我要走了。我问去哪儿,她说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江南。我说别走了,我有话跟你说,她说不行。
我听见挂钟滴滴嗒嗒地在她和我的沉默中配乐,然后我看见秒针滑过午夜“12”时的那道优美的弧线,还有远处传来的沉闷的钟鸣。
你是思溢吗?
……
你一定是,你就是思溢。轩缘你告诉我,是不是。
……
轩缘,我想见你。
那边没有了声音,像一根断了的琴铉,我隐隐约约地听见轩缘对我说,我爱你,真的。
我迷迷糊糊地握着电话,听着空洞的回声;流出来的眼泪在嘴角泛滥。看见轩缘风铃般清朗的笑靥,还有灿烂季节里留下的灰色身影。
一个月以后,一个陌生的女孩走到我前面,丢给我一个包裹,说是一个叫思溢的姐姐让她代转给我的。
我问她那个叫思溢的姐姐呢?她说已经走了。
我知道思溢不会让我找到的,和轩缘一样,属于一段早就过去的插曲,没有可能重复。
我打开包裹,有一盘精美的唱片和一封信,片盒上清晰地印有我熟悉的英文:SummerStory,而信上写着:
我们都是偶然出现在一个注定要消失的地方,只有过去,没有将来。
最后的落款是“轩缘”。
初春的阳光很迷人,我站在窗边,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在一个无法参破的残局里,左左右右地晃来晃去;而思溢和轩缘,一次次地出现在消失之后,带给我伤痛的回忆,和难以嚼咽的苦涩。
我们都是偶然出现在一个注定要消失的地方,一点点的淡去。没有欢乐没有痛苦,没有期待,没有守望,只有回忆。等到哪一天回忆也没了,那么又会是另一个新的偶然地出现。
七夕(1)
子渊
我今生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女人,那种耀眼的美丽是我不曾遇见过的。
她蹲下来对我说,子渊,你好啊。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起了娘在我面前唯一的一次流泪。
爹说子渊,你娘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你要永远记住爹对娘的爱。我抬头看见那个漂亮的女人,看见她在爹的身后笑的很灿烂,就像后山上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
我问爹,我该叫她什么呢。爹说叫她娘。我喊她娘,她走过来,轻轻抚摩着我的脸,一声一声地喊我的名字:子渊,子渊……
念慈
我今生第一次看见如此俊郎的男人,那种低沉的俊郎是我不曾遇见过的。
他蹲下来对我说,念慈,你好啊。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起了爹在我面前唯一的一次流泪。
娘说念慈,你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你要永远记住娘对爹的爱。我抬头看见那个俊郎的男人,看见她在娘的身后笑的很灿烂,就像后山上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
我问娘,我该叫她什么呢。娘说叫他爹。我喊他爹,他走过来,轻轻抚摩着我的脸,一声一声地喊我的名字:念慈,念慈……
我叫子渊,从小跟着爹在书院念书,爹教我默写诗文。我问爹,我每天都默写下的这些诗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爹看着我,轻轻抚摩我的额发,说渊儿,这些意思不是爹爹可以告诉你的,很多路你要自己去走。
我说爹爹,为什么要渊儿一个人走,您不陪我了吗。爹爹笑的很慈祥,说爹爹会永远陪着子渊。
书院的后山上有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每年春天爹都会背着我,一边念着古老的诗文,一边带着我去采花。
我问爹,爹您为什么每年都带我来采桃花。爹说子渊,你还记得你娘吗。我摇头,说不记得了。爹抬头看着满山的桃花,说但是爹记得,你娘就像这片灿美的桃花一样。
我说爹,娘亲很美吗。爹笑笑,说子渊,你还会背爹教你的诗吗。我说会啊会啊。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
晚景萧疏金玉悲凉望处云收雨断海阔山摇立尽斜阳何处是潇湘可怜闲叶犹抱惊蝉朝雨未摧宫树
我说爹我背的对吗。爹说对,子渊真聪明,爹爹很高兴。我说这些诗文是爹爹写给娘亲看的吗。爹说不是的。
爹会摘下许多的桃花,很小心的握在手中,一如他小心的捧着我的脸。
我叫“念慈”,从小跟着娘在琴房弹琴,娘亲教我鼓奏曲目。我问娘,我每天都弹奏的这些曲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娘看着我,轻轻抚摩我的额发,说念慈,这些意思不是娘可以告诉你的,很多路你要自己去走。
我说娘,为什么要念慈一个人走,您不陪我了吗。娘笑的很好看,说娘会永远陪着念慈。
琴房的后山上有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每年春天娘都会牵着我,一边哼唱古老的乐曲,一边带着我去采花。
我问娘,娘您为什么每年都带我来采桃花。娘说念慈,你还记得你爹吗。我摇头,说不记得了。娘抬头看着满山的桃花,说娘记得,你爹就像这片灿美的桃花一样。
我说娘,爹爹很俊朗吗。娘笑笑,说念慈,你还会唱娘教你的歌吗。我说会啊会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