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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马卉夫妇安排我住在了小二楼,这里是他俩的卧室和书房,我饶有兴趣的看了室内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中外名著,马卉的丈夫曾当过语文教师,是一个好读书的人,一本手抄本的《增广》还摆在他的床头,可见他的豁达和开朗。第二天正好是国庆节,马卉夫妇陪我逛街,我看马卉穿的太过于朴素,心想给马卉买套衣服,先征求了她丈夫的意见,她的丈夫说:“你的心情我知道,那能叫你破费。”马卉说:“我这是习惯了,好衣服家里有的是,用不着买了。”我于心不忍,拉着他俩进了商店,给马卉买了一套当地刚流行时尚的服装,把它当做为了忘却的纪念。
身赴陇原经风雨 怀念父老真挚情
青春的激情不完全是友谊和爱情,更多的是专业知识的学习,对社会活动的参与,对理想和事业的追求。这一时期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在城市普遍开展,社会上政治气氛越来越浓,民族学院也不例外,还在各个班系成立了学习毛主席著作小组,同学们活学活用,争做好人好事蔚然成风;花果山修梯田、种树、浇水的劳动大家十分卖力,有的同学半夜起来去关教室的窗户,每到星期六争先恐后地打扫卫生,使学校没有一个卫生死角,特别是用手洗刷大小便池,那种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尤其使人感动。学校把政教系作为教育活动的实验田,政教六五班是系里承前启后的班级,许多实验和试点活动在我们班进行。忆苦思甜的今惜对比教育;关心集体、助人为乐、“三老四严”的思想品德教育;热爱劳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教育;常常挤占了正常的学科时间,有些就取代了专业课的学习。每个活动都要进行座谈讨论,同学们激情满怀,争先恐后的发言,谈认识、谈感想、谈体会,谈理想;表决心、作保证;发言的基调同出一辙,几乎千篇一律。
一个座谈会上,有个外号叫李小胡子的同学讲了一个“走马观花”的故事。他说:“有一户人家一个瘸腿儿子找不到对像,另有一户人家的豁嘴姑娘也没有找到婆家。后来遇上一个媒人巧生一计,让二人在野外相面。瘸子骑着马到约见的地点,看见姑娘拿着一朵鲜花遮在嘴上,在瘸子眼里姑娘显得十分漂亮;姑娘见俊马銮配丁当,小伙子威风有加,两人一见钟情,约定了终身,洞房之夜他们才发现了对方的缺陷。”这个故事使座谈会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同学们发言热烈,各述对“调查研究”的感想。其中一个同学在谈感想时对李小胡子的故事有不同意见,说他在这样的场合讲谈情说爱的故事不够严肃。这个同学学习很好,记忆力很强,对政治理论的重要章节能成篇背诵下来,知识面也广,大家都叫他“百科全书”,但他的弱点是容不得不同意见,常常和别人发生争论时引经据典,有时还很激动,像公鸡打架那样闹的脸红脖子粗,总想占个上风。但这次主持会议的系主任给他泼了冷水,肯定了李小胡子的发言,他也是不敢再往下争论。
“百科全书”还有许多笑话和故事。那还是在大一的时候,兰州市的曹家巷有个自由市场,一天晚上他饿的发慌,到这里买着吃了两个包子,第二天传闻那晚上有人卖的是人肉包子,那两个包子在他肚子里早已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他听了后自欺欺人,好像真的吃了人肉包子,装出恶心呕吐的样子,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当时宿舍里正好有个鸡毛掸子,一个同学想取笑他,拨了一根鸡毛让他漱喉咙,他把鸡毛放进嘴里进行大扫除,还是没有吐出什么东西。之后,他是否吃了人肉包子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同学们对此更不当真,有时开玩笑问他,人肉包子是什么味,他也很风趣,若有其事的骗造了一套五着之感,说什么“人肉包子看着新鲜,听着可怕,臭着味香,摸着软和,吃着心寒。”
“百科全书”还有一个更逗人的笑话,一次一个家在甘肃卓尼县的藏民同学来到我们宿舍里讲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卫生习惯,说一件老羊皮袄是藏家之宝,它的用处很多,白天是衣裤,夜里是被褥,雨天是雨衣,还是装物的囊包和小孩的襁褓,不管什么东西都往里塞,光溜溜的小孩也揣在衣袄里;人们没有洗澡的条件和习惯,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洗过一次澡,身上很脏,皮袄也从来不洗,里面的毛就是虱子窝,麻籽大的虱子一把就能抓上十几个往嘴里扔,像吃豆子一样咯嘣咯嘣响。“百科全书”一听一本正经的大发议论;虱是害人虫,吸血鬼,也是剥削阶级,对他们就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弄的藏族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忙改正说:“虱子是虫,不是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歌,当时阶级斗争是时代的主旋律。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阶级和阶级教育成了我们的必修课,而且这门功课是常讲常新,教育的内容从旧社会劳苦大众所受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地主阶级的反攻倒算、农村干部的蜕化变质到青年一代对社会生活的无知,应有尽有。反动诗“凤是凤,鸡是鸡,凤凤落架不如鸡;有朝一日毛长起,凤还是凤,鸡还是鸡。”就是地主阶级妄图恢复他们失去的天堂。在阶级教育的课堂上,领导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来形容青年人对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无知,在一次贫下中农的诉苦会上,一个饱经风霜当过三十多年长工的农民在诉说他如何遭受地主的压迫和剥削时和一个青年有一段对话: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呢?”
“我欠地主的租子。”
“你还了他就不会打你了吧!”
“这样的债永远还不清,还了也要挨打的。”
“为什么不告他们呢?”
“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为什么不跑呢?”
“天下乌鸦一般黑,受苦人跑到那里也是受苦。”
而后领导特别强调对青年进行阶级和阶级教育的重要性,还指出现在高等学校脱离实际的倾向十分严重,在教学中有封资、修的思想。有些高等学校基层单位的领导权被资产阶级篡夺,资产阶级的专家学者宣扬唯心主义,散布阶级调论和修正主义思想,和无产阶级争夺青年;有些学生不是跟着党走,而是跟着资产阶级专家学者跑;文科学生将来是掌握上层建筑的,如果这样下去,就有和平演变的危险;所以你们要加强锻炼,认真改造,不然就会变成危险分子。我们中谁也不想当这个“危险分子”,和唱着时代的主题歌。这一件件、一桩桩、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就像是主题歌上的音符,
高扬着对反动分子的仇恨,激发着年青一代的热情,我们渴望着到大风大浪里锻炼成长。这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远远由城市向农村开展。
一九六三年的十一月十一日,系主任向我班宣布到庄浪县参加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消息,紧接着院领导作了动员报告,同学们都非常激动、热情高昂,人人表决心,写保证要投入到火热的阶级斗争中去。
“双十一”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如果说这一个“双十一”是激情满怀,那么三年后“双十一”就是热血沸腾。这时毛泽东思想的学习运动在全国波澜壮阔的进行,中国人几乎人手一册《毛主席语录》,形成了铺天盖地的“红海洋”,毛主席的图像每天在报刊上大量出现,广播里每天都能听到“最高指示”和有关毛主席的报导,毛主席的形像渗透到了中国人的血液和灵魂里,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毛主席是“四伟”之神,“只要想起你,红太阳什在心窝里”。
一九六六年的十一月,省委组织部的待分配大学生从天水、武威、永昌的“四清”运动中草率收兵,几经努力争得了去北京串联的机会,我们也戴上“红卫兵”的袖标,投入到了浩浩荡荡的串联大军,年轻的“革命小将”把我们称为“胡子兵”,但毛主席请客,我们也享受到了免费的待遇,心中还是无限的喜悦。渴望见到毛主席的人们,洪水般地往火车里涌挤,茶几上、行李架上都坐满了,车厢的走道里更是插足难行,上厕所的人在人身上踏来走去。火车行驶了两天一夜,我们这些“胡子兵”很少有人离开座位,到了北京腿脚全都肿了,脱鞋脱袜都有些困难。红卫兵接待站把我们接到居民家中。北京的市民对我们十分友好热情,他们说我们是毛主席请来的客人,领我们到食堂免费用餐,供热水让我们洗脚,向我们介绍北京的情况。第二天是一月十一日,我们到长安街接受了毛主席检阅式的接见。我们热泪盈眠,高呼万岁!
在那个时代,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能够见到毛主席是最大的光荣和幸福,那种狂热的崇拜和激情是今天的追星族难以想像的。毛主席去世后,人们才从个人崇拜和造神运动的恶梦中醒来,对长眠在纪念堂的毛主席盖棺定论,有人给了他三七开的评价,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目中,他仍然是伟大的民族英雄,正如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伦,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是无知一样、中国人不知道毛泽东也是一种无知。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以及后来的继承者使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使中华民族屹立在了世界的东方,并且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华夏儿女有了扬眉吐气的今天。
自宣布参加社教运动之日起,我们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思想准备工作,期间听取了省委农村工作部部长的报告,学习了社教运动的有关政策和文件,院领导对我们多次进行农村阶级斗争的教育和宣传,还参观了省上举办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展览,在紧张的学习生活和思想准备过程中,我们终于等来了到庄浪县去的那一天。
一九六四年元月九日,当时主持学院全面工作的常务副院长和下乡的师生一一握手告别后我们踏上了征程,第二天到达陇海铁路线上的小镇南河川,这里有一座桥坏了,前来围观的人说我们是来修桥的,还有几个姑娘看到我们带着乐器,说我们是唱戏的。不一会来了两辆卡车,装载着我们爬上了山坡。卡车像两只失群的麻雀,从这个山头盘到那个山头,弯弯曲曲的山路两侧都是鱼鳞式的山坡,庄浪县城在一个不太宽的川道里,雪后不久,窄狭弯曲的街道在夕阳下有黑白相间的颜色,仿佛街道上蠕动着一条菜花蛇。卡车在泥泞中开进了县委大院,几个痛苦难奈的同学迫不及待地下车呕吐,倾诉着他们在途旅中艰辛和酸苦。
到庄浪后我们参加的第一项活动是参观县委举办的阶级教育展览会,紧接着听取县委书记关于该县阶级斗争形势的报告。报告骇人听闻,这里的阶级斗争特别尖锐复杂,四类分子的破坏活动十分猖獗,地主阶级的反攻倒算也很猖狂,他们竟然贴出“喜逢佳节重返旧居,幸值新年合家团圆”的对联;反革命组织在该县的18个公社活动,反革命暴乱屡有发生。党员、干部的蜕化变质现像也很严重,他们在政治上与阶级敌人和平共处,有的竟然和地主子女结婚;在组织上稀里糊涂,和地富子女攀朋结友,对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在经济上马马虎虎,能吃就吃、能占就占;思想上分不清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工作消极,意志衰颓,年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