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低下了眼神,温顺地接受了这个惩罚,同时我的手立刻握住了我的宝贝。“我会的。”
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他终于起身了;我跟着他走了出去。
“您吃过饭了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找厨子吧。”
在出去的路上,父亲提起我的灯,叹息道:“上帝会帮助我们,女儿。上帝会保佑我们再也不会屈服于我们的愤怒。”
“阿门。”我说道。
第12章
那天晚上扎鲁玛去休息之前,我找到她,并把她拉到我的小屋子里。背手把门关上,我跳上小床,两只胳膊抱住膝盖。
狂野的卷发从她的辫子中逃逸出来,在手中蜡烛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怪诞、摇曳的微光使她的脸发光,非常适合我想听到的可怕故事。
“告诉我关于亚科波大人的事情吧,”我哀求着。“父亲跟我说他们亵渎了他的尸体。我知道他们处死了他,但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些。”
扎鲁玛不同意。通常,她都会非常愿意把这样的事情说给大家听的,但这件事明显困扰着她。“对小孩子来说,这个故事太恐怖了。”
“所有的大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就去问妈妈。”
“不,”她说,语气非常地急促,差点吹灭了蜡烛的火焰。“你怎么敢用这种事打扰她。”她皱着眉头,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你想知道什么?”
“他们对亚科波大人的尸体做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并没有行刺朱利亚诺……那么他们为什么杀害他呢?”
她坐到我的床沿上,叹着气。“对于这些问题,答案可不止一个。老亚科波德帕奇是帕奇家族的族长。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的人,每个人都尊重他。他曾经是一个骑士,你知道,这也是人们称呼他为大人的原因。他并没有发起策划谋杀梅第奇兄弟的密谋,我觉得当他发现有没有他的参与,其他人都不会停止的时候,他也就被说服了。”
“你的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谋杀朱利亚诺的时候,敲响了大教堂旁边钟楼里的钟?”
“是的。”
“这就是他们给亚科波大人的信号,让他骑马到议会大楼去,召集人们一起来反对梅第奇家族。他雇佣了将近一百名佩鲁贾士兵来帮助他扫荡议会大楼;他以为市民会帮助他。但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执政官们从议会大楼的窗户里向他和士兵们砸石头;人们抓住他,高声叫嚷着:球!球!。”
“因此,在他被抓住以后,他们把他吊在议会大楼的窗户外——就像弗朗西斯科德帕奇和萨尔维亚蒂一样。因为他的贵族头衔和人们对他的尊敬,他是第一个被允许对他的罪行忏悔的人,并且得到了最终的圣礼。后来,他被葬在圣十字街的家族墓地里。”
“但是一个流言却兴起了,说在他死前,亚科波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圣十字街的修士们变得恐惧起来。他们把他的尸体挖了出来,重新埋在城墙外面一块很不神圣的土地中。在他死了三个星期以后,一些小混混把他的尸体挖了出来。”
“在他下葬的时候,脖子上面依然还套着绳索,因此,这些小混混就拽着这个尸体满城市地跑。“她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继续她的回忆。“他们嘲弄他的尸体,就好像它是个木偶。他们把他的尸体带到他家,用他的头撞门,假装他想要进去。我……”她声音颤抖着,睁开了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向我。
“我看到他了,还有这些小混混,那天我正从市场走回来。他们把他的尸体靠在一个喷泉上,并且正在和他说话。‘这可是个好天气,亚科波大人!’‘请过去吧,亚科波大人。’‘你的家人今天怎么样,亚科波大人?’”
“然后他们又朝他的尸体丢石头。声音听起来让人恶心——那是一种沉闷的砰击声;他被埋葬后下了四天的雨,尸体已经十分肿胀。他被吊死的时候,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紫色束腰外衣。那是我亲眼看见的。而现在,这件大衣已经烂了,上面到处是黑绿相间的泥土,而他的脸和手就像鱼肚皮一样的白。他的嘴张开着,肿胀的舌头伸在外面。他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是闭上的,上面有一层灰色的薄膜。那只眼睛看起来好像正盯着我,像是从坟墓里出来,乞求着帮助。”
“我为他的灵魂祈祷,尽管当时没有人敢为帕奇家说话。小混混们又拽着他的尸体玩了几天。玩腻以后,他们就把他的尸体扔到阿尔诺河里。甚至在比萨,都有人看见过他漂向大海的尸体。”扎鲁玛停下来,然后直直地看着我。“你要知道,洛伦佐为这个城市做过许多好事。但他一直让人们仇恨帕奇家。我敢肯定小混混们都收了洛伦佐的好处。一两块佛罗林,还是他亲自付的钱。他的复仇太过份了,为此,上帝总有一天会惩罚他的。”
第二天,作为道歉,父亲带着我用马车把最好的羊毛织品拉到位于拉赫加的梅第奇宅邸。我们驶入巨大的铁门之内。像以往一样,在仆人迎上来拴马的时候,我待在马车里;梅第奇家的仆人们卸下货品,带着我父亲由边门进入宅子。
他这次进去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大约有四十五分钟左右。而我渐渐无聊起来,开始欣赏建筑物的外观,绞尽脑汁幻想着建筑物里面都铺设着什么。
终于,站在边门的警卫让开了一条通路,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但他却没有上马车,而是站到了马车的一边,等待着。一组卫兵手持长剑跟着他走出了大门。很快,一个人出现了。他沉沉地倚着别人强健的手臂;他的一只脚没有穿鞋,脚踝下包裹着用来为新生儿作毯子的柔软毛毡。
这个人面色发青,有一些驼背,在阳光下眨着眼睛。他注视着我父亲,而父亲将他引向我们的马车。
我在椅子上向前倚过去,像被迷住了。这个人——丑陋极了,长着一个巨大的鹰钩鼻子,和一个很不般配的低下巴——正斜斜地看向我。在和他同伴说了句话之后,他便向我这边走来,每一步的痛苦都使他缩一下身子,似乎那只伤脚连一点重量也不能承担。但他还是坚持走到离我两个人远的地方。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要伸着脖子才能看到我。
我们的眼神相对了很长时间。他细心地打量着我,眼中充满了被掩藏的、我无法解释的情绪。我们之间的空气好像颤抖起来,仿佛闪电刚刚击来。他认识我,虽然我们从未谋面。
然后,这个人向我父亲点了点头,又走回房子里面。我父亲也回到马车上,坐在我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至于我,也沉默着;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第一次见到了洛伦佐德梅第奇。
第13章
新年带来了覆盖薄冰的街道,和格外寒冷的天气。尽管如此,父亲还是离开了我们的圣灵教区,穿过阿尔诺河参加在圣马可大教堂举行的弥撒。这个教堂也是梅第奇的家族教堂。老科西莫在修缮这座教堂上面可是花了大价钱,并且在这里保有他的私人小间。在他临终前的日子里,他经常拜访这里。
新的神父叫吉罗拉莫吉罗拉莫,在两年前他从费拉拉来到佛罗伦萨。洛伦佐梅第奇的一位挚友,乔凡尼比科伯爵对吉罗拉莫的布道印象非常深刻。因此,他向圣马可教堂非正式领袖洛伦佐推荐了这位修道士。洛伦佐同意了。
但在吉罗拉莫取得对多明尼克修道院的控制权以后,他便开始自作主张起来了。尽管梅第奇家族使圣马可教堂免于荒废,但吉罗拉莫谴责洛伦佐——并非直说,而是暗示。由梅第奇家族组织的阅兵被称为是罪恶的;洛伦佐辛苦收集异教的遗物则是亵渎神明;他和他的家属所享受的对财富和政治的支配是对上帝——万能力量的唯一合法使用者的公开侮辱。因为这些原因,吉罗拉莫打破了圣马可教堂所有新神父所遵循的传统,他拒绝尊敬修道院的捐助者——洛伦佐。
这种行为吸引了梅第奇家族的敌人和嫉妒梅第奇家族的穷人。但我父亲却是为吉罗拉莫关于未来的预言所吸引。
像很多佛罗伦萨人一样,父亲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努力去理解和满足上帝。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也知道发生在几年前的一件十分重要的占星事件:木星和土星的交汇。大家一致公认这是一件里程碑式的事件。有人说这预示着反对基督的人要到来了,也有人说这预示着教会精神洗礼的开始。
而吉罗拉莫认为这件事同时预言了这两个方面。一天早上,在弥撒之后,父亲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吉罗拉莫在布道时称上帝和他直接交谈过了。他说,教会首先会受到鞭笞,然后得以净化和重生。”父亲脸上流露出一种特别的光润,微微发红。“我们正活在末世。”
父亲决定在下个星期日带着我去听修道士的布道。并且,还乞求我的母亲也一同前往。“他被上帝所眷顾,卢克利齐娅。我向你发誓,如果你可以亲自听他说的话,你的生活将永远改变。他是个神圣的人,如果我们能够请他为你祷告的话……”
通常母亲不会拒绝她丈夫,但这次,她却没有同意。天气太冷了,并不适合她冒险外出,而人群又总是使她过度激动。如果她去参加弥撒的话,那么也她只能去我们自己的圣灵教堂,它离我们住的地方只有几步路。在这里,上帝也必然可以听到她的祈祷,就像他聆听吉罗拉莫的祈祷一样。母亲说:“你可以听他的教导,再回来直接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父亲非常失望,我想也很生气,虽然他并没有在我母亲面前表现出来。他深信不疑,只要我母亲去听吉罗拉莫布道的话,她的情况就可能神奇地好转。
就在我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分歧的第二天,有一个访客来到我们家中。他就是米兰多拉家族的乔凡尼比科伯爵,就是这个人劝说洛伦佐德梅第奇把吉罗拉莫带到佛罗伦萨。
比科伯爵是一位聪明而敏锐的人,一位研究古典学术和希伯来神秘犹太哲学的学者。他也同样英俊潇洒,满头金发和明澈的灰色眼睛。父母诚挚地招待了他。毕竟,他是梅第奇家族的一员,并且还认识吉罗拉莫。我被允许在大人谈话的时候坐在那里。而扎鲁玛则忙前忙后,指挥其他仆人,随时确保比科伯爵的高脚杯里总是盛满了我们家最好的酒。我们在母亲曾经接见占星家的那个大客厅里会了面,比科坐在父亲旁边,就在母亲和我的正对面。屋外,天空中乌云朵朵,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空气冰冷刺骨——典型的佛罗伦萨冬季的天气。但家里壁炉温暖着整个屋子,橘红色的火光使我母亲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润,使比科的头发闪耀着金光。
乔凡尼——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热情和不加掩饰。他和我父母说话,尤其是对我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我们全都是平等的,就好像是在对我们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
我以为他的到来纯粹是交际方面的原因。作为洛伦佐德梅第奇的密友,在父亲向洛伦佐卖羊毛制品的时候,乔凡尼也曾经与父亲见过几次面。他们的话题从论洛伦佐的健康开始。最近他的健康状况很不好。就像他的父亲,“风湿皮埃罗”一样,洛伦佐的痛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