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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义全阴恻恻的笑,打断了梁宏川的话:“约莫是你记错了吧?怎么我只记得答允事成后分你一成呢?我们两个说法不一样,怕是有一个错了,是你错,抑是我错呢?”
梁宏川不安的搓着手,嗫嚅着道:“祝大哥,但我们明明说好……我分……我分两成,你回想一下……”
祝义全蛮横的道:“我不记得答应分你两成的事,我只同意分你一成,梁宏川,你是要两成呢还是一成?你是承认你记错了呢,还是我承认我记错了?”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哭丧着脸道:“是,是……大约是我记错了……”
祝义全大声道:“不要‘大约’,对就对,错就错,肯定点说,我不喜欢占人便宜,更不愿背上这背信之名,你讲明白点……到底是一成是两成?”
梁宏川结结巴巴的道:“一成……我分一成……”
眼珠子一翻,祝义全道:“没错么?”
连连摇头,梁宏川那种笑要比哭还难看:“没,没错,大哥你怎会记错?要错,只有我错……”
祝义全的脸上又渐渐露出笑意,他阴阳怪气的道:“你总算记得起来是你错了,梁宏川,好生给我打点着,我姓祝的亏待不了你,这桩生意你分得业已不少了,我在这里卖命,也不过多沾一点余渣而已,上上下下,活口死人,哪一个不要打发打发?”
梁宏川拉着嗓音道:“大哥说得是,谁都知道大哥的仁义……”
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祝义全道:“这话对了,道上朋友,都晓得我祝义全乃是实实在在的‘义全’谁不清楚我祝某的为人,哪一个提起祝某的名姓来不伸大拇指赞声‘好’!”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愁眉苦脸的道:“本来嘛,祝大哥你就是位义傅云天的好汉子……”
咧嘴大笑,祝义全当仁不让的道:“你能攀上我祝某人的边,沾上我这层关系,梁宏川,今生今世,你就受用不尽了,哈哈哈哈……”
梁宏川陪着笑,但那笑声却是硬从喉管皇挤出来的。
一挥手,祝义全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免得姓战的那个龟孙朋友回来碰上了又是麻烦,梁宏川,仔细紧了姓战的,把媚媚背着走,几具尸首也扛到别处再埋,不要露了痕迹,叫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就算失着了!”
梁宏川立道:“大哥放心,我包管把善后处置得干净利落!”
于是,那七八名大汉在梁宏川的吆喝下,即时的展开了行动,他们迅速背起了地下的三具尸体,一个精壮有力的仁兄则手抱着受了重伤的媚媚,梁宏川亲手以铜丝与牛皮索层层捆牢了晕迷中的战飞羽之后,由两个人抬着并各执匕首抵在战飞羽的双肋上,最后,梁宏川又四处巡视了一遍,直到他认为一切都满意了,才狗撅屁股也似来到祝义全跟前,堆着一脸的笑,“行啦,祝大哥,全妥了,包叫人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鼻孔中哼了一声,祝义全道:“若是出了纰漏,我就唯你是问!”
梁宏川赶忙道:“不会错,大哥。”
祝义全舒了口气,却仍是一派主子的口吻:“我们这就前去交‘货’领赏,一路上大家脚程要放快,别出岔子,早早拿了花红,早早拆伙散档,谁要误了事我便要谁好看!”
哈着腰,梁宏川完全是奴才像:“我们全凭大哥吩咐,你怎么交待,我们怎么去做,要走要停,往东往西,大哥一句话,我们俱为大哥马首是瞻了……”
一转身,祝义全领头走去,梁宏川和其余的人便一群狗似的紧紧跟在祝义全的后头,瞬息间,他们的身影便已隐没在山路的弯角处了。
这里,仍是如旧……茅舍、竹林、峰峦郁藉而冷寂,除了地面遗留的几滩紫色的血迹,便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神手无相八、陋店、晕灯、语如烟
八、陋店、晕灯、语如烟
小荒村,鸡鸣早看天的陋店,如同这条行旅早已稀疏的驿道相似,这家客栈也冷清残旧得紧,斑驳的门墙,腐湿的气味,幽黯加上晦霉的房间,叫人一住进去,便像连心神也蒙上一窝阴郁了。
客栈一共只有两个大间,全是通铺,陈设的除了草席瓦枕之外,几条破棉被也污秽脏黑得起油垢了,棉被上散发出的味道,更是不堪嗅闻,这是爿下等的客舍,但是,却总比露宿郊野要强。
八名充做下手的汉子便躺在通铺的那一头,靠墙这边,卧着媚媚,战飞羽被缚着依地而坐,祝义全盘膝在一张方木凳上,正在用那一只手搓捏着脚丫子。
梁宏川靠在房门边,模样有些发愣。
他们已在路上走了两天,如今距离“丹霞山”大概有两百来里地了。
媚媚的伤已在路上请郎中疗治过,战飞羽也受到同样的治疗,当然,战飞羽并不感激他们,战飞羽心中有数,他们之所以治他的伤势,动机决非慈悲,只是不愿他就此死掉,因为他的身价在死与活的分野上有着差距。
这间幽暗霉湿的大客房里,一灯如豆,晕黄的光线微微摇曳,越见空洞凄凉。
祝义全搓着脚指缝,不是又把搓脚的手凑到鼻端深嗅,好似异味无穷,搓了一阵,他突然把几点脚垢弹向依墙而坐的战飞羽,嘿嘿笑道:“大英雄,你他奶奶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战飞羽的气色憔悴而苍灰,显得十分孱弱,他抬起那双黯淡的眼睛,近乎漠然的望了望祝义全,没有回答。
将手指凑在鼻端上闻了闻,祝义全又阴恻恻的道:“最多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到地头上了,姓战的,你放明白点,可别逼着我们在交‘货’之前先废了你!”
垂下视线,战飞羽仍然沉默着。
祝义全慢条斯理的挖着鼻孔,轻轻拭着附在鼻毛上的一点粘秽道:“这一路来,你自从苏醒以后便不大说话,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娘的皮,我劝你还是认了命吧,别妄想脱身啦!如今你是只煮熟了的肥鸭,又朝哪里给我飞去?”
战飞羽的目光疲倦无神,但表情却冷硬如昔,宛似寒铁。
在衣襟上擦擦手,祝义全好笑一声道:“送你到了娘家以后,要杀要剐,就全是他们的事了,在明天下午以前,你仍有几个时辰的安逸,好生享受珍惜吧!现在这一刻和你即将遭遇的未来比较,可是大大的优渥哩……”
沙哑的,战飞羽开了口:“你是一头卑鄙的猪!”
祝义全摇摇头,不温不怒的嘻嘻笑道:“对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来说,我的心地是宽厚而怜悯的,姓战的,你尽情骂吧,你叫骂的机会也不多了……”
战飞羽冷淡的道:“不到最后,永远不要断言结果……祝义全,此刻隔着我生命的终结,尚有一段距离。”
祝义全安闲的道:“这距离却很接近了。”
唇角抽搐,战飞羽幽冷的道:“你是这样以为么?今晚与明天,时间还长得很,长得足够发生许多变化了,祝义全,你将会惊异于未成事实的事永远都是那么难以预料的……”
祝义全瞪眼道:“别做你的美梦了,姓战的,你如今还有什么法门可施,大言不惭,真是笑话!”
战飞羽后头靠着墙上,缓缓的道:“到了那一刻,只怕你笑不出了。”
祝义全提高了声音:“我明白告诉你,战飞羽,你要有了点不轨的迹象……仅仅有那么点迹象,不需事实,老子便当场废了你,你可不要想试!”
战飞羽沉沉的道:“你也知道,你的恫吓对我发生不了作用。”
祝义全怒道:“娘的,你真要惹火老子?”
战飞羽鄙夷的道:“你算什么东西?”
脸色倏沉,祝义全却又立即嘿嘿笑了起来:“姓战的,你是想激怒老子宰了你,以免多受活罪,便可叫老子少收两文,是么?你少费心机了,老子不上你这个熊当!”
战飞羽幽冷的道:“你记住,别要我抓住机会,否则,你的下场就会非常悲惨了,——祝义全,叫人彻底体悟死亡的滋味,我比你更在行。”
轻蔑的一扬眉,祝义全道:“得了,你还有你鸟的个机会可抓,你身受重创,束缚相加,连透口气都困难,我问你,你犹吹什么牛皮?夸什么海口?”
战飞羽低哑的道:“世间事,往往会出人意料的……”
嗤了一声,祝义全道:“歇着风凉吧,你只管等死就对了,老子岂是受你这个门道的角色?”
战飞羽闭上眼,涩涩的道:“等着看,祝义全。”
神色变为狠厉,祝义全道:“你只要试上一次,你就永远没有再试第二次的机会了,战飞羽,莫说我未曾警告过你!”
战飞羽夷然不惧:“不错,你警告过了,但我们总要证明一下,是么?”
“咯崩”一咬牙,祝义全道:“娘的,你可真是不见棺材泪不落呀?”
战飞羽仍然闭着眼:“你说对了。”
双目中凶光闪射,祝义全咆哮:“老子可以先给你褪层皮下来!”
战飞羽仍无动于衷的道:“你现在当然可以,只是,却算不上露脸。”
窒了窒,祝义全悻悻的道:“一朝到了地头,我会建议他们多给你点活罪受受,娘的,我说不定先动手整治你,战飞羽,折腾人的法门,并不是只有你才懂得!”
战飞羽硬板板的道:“到得了地头么,你认为?”
祝义全吊着眼道:“你挣脱束缚给我看看呀,光张着个鸟嘴在那里逞强卖狠有啥屁用?老子在外头水里进火里出,却不是被人唬着混到今天的!”
战飞羽咳了几声,暗哑的道:“至少,你也不是以光明磊落的行径混到了今天!”
祝义全的一张丑脸顿时扯歪了,他粗重的喘着气,额头两侧的太阳穴急速鼓跳,一双眼珠子也全泛了红,那模样,活像要将战飞羽生吃了!
靠在门那头的梁宏川,一见情况不对,赶紧走了过来,讨好的垂手弓腰堆着笑劝解:“祝大哥,和这种人何苦生气动怒?他如今是能说话,也能逗弄着你不快,但是,往深一层看,他已经一半身子埋进了土,两脚分跨在阴阳界,恁情还能发几句狂言,也不过是心智衰竭下的妄语而已,和一个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大哥你恼恨怒愤,合算么?气坏了身子,才更不值哩……”
祝义全双手紧握,恶狠狠的道:“我一定要叫这个碎口烂舌的畜生好看!”
梁宏川嘻嘻笑道:“这还不容易?只要不整死他,令他吃顿生活可是简单之至!”
说穿了,梁宏川方才所以急忙赶过来劝阻祝义全发怒,其唯一目的,乃是生恐祝义全在冲动之下出手要了战飞羽的命,因为死口与活口,在悬赏人那边的价钱是颇有不同的,为了自家的那一份花红,梁宏川当然希望留个活口以便多分几文,对于战飞羽的存亡问题,他却并不放在心上。
祝义全放松了脸上紧绷的肌肉,阴狠的道:“且等一歇,老子平下气来,再慢慢的摆弄这厮!”
梁宏川丑表功般道:“大哥,我便做你的副手,你说怎么个摆弄法,我就照你吩咐行事。”
祝义全嘿嘿笑道:“好,我们不急,正如姓战的所说,时间还长着呢!”
战飞羽目光仰望蛛网尘封的屋顶,他不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