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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此时浑身发胀有增无已,越发令祁灵为之倍增焦急。
正是焦灼不已之际,忽又听到呼地一声,一阵劲风硬如板门样地煽至。
祁灵正在神驰心急之下,如此一阵急袭而来的劲道,那里还能躲得过?刚叫得一声:“又是白鹤。。”
“啪”地一下,右腿上,已经着着实实地挨了白鹤煽来的一翅。这一煽之力,少说也有一、二百斤,不禁把祁灵煽开多远,而且整个的右腿都煽得麻木了。
祁灵远没有来得及转神应付,只见白鹤引颈一鸣,双翅一掠,照准祁灵左胯扑来。其扑来之势,疾如闪电,断非前两次那种飞舞周旋的神情可比。
慢说祁灵方才挨了一翅,煽开老远,无法躲避,就是能够躲避,也无法闪躲得开。当时但觉得左胯上的有如沉重地一击,整个下肢都为之震麻了。
祁灵此时真让这千年鳝精和巨大的白鹤闹得机智全失,莫知所以。这两件事来得都是如此突然,又都是来得令人不可思议。慢道祁灵只不过是个大胆书生,换过一个老练江湖的武林人物,也会为之张惶失措。
但是,有一点使祁灵由亲身感受,而体验到奇怪非常。那就是这只的巨大的白鹤连扑两次,都是沉重的一击,换过平时,只怕这左右两知胯腿,早就血肉模糊,甚至于血肉横飞。可是,如今的两条大腿不但没有伤折,反而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松散。
祁灵人在诧异不止,那只白鹤却飞舞在周围,矫若惊鸿,疾若闪电,或用双翅,或用全身,或用扑,或用喙啄。。种种方式,不一而足,就在祁灵如此一分神之间,分别扑向祁灵的全身。
每扑一处,经脉活络,盘骨松散,劲道倍增。如此接连扑中十数下,祁灵不仅浑身没有一丝痛意,更感到舒适异常。
情形如此,即使祁灵如何迷失灵智,也会联想起,无端流来千年鳝精血,无端扑来助人为乐的白鹤,这两件事情来得不无原因。
正好白鹤单翅独抡,煽过祁灵“命门”最后一煽之后,祁灵灵再也忍耐不住,震荡着丝绳,凭空一跃,大叫道:“老前辈!闲云老师父!你待弟子祁灵恩重如山,弟子肝脑涂地,也不足以言报。”
这样一跃凌空,要不是丝绳拉住,也不知道要蹦起多高。这样一喝出声,深夜高山,隆如巨石下坠,空洞震荡,声音远播如雷。
三千机缘集一身,从祁灵在虎丘古塔上服下那颗丸药开始,历遇机缘,此时不过才真刀小试,便能志震如雷,上跃数丈。所欠的就是拳脚刀剑的招式,否则,诸当前武林,祁灵可以挤身一流好手,应无愧色。
祁灵朗声叫罢,空山寂寂,回声杳杳,轮月已斜,蓝空依旧。此时山风稍息松涛无声,日观峰沉浸在银样天地里,也沉浸在无声的天地里。祁灵一呼未应,便索性闭目养神,等待西坠玉兔,再迎东起金鸟。
正如闲云老和尚所谪的,在月影已避,而曙光未露的时候,从日观峰俯瞰下方,只觉得是混沌一片。忽而从山谷深处,吐出白云一缕,依次扶摇上升,不一会便弥满整个山峰。这时候东方黑深暗色当中,红色的彩霞开始耀人限目,只仅仅如此一耀之际,便又隐而不现。后来便有毫光再出,继而又幻成万象不同奇妙色彩,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到这时候,才有一线鲜红如血的霞光,喷洒而出,一轮红赤如火的太阳,一涌而起。
祁灵闭目时是三鼓又半,醒时已经是明月西沉无踪。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祁灵的精神愈觉焕发,山寒袭人,也毫无所感。只是一心一意,凝神注视着黑暗沉沉的东边天际。
日出景色,能使看的人疑身置于天上,慨叹为神奇妙绝四言置评。祁灵虽然年仅弱冠,生平未曾一见日出奇景,可是此时却全心全力遵照闲云老和尚所教导的吐纳之法,引气吐纳,吐浊纳清。日出之于祁灵,不是一幅人生难得一见的奇景,而是无限引力,万股精华,在引导着他行功吐纳。
回想天下事,本无难易二字,端看人心之专一与持久与否。祁灵以超人的秉赋,百折不回的坚忍,与其专心一致的精神,天下在他,便没有不成之事,这武林之道,变复如此。
从白云一缕扶摇上升,到红赤如火,圆大如盘的太阳涌出云层,祁灵目不暇瞬,心无旁骛,这一阵吐纳引导功夫做毕,祁灵只觉得眼对着逐渐强烈的阳光,毫无刺疼之感,丹田容量觉得增大,身轻如燕。
沉默许久,目送日起三午,才轻轻盖上眼睛,调匀了气息,低低地叹道:“如此看来,慢说悬吊此处十天,就是悬吊二十天一个月,我也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祁灵如此自言自语,轻声感叹之余,却听到闲云老和尚仿佛是在耳边低暄了一声佛号,慈祥无限地说道:“祁施主秉赋果然不同于常人,苦乐感受自与人异,数十年来,为老僧所仅识者。不过,祁施主要想吊上半月二十天,却真的求之不可得了。”
祁灵睁开眼睛一看,闲云老和尚,脸上带着一丝温人肺腑的微笑,眼睛透着罕见的慈祥光辉,飘飘地站在石洞洞口。
祁灵吊在那里,微一提气,抬手抱拳,深深颔首,再三拱手说道:“老前辈世外神仙,处处明察秋毫,时时洞察肺腑,弟子此生此世,能得谒识老前辈,记深觉此生不虚。”
闲云老和尚双手合十,含笑低喧佛号,连声说道:“善哉!罪过!罪过!
老僧搅得一身红尘孽债,若称之为神仙,实为大慢神道之道,不敬之至。”
祁灵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弟子承诺老前辈三事之约束,甘愿在此悬吊十天,老前辈为何第二天便要解去这项约定?难道老前辈察知弟子存心不坚,用心不专,有负老前辈的盛望么?”
闲云老和尚忽然又神色肃穆,宝相庄严地说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老僧佛门弟子,奉信因果循环。种因得果,毫分不爽。老僧原以为以施主之秉赋能在十天之内,悟得妙用,必有所获。不料施主心坚如金石,不动不摇,剩余九日已属多余,又何必悬吊?”
祁灵这才真正明白,这一天一夜之间,自己的一言一行,及至心中的一思一念,都逃不过老和尚的明察秋毫之末,设若自己有一念之差,只怕这趟泰山之行,是白费力气了。
想到情切处,吓出一身冷汗,对于闲云老和尚所说的因果之论,更是聆听谨记。
这时候,闲云老和尚忽然大袖一吐,袖尖搭住悬丝,一拂而起,祁灵的身形,仿佛就像被一件东西托住一送,遽然从一丈多余的悬岩下面,直升而起,落身到石洞洞口。
洞口方圆不过数尺,可是洞内却是一明两暗,天然三间房舍,其后曲折旋回,尚不知后进深入多少。洞口接此天光,洞内自燃松脂,洞顶石乳琳琅,间或有水露滴落项下,凉彻骨髓。
闲云老和尚含笑举手,把祁灵让到当中,指着右侧石室说道:“山居何日为上,尚不可预期。室内自有山泉,木下存有食粮,独自为炊,三、五月尚不虞匮乏。”
祁灵点点头,心里暗自忖道:“三、五月后,如若仍是一无所成,也只有终老此间。”
闲云老和尚回手指着中间石室里的蒲团,相对坐下之后老和尚才严颜说道:“祁施主还记得昨日悬吊在石洞之外,被一只巨鹤扑击数次的情形否?”
祁灵闻言应声说道:“晚辈已经料到这只仙鹤是老和尚所驯服豢养者。”
闲云老和尚摇头说道:“老僧只是请问施主能否记得当时的情形?”
邻灵奇怪老和尚为何如此一味追问“当时的情形”,只好稍一思忖,便将那只大白鹤三番扑击,都被自己躲闪过去的情形,概略地说了一遍。
闲云老和尚听完祁灵的叙述,神情略有一些失望之意,当时缓缓地接着问道:“祁施主记忆所及,仅止于此乎?能否再进一层说明?”
祁灵不知道老和尚为什么要如此一再追问那只白鹤扑击的经过,时隔未久自然能够记得当时的一举一动。于是便将那只白鹤如何乘人无备,鼓动双翅,挟着劲风,疾电迎面扑来,自己在仓惶间如何缩腹躬腰,蹬腿闪让,第二次扑来太快,只掐得双掌猛撑,拧腰外旋,因势利导,藉荡动之势,旋转闪开。。。
闲云盖眼凝神,仔细倾听,听来容颜齐开,暗自颔首。最后说道:“少林历代掌门,对于本派七十二种秘技,必能精通数种以上。但是,还必须有一种独树一格的绝技,而这一项绝技,必须不在本派七十二种绝技之列,系由本人精心独创。”
闲云老和尚微微盖闭着双目,似在沉思与回想,却又缓缓地说道:“这种绝技除了上代掌门,别无第二人知晓,等天意到来,再传给亲传弟子。所以,少林寺领导武林,奇才辈出,外人只知道这是七十二种秘传绝技,独步武林,又有谁知道这是各代历届掌门人,都有精心潜修之创见,才能在日月交替之中,维持名声不坠。”
祁灵听在心里,引起极大兴趣,他铭记了方才老和尚如此接二连三地追问大白鹤扑击的情形,倒是兴致勃勃地问道:“弟子冒昧敢问老前辈,你精心苦练潜修的绝技,可否能为弟子见识见识?”
闲云老和尚突然一睁双眼,两道光芒倏地一冈,顿使人觉得他豪气大增,英气蓬勃。接着高声朗喧一声佛号,吟了两句:“乘槎过海浪潮急,舞袖凌空风送平。”
祁灵本是诗、词、歌、赋件件精通,可是对于老和尚朗吟这两句似诗非诗、似赋非赋的词句,倒是无法领悟,莫知所云。
闲云老和尚没有注意祁灵纳闷的情形,只是用低沉的语气,略有伤逝过去的情绪,缓缓地说道:“老僧生性不求攻人但求避攻,在躲闪一着上,费尽心机。老僧从习得的少林绝技攻招当中,独创四招凌空躲闪的功夫。此种功夫攻人无术而躲闪却变化万千,出人意料。”
祁灵一时触动心机,轻轻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复又轻轻地说道:
“老前辈太以这四招神奇妙绝的凌空闪避招术,获中掌门之选。”
闲云老和尚低喧佛号,盖眼无言。
祁灵紧接着又问道:“弟子斗胆揣测,老前辈方才朗吟的两句诗,是含有这四招凌空闪让的神韵么?”
闲云老和尚突然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随意吟道:“乘槎过海浪潮急,舞袖凌空风送平。”
刚一吟罢,猛一见他脚站稳、腰不拧、户不晃,就在洞中平起数尺。悠悠忽忽突然一收腹,向前一躬腰,双脚起处人像泛舟一叶,操桨水面,飘然闪开。祁灵看在眼里,惊叫出声。闲云老和尚这样一展身形,分明是和祁灵叙述躲闪白鹤扑击的那一招式,出一辙。所不同的,只是老和尚的身形是那样悠然飘忽,却又奇快绝伦,显不出一点匆忙,但带一丝火气。
而且,在蹬腿之后,快如电闪的身形,却是起伏不停,倒是真像扁舟在海,风狂浪争的情形。
还等不到祁灵惊叫出声,闲云老和尚忽又双掌一出,双袖齐拂,腰间一拧,闪电般一个反旋,本是疾速后闪的身形,就在如此一撑一旋的瞬间,身形顿稳,凌空扯平,像是挂起一幡大旗,在那里飘动。
从老和尚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