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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说到此处,丛姑娘忽然脸上颜色一变,顿时闭口不言,凝神而听。
祁灵也顿时惊觉,一静心神,立即说道:“丛姊姊!你听,这是银须虬叟尹滕老前辈的声音!”
丛慕白姑娘此时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惊是喜,只匆匆地说了一声:“祁弟弟!我们快去。”
丛慕白姑娘话音刚一落,顿时一掠腾身,人亿脱弩之矢,反身越过茅舍,远去数丈,双脚在半空中一点古树梢头,二次腾身再起,直向翠柳谷的谷侧峭壁落去。
祁灵哪里能落后,挺身一拔,凌空数丈,斜刺里虚空摆臂蹬腿,虚空直掠,电射而前,像是收翅飞行的大鸟,随在丛慕白身后,落到峭壁。
祁灵刚一落到峭壁之上,丛慕白姑娘反而一停脚步,拦住祁灵说道:“祁师弟!你在未去北岳之前,不应为我冒险。”
祁灵豪然朗声叫道:“丛姊姊!你视小弟如此无用么?”
不等丛姑娘答话,一声长啸,震臂而起,循着银须虬叟叱喝之声,向紫盖峰顶奔去。
丛慕白姑娘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不但没有止住祁灵,反而激他豪气千丈,挺身而去,心情分不清是惊是喜。
丛姑娘起身迟了一步,刚叫得一声“祁师弟!”前面人影相去已经七、八丈之遥,姑娘只好随后急追,一前一后向峰顶疾奔而去。
走在前面的祁灵,耳朵里却愈来愈听得清楚,银须虬叟厉声叱喝已经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
祁灵估计银须虬叟已经是危机迫于眉睫,再有一盏茶时分必然要力竭喷血而死。
祁灵正是在疾驰之际,忽然一声长笑,划破长空,从这一声长笑里,仿佛听到银须虬叟厉喝之声,已经不若方才那样有力。
祁灵暗叫“不好!”立即猛地一提全力,双蹬两脚,一扑凌空,立即看见八、九丈开外的一块青石上,银须虬叟须发俱张蹲身分腿,右手挺在胸前,和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双掌互贴,较上真力。
祁灵从空中一落而下,相距那块青石,还有两三丈距离,便高声叫道:
“尹老前辈!晚辈祁灵前来相助一臂之力。”
这一声叫罢,祁灵还没有到达青石的瞬间,只听得对面那老人狂笑一声,暴喝:“欺师灭祖之徒,滚!”
这一声“滚”字乍一出口,银须虬叟就像是断线的风筝,滴滴溜溜地跌下青石,顿时脑浆四溅。
祁灵正好此时赶到,一见自己迟来一步,以致银须虬叟伤在对方重力掌下,不由地悲愤填膺,热血为之沸腾。当时一摸之际,七星紫虹桃花剑应手而出,迎风一抖,旋了碗口大小的紫色光芒,欺身直进,更不答话,剑化绝招“矫龙游空”,挟着紫芒无数。向对面那个老人攻去。
那老人一掌震翻银须虬叟,正自转身待去,忽然祁灵如此夹背一剑,直袭而来。仓促间,不及转身,人向前疾跨两步,双手向后一吐长袖,“呼”
地一声,顺势一招“苏秦背剑”,迎着祁灵攻来的一剑,连绞带拂,劲风似削,力道沉重,连避带攻,刚刚将祁灵攻势卸去。
老人回转旋身,双臂一收,两袖交胸,叱喝道:“你是何人?如此悄然出招,偷偷下手,自觉有欠光明否?”
祁灵为人生平光明磊落,从不在暗地算人,如今这老人如此一问,当时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站在那里答不上话来。
那老人一见祁灵答不上话来,却自点点头说道:“你能自知惭愧,还算不失为胸襟光明之人,你能闻声赶来,为尹滕之死而愤然。出手,你与尹滕必有相当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尹滕之死,罪有应得,你无须为他不平。”
这老人言犹未了,就听得丛慕白从祁灵身后一掠而前,指着老人叱道:
“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死者,银须虬叟为人耿直忠诚,岂是如你所说,罪应至死。。”
老人忽然哈哈一笑,拦住丛慕白姑娘说道:“你不能为父报仇,如何竟躲在这南岳之上,做个遁世之人?”
这老人如此从容一说,丛慕白姑娘脸上颜色突变。十几年以来,从没有人提过金陵镖局的字号,想不到这个灰衣老人竟在此时此地脱口叫出自己的身世,丛姑娘始而一惊,继而全家血仇的情景,又如紫银须虬叟当年告诉的一样,历历在目,重现眼前。心头一痛,玉颜苍白,脚下跄踉,几乎立足不稳,摇摇欲坠。
祁灵见状大惊,抢前,扶住丛姑娘肩头,叫道:“丛姊姊!你怎么的了?”
丛慕白姑娘此时眼里含着泪珠,盈眶欲滴,对祁灵摇摇头说道:“祁师弟!我们要拦住这人,不能让他逃走。”
祁灵知道这事与丛姑娘的血海深仇有关,那里还敢怠慢,当时应声而起,一拔凌空,惊鸿一瞥,一掠之际,越过这位灰衣老人,拦住他的去路。
灰衣老人忽然哈哈笑道:“丛姑娘!你是想知道杀你全家的仇人是谁么?
不过,如果我不想告诉你,拦住去路又何济于事?”
言下之意,根本没有将祁灵和丛慕白两人放在眼里。
丛慕白姑娘忽然一擦眼泪,朗声说道:“银须虬叟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伤在掌下,我要为死者报仇,即使我不问你当年川中三峡仇人是谁,我也要你留在紫盖峰,听候武林公断。”
灰衣老人依然是笑意迎人的说道:“姑娘!尹滕对你虽有救命之恩,却有蒙蔽之嫌,足够陷你于不孝之地,想不到你却对他如此忠心耿耿,天下不智无过于此。”
丛慕白姑娘冷冷地说道:“杀人致命,罪无可非,只伯你难逃公道。”
灰衣老人点头说道:“老朽只请问姑娘一句话,请秉诚相告,便知老朽所言是否信口开河。”
灰衣老人轻轻“哈”了一声,说道:“君滕处心积虑,要将这笔血债推到别人身上,而达到他一石两鸟之心愿。他没有想到追寻到紫盖峰来的竟是老夫,十几年来的心机,他白费了。老实说,只怕他此刻,还是死不瞑目呢?”
灰衣老人越说越玄,令人费解,站在身后的祁灵,心里早就不耐烦,认为这灰衣老人,故作刁钻,困扰丛姑娘。但是,事情涉及丛姑娘血海深仇,祁灵又不便插嘴。
丛姑娘沉静依然,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问道:“你可知道银须虬叟救我脱除,待我十数年如一日么?”
灰衣老人冷笑道:“人谋远虑的人,忆会莽然行事?慢说姑娘这十数年以来,成就一身绝高的功力。就是他能举掌将你击死,也不能掩尽天下人之耳目,如此将他昔日救险之初衷,岂非化为流水么?”
丛姑娘摇头说道:“你沐要故作玄虚,我不懂你的话。”
灰衣老人突然一沉脸色,说道:“姑娘!你道老朽何人?姑娘不曾听说华山门下铜脚叟么?”
灰衣老人刚一提到“华山门下”之字,身后的祁灵却忍不住惊呼一声,立即抢着问道:“你是华山独孤叟何人?”
铜脚叟回头笑了一笑,说道:“看来这位小友知道华山二字了,老朽是华山掌门师弟,以老朽在武林的名声,当不致谎言欺骗你们年轻后辈。”
丛姑娘仰起头向祁灵说道:“祁弟弟!你知道华山独叟臾其人?”
祁灵点点头,但是,旋又说道:“此事无关,姊姊请先问他有关仇家下落。”
铜脚叟傲然笑道:“怎么无关?太有相关了,银须虬叟尹滕是华山门下,是老朽师侄,他与本门叛徒千手剑沙则奇情逾手足。。”
祁灵不禁心头一颤,脱口大叫道:“什么?千手剑沙则奇?”
铜脚叟眼里突然放射着令人发冷的光芒,回头看了祁灵一眼,随即又是变颜微微一顿,点头说道:“对了!正是江湖上流传的‘千手剑下难逃生’的千手剑沙则奇!他是本门二弟子,秉性凶恶,逐出门墙。”
铜脚叟说到“千手手下难逃生”几个字的时候,面向着丛姑娘,特别加重语气。
祁灵紧接着大声说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了!铜脚叟!你是说川中三峡,血染我丛姊姊全家的是千手剑沙则奇?”
铜脚叟沉颜说道:“长剑一条龙丛少玉身怀奇宝,引起沙则奇夺宝之心,川中三峡少则奇追踪出手,血染全家,只剩下丛姑娘年方两岁的婴儿。。”
铜脚叟说到此地,丛姑娘再也撑持不住,浑身颤抖,虽然她紧咬牙关,依然止不住珠泪交流,宛如带雨梨花,风前颤抖不停。
此刻祁灵却又一变极为冷静,眼神盯在铜脚叟身上,冷冷地问道:“铜脚叟!你这话有漏洞之处,千手剑沙则奇行凶三峡,与银须虬叟何干?你又何以知道千手剑是丛家血海深仇的人?”
铜脚叟奇怪地看了祁灵一眼,继续说道:“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沙则奇血洗全家,难逃武林耳目,华山派才将沙则奇逐出门墙,尹滕与沙则奇同行,眼见行踪败露,而奇宝未得,沙则奇若不受责本门,隐迹山林,准备以十数年时光,培养姑娘成人。十数年抚养之恩,换得姑娘亲口否认仇家是沙则奇,尹滕用心不能不算良苦。”
祁灵突然大喝道:“住口!铜脚叟!你以死无对证的方法,栽诬银须虬叟,霜诬千手剑沙则奇,你究竟是何用心?你没有想到会遇到我。”
铜脚叟先是一震,继而冷笑说道:“你?你是何人?你凭藉何种理由,说老朽栽诬?华山本门之事,你能知道比老朽更深切么?”
祁灵冷笑道:“你的谎言不戳自穿,铜脚叟!你今天不将起初来意说明,祁灵今日便要你命尝银须虬叟于泉下?”
说着话,挺臂一振,唰地一声,七星桃花剑巍巍地挺立胸前,两眼凝神,气震山岳。
铜脚叟脸上颜色一变,左脚铜脚一蹬,“独”的一声,旋风疾转,右手一探,从长袍里竟然取出一柄黝黑的铁剑,持在手中。
双方都是全神贯注,情势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丛慕白姑娘厉叱道:“你们都住手。”
祁灵一听姑娘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觉微微一怔,抬头看时,只见丛姑娘秀目圆睁,神情失常,当时便叫道:“丛姊姊!铜脚叟他是谎言蒙于你,用心可鄙,此人千万不能放过,他与姊姊血海深仇脱不了关系。”
丛姑娘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祁灵的话,只是向铜脚叟问道:“铜脚叟!凭你一面之词,将我十几年的恩人变为仇人,你还能找出证据否?”
铜脚叟缓缓收回剑势,转过身来,对丛姑娘望了一眼,说道:“尹滕救你十数年之前,为何至今不将仇人相告?他明知本门有人追寻于他,自有一天被追寻到,到那时他要以自己功力,迫使来人当你之面,说出他所指使说出的人,姑娘自然深信不移。到那时候,他的深谋诡计便得以成,可惜他没有想到追踪而来的竟是老朽,前来代掌门人执法。丛姑娘!对于老朽这一番话,说来也是本门不幸之羞,无须对你说明。念在你的一点孝心,这才不顾玷辱门风,据实相告,对老朽对华山派,有何裨益?”
铜脚叟这一番话,说得沉稳有力,水泼不进。
丛慕白姑娘沉思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你震毙银须虬叟,代掌门执法,与理未有不合之处,只是银须虬叟对我无论如何有救命之恩,我要刨土堆坟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