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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灵嗯了一声,忽然走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丛慕白的双手,恳声说道:
“如此说来,姊姊你是为了一了老尼如此突然掠走天都峰要图,一口忿气难忍,而生追赶之意的是么?”
丛慕白被祁灵如此接二连三一问,心里有了一些无以名之的激动,当时说道:“灵弟弟!难道你不觉得一了老尼这种行为,有些卑劣险诈,而且还有些欺人太甚么?”
祁灵仍然握住丛慕白了一双柔手,低沉地说道:“丛姊姊!一了老尼如此匆促而去,说她有些欺人,也确有些嫌疑。但是,说她是卑劣险诈,小弟却与姊姊有不同之意见。”
丛慕白一听祁灵言下之意,竟有相助一了老尼之意,倒是意外地一惊,她楞了一会,微微皱着眉头说道:“灵弟弟之意,是说我的话说错了么?”
祁灵连忙陪笑说道:“姊姊明鉴,小弟之意是说一了老尼恐怕有难言之隐,人在情感激动之时,任凭何等修养深厚之人,也有失态之时,如果一了老尼与靳老前辈之间,是思念、而非怀恨;是久别失去联络,而非故意彼此躲避;是友是爱,而非敌非恨,这一时间的激动而失态,我们为何不能以大量容忍?姊姊!你说是否?”
丛慕白不是刁泼的姑娘,如今在祁灵如此娓娓解说之下,气愤早平,而且,也觉得祁灵说得不无道理。
忽然,祁灵伸手扳着丛慕白姑娘的香肩,含着微笑说道:“姊姊!按理说,你对一了老尼的看法,都是有事实根据的,应该是毋庸二意。但是,小弟总是觉得一了老尼不是一个无信无我的人,而且,当我们提到千面狐狸靳一原老前辈的时候,小弟发觉她眼神里流露的不是仇恨,而是哀怨,是思念。
我忽然想两位武林怪人,或许是有一段地老天荒的情感上的扣结,而不是生死对头的冤家,所以,我不主张姊姊如此急怒之下,纵马就追。”
丛慕白忽然微展开一丝笑容望着祁灵笑道:“灵弟弟,你怎么会想得如此周全?不过。。”
说到此处,丛慕白停顿了一下,沉缓地说道:“灵弟弟!还是我错了!
对于一个人的善与恶,还是不要轻下断语,而且,在没有真实的认识以前,我们要以善良的心理,去揣测别人,那是应该的。”
祁灵微笑地说道:“姊姊自然比我想得透彻,世间上,坏人是有,但是毕竟是少数。”
丛慕白点头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多以善良之心意,却揣测别人,如果象方才,我总是以为一了老尼是存心卑劣。但是,如果她果在是由于乍一听到靳老前辈的住处,止不住心情激动,而如此飘然而去,我的一切揣测,岂不是荒谬已极么?”
祁灵含着微笑,说道:“丛姊姊!且慢说自己荒谬,小弟此时尚有点意见,与姊姊方才所说的稍有相悖之处。”
丛慕白微微一怔,连忙说道:“是指一了老尼之事么?”
祁灵说道:“我们虽然不能任意揣测一了老尼的行径,但是,我们却不能忽略靳一原老前辈的安危,我们相信一了老尼前往天柱山飞来峰,是为了一了数十年两地睽别的心债,但是,我们也要防范,万一他们之间是仇非友?”
丛慕白没有等祁灵说完,便连忙接着说道:“万一是仇非友?灵弟弟!
你是说。。”
祁灵点点头,接着说道:“常言道是‘客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丛姊姊!并非小弟前后言语自相矛盾,出尔反尔,也不是小弟忽然一时心血来潮,又怀疑一了老尼的为人,而是一种力求万全的心理。我们有千种理由,万种信心,相信一了老尼的人如其面,慈祥仁蔼,但是,万一有任何其他的意外?”
丛慕白此时倒是为祁灵这种突然而发的意见,一时想不出道理来,只是微蹙着眉梢,轻轻地反问道:“依灵弟弟之意?”
祁灵立即说道:“小弟和丛姊姊即刻起程,转向天住山飞来峰。”
丛慕白大为意外地啊了一声,祁灵又接着说道:“一了老尼对于飞来峰的途径,陌生不识,我们当可充作向导,再则,回春圣手逯田和妙手空空古长青这两位一医一偷,想必也在最近期内,要前往天柱山,也正好趁此机会前往相会。”
丛慕白姑娘当时一听祁灵如此胸有成竹地侃侃道来,不觉为之芳心大慰,一朵笑容,绽开在脸上,虽然是儒巾青衫斯文一脉,却是显得娇媚动人,当时丛姑娘含着笑意说道:“灵弟弟!你如今处事如此练达,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起程,以免有所耽误。”
说着话,右手轻轻一按马鞍,飘飘地落在马背,人在马上回眸笑道:“灵弟弟!如今你没有坐骑,深野荒郊,寻找不便,委屈你与我一骑双跨如何?”
祁灵一见丛姊姊高兴,而且彼此又是早已海誓山盟,灵犀互通,这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事实上已无由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当时祁灵笑道:“如此只怕委屈的不是小弟,而是姊姊那匹‘雪盖灵芝’的千里名驹了。”
说着话,立即转身一点而起,落在马背之上,坐在丛姑娘身后,两个人身子互相依偎,祁灵与自然伸手前去。。
此时,只仿佛听到有人低微地说了一句:“天意如此!”
随着是一声极其哀怨幽幽长叹,而后音响寂然,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声幽怨无比的长叹,尤其在如此寂静的深夜,使丛慕白和祁灵两个人听来,心里都不禁之了一凛。
祁灵和丛慕白姑娘两人互对一眼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跳下马来,随后又凌空一拔三丈有余,转侧回身,又以闪电流星之势,同向竹林外面几棵树下扑去。
两人如此一掠而到,人在半空中,早已连运目力,将周围看得清楚,哪里还有任何一个人影?
等到两人飘身落地,这才发觉到竹林边级的一棵大树上,刮了一层皮,运用指力,留下了几行字。
夜色蒙蒙,祁灵和丛慕白两人走到近树前,留神看去,但见那几行字写得潦草不堪,分明是极为匆忙。上面写着:
祁灵兄
佳偶天成
丛师姊
旁边却是写着“须少蓝敬贺”五个字,这五个字写得不但是潦草,而且笔力极重,深入树杆之内,达两寸左右。
可是这几行字落到祁灵眼里,心里不觉为之一震,他立即想起在北岳恒山生花谷内,那真情的一瞥,再看看眼前这几个字,尤其是“须少蓝敬贺”
这五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须少蓝姑娘那种哀怨的眼睛,在凝视着祁灵的心灵深处。
祁灵明白,他比谁都了解须少蓝留下这几句话的心情,但是,祁灵虽然明白,也徒然对须少蓝发着无限的歉疚不安之意而已,纵使须少蓝姑娘此刻当面,祁灵又能如何去安慰她?
一种极其不达发而又难以自遣的意念,盘踞着祁灵的心里,使他愕然地呆在那里,默默没有讲话。
丛慕白一阵羞意过后,忽然想到:“须师妹既然知道此地是我和灵弟弟,为何她要隐而不见?”
如此意外一顿,转而又发现祁灵在那里默默无言,连忙说道:“灵弟弟!
须师妹为何躲而不见,我们去附近找一找好么?”
祁灵一惊而觉,不由地随口说道:“恐怕人已经去远了。”
丛慕自姑娘一听祁灵如此说法,感到极为奇怪,连忙又追着问道:“灵弟弟!你怎么知道她去远了?难道你知道须师妹为何如此与我们避而不见的原因么?”
祁灵被丛慕白姑娘如此一问,不由得一时间答不上话来。支吾了半晌,只是说道:“小弟见她在树上留字,自然是不愿意见我们,既然是不愿意见我们,是此时必定是去之甚远了。”
祁灵这几句话,乍听起来似乎是理由充足,振振有词,但是,稍微留意的人,就不难听出他是勉强找出一些夺理之词,以掩饰他一时之失态。
丛慕白姑娘是何等精细的人,焉有听不出来之理?当时她觉得祁灵突然如此言语失常,一定是心情异常紊乱?
丛姑娘心里如此一转,一双眼睛,凝神注视着祁灵,转而跟神一扫,又看到那棵树杆上所刻的那几个字。这一瞬间,一个突然的意念,顿时袭上丛姑娘的心头,像是一股冷泉,从心头一掠而过,使她禁不住微微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候,祁灵已经收拾起自己奔驰的心神,他也发觉到丛慕白姑娘,站在一旁发怔。当时便走上前,轻轻扯着丛慕白的长袖,说道:“丛姊姊!既然是须姑娘避而不见,必定是她临时有事,或者是由于日间不相识时的小有口角,以致此时不好意思相见,好在来日方长,必然后会有朗。丛姊姊!我们还是即刻起程,赶路的要紧。”
丛慕白姑娘转过身来,两眼凝神望着祁灵,半晌说道:“灵弟弟!我们就如此离开此地,不寻找须少蓝师妹了么?”
祁灵略略顿了一下,说道:“须姑娘此刻离去,即使寻找,也未尽然就能找到,好在方才说过来日方长。。”
丛姑娘忽然又抬起头来,望着祁灵说道:“灵弟弟!我有一样请求。你会答应么?”
祁灵闻言,不由得心里一震,连忙说道:“丛姊姊你何必如此言重?姊姊有何意见,小弟焉有不听从之理?”
丛慕白姑娘一时间柔顺无比,轻轻地点点头,说道:“灵弟弟!我们暂在此地稍作休歇,等待明天天明时,再行起程,不知灵弟弟的意下如何?”
祁灵没有想到丛慕白说得如此严重,竟是这样一个问题,倒是大出祁灵的意料之外。当时祁灵连忙说道:“姊姊连日旅途劳顿,今夜又如此深夜不寝,理应多作休歇,以恢复疲劳。何况“雪盖灵芝”脚程快,稍加奔驰,不难赶上一了老尼,丛姊姊就请回到茅庵之内,自行调息行功,稍作安歇,小弟在此为姊姊护法。”
丛慕白姑娘点点头,便依言转身,向茅庵内走去,走到茅庵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对祁灵说道:“灵弟弟!”
祁灵正准备卸下马鞍让“雪盖灵芝”也松散一下,一听丛慕白如此一叫,立即转过身来,应道:“丛姊姊还有何事指示小弟么?”
丛慕白姑娘站在茅庵门口,两眼凝视着祁灵,略微顿了一下,说道:“我有两句话,要请问灵弟弟,不知灵弟弟能否秉诚相告。”
祁灵乍一听丛慕白如此一说,始而一愕,继即正色说道:“丛姊姊为何如此说话,姊姊有任何问题相询,小弟焉能不以实相告?姊姊视小弟是何许人?”
丛慕白姑娘歉意地微微一笑,说道:“灵弟弟为人正大光明,表里如一,姊姊实在不应该如此,或者是羞于启口的缘故,却往往掩饰了真言。”
祁灵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小弟生平没有稳私,姊姊若有所问,小弟自然据实以告,只要是小弟所能知道之事,绝不相瞒。”
祁灵人在说话,心里却止不住在暗自忖道:“丛姊姊是要问一件什么事,如此慎重其词?”
丛慕白姑娘只是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立即又含着微笑,平静他说道:“灵弟弟!我们何妨不到一了老尼这座茅庵之内,坐下来再说,像如今这样紧张对立,有很多话,我也就问不出口了。”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