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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一挥手，那二十门大炮被齐齐地推到了左侧最前方的山坡上，离城门的射程大概只有一里半。黑油盖布一掀起来，登时露出齐刷刷的黑黝黝的，闪着金属光泽的二十根炮筒子，那炮口只比人的大腿粗一点儿。就在每门大炮的后方，都有一辆卸掉了牲口的板车，上面堆满了一只只打开的箱子，里面豁然露出码放整齐的炮弹，一只只油光锃亮，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僧格林沁骑在马上，拿起一架也是由江苏水泥厂镇生产的双筒望远镜观察前方，只见吉拉林城门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老毛子应经看见自己的队伍了，正在城垛口布置端着长枪的士兵布防，老毛子的红胡须几乎根根毕现，就像是自己在城门楼上站着似的。僧格林沁不由得感慨地摇了摇头，这个皇后娘娘的花样还真是多！这些个奇技淫巧的物事，竟然一伸手的功夫就从洋人那里都学过来了。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六十四章吉拉林事件
僧格林沁端着望远镜，眼光舍不得挪开，慢慢地抬起了胳膊，一声令下，“开炮！”
片刻，只听见许多声尖利的长啸飞向吉拉林的城墙，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城门楼子上沙石飞溅、火光冲天。这边的大炮却没有停歇，第一轮十炮过处，第二轮十炮立刻想起，再是第三轮，第四轮……
许久，硝烟散尽，这才看清，吉拉林的城墙早就坍塌了，城门也被打碎了。而借着硝烟掩护趁机冲锋的骑兵队则早已兵临城下！
僧格林沁正要下令攻城，突然身边的副将小声说道，“将军，咱们要不要给他们留条活路！万一惹怒了沙俄，惹来他们的大肆报复怎么办？”
僧格林沁大怒，扬起马鞭就把副将一鞭子抽落马下，那个副将吓得在地上一滚而起，跪在地上。僧格林沁指着吉拉林坍塌的城墙，指着地上簌簌发抖的副将大声呵斥道，“老毛子都打到咱们大清的家里来了，你还在怕得罪他们？来人！把这个扰乱军心的孬种拖下去斩了！”
“大人！大人绕命啊！”那个副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无奈僧格林沁命令如山，立即上来两个士兵把他拖远了一些，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地上。
全军将士个个儿看得毛骨悚然，僧格林沁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转身面对全体将士大声说道，“孩儿们！你们说，咱们要不要放这些老毛子回去！”
全军将士义愤填膺地山呼道，“不放！”
僧格林沁满意地点点头，大声下令道，“左翼去挡住老毛子的后路，右翼攻城。中军在城门外挡住老毛子出口……。”
他的命令尚未布置完，突然，城门口响起一片嘈杂，一队沙俄士兵骑着马急匆匆地出城，迅速在城外集结成了两个方队，足足有两三千人。沙俄人的指挥官骑着马在方阵之间来回大声地叫喊着，看上去像是要在城外决战。
僧格林沁的援军足有两万人，看着面前两个小小的方队，不禁嗤之以鼻，骂道。“不够区区两三千人，就敢对阵我大清两万骑兵，这也忒小看人了！就算以前不知道。刚刚被我的大炮轰的屁滚尿流，竟然还看小看我！好吧！看我怎么把你们打得丢盔弃甲！”
他这边正在生气，突然听到身旁的人惊喜地叫声，“将军快看！老毛子投降了！”
僧格林沁闻言这才抬起头，一眼看到刚才那个骑马逡巡的沙俄军官。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布缠在一支长枪上面，他亲自举起长枪摇晃起来。
“搞了半天，刚才他来回呼喝是在整队投降啊！”情况瞬间发生了惊人的转变，僧格林沁竟然有些恼怒！刚才已经把军队的气势都激发出来了，老毛子倒软蛋得爽快，直接投降了！
“想必是刚才见识了我们大清大炮的神威。被吓破胆儿了！这些老毛子倒是会见机行事！”一旁的亲兵也气得连叽带讽地骂起来，他们早就厉兵秣马等着将这几千老毛子结结实实饱一顿饺子，好好出一口恶气！
僧格林沁无法。也只得重新下令“缴获枪械军备，清点战俘！把老毛子的指挥官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不消片刻，刚才那个亲自挥舞白旗投降的沙俄军官被押送到了僧格林沁面前。这个沙俄军官长得肥头大耳，卷曲的黑发黑油油的。硕大的肚皮把军服撑得满满的，一丝皱纹都没有。
僧格林沁向着通译下令道。“先把他的身份问清楚！任务是什么？”
通译得令，立即跟那个沙俄军官叽里咕噜地询问起来，不一会儿便禀告说，“将军！此人是阿里克谢上校，率领这支两千六百人的军队来边境这边探查情况，见吉拉林城墙破旧、守备空虚，便一时起意攻占了吉拉林。他们没想到我们这么就赶到了！老毛子本来打算，如果我方援军来了，他们就提前撤走；如果他们援军先到，他们就等待大部队集结之后，再向南方进攻！”
“什么？他们还有大部队？”僧格林沁吃了一惊，“问清楚他们会有多少援军？”
通译赶紧又转头去问那个阿里克谢上校，得了回复，却见通译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倒把僧格林沁紧张了一下。却听通译回答说，“禀告将军！他说……。援军……两千人！”
僧格林沁的副将怒道，“只有两千人的援军？不可能！加起来五千人不到！他们这是打的哪门子的仗！这让人怎么相信？再问他！不说实话可就要给他苦头吃了！”
通译一听，立即横眉怒目地转头盯着阿里克谢上校，叽里咕噜来回反复确认了几次，那个上校仿佛解释的样子，说了很长一串。通译确定问无可问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向僧格林沁禀告。
“将军！这个阿列克谢上校说，他们本来以为几千人的军队已经可以在边境的几个军堡横行无敌了！吉拉林也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却没想到将军的部队一来，火力竟然如此威猛，早知如此，他们绝不会轻易动手！”
僧格林沁这才“唔”的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有没有说援军什么时候会到？”
通译问完了，回禀道，“这个阿列克谢上校说，如果他没有派报信兵回去，应该三五天之内就会有援军赶来！”
僧格林沁见通译问得十分容易，不由得鄙视的眼神望着那个肥壮的上校，耻笑道，“这个软蛋上校！回答得还真是利索！”那个阿里克谢上校见僧格林沁的神情，不用通译倒也识得，立刻脸上有些羞赧，便故意把眼神挪开，看向别处。
僧格林沁思忖片刻，又向通译要求，“再问他：为什么他们只能派出五千人不到的军队？他们的主力军队被派到哪里去了？”
通译把话向阿列克谢上校说完，那个上校明显犹豫了，嗫嚅着摇头说不知道。这回不用通译，僧格林沁也能猜出意思。他朝着身边的副将摆了摆脑袋，副将立刻大步上前，抬手就是一马鞭抽过去，那个上校被抽痛了，立即恼羞成怒，嘴上哇啦哇啦大骂起来。
副将气呼呼地扯起嗓子跟他对骂，末了，瞪着眼睛呵斥通译道，“他都说些什么？”
那个通译赶紧说道，“将军，他说我们大清没有人性，虐待战俘！”
那副将一听，眼睛瞪圆了，怒吼道，“说咱们大清没人性？那你们别来啊？可不是犯贱不是！”说罢，又抡起鞭子劈头盖脑地抽了起来。阿列克谢上校这会儿反倒显出特别的倔强，他双手被反绑着，脚上并没有被捆绑，便挣扎着左躲右闪，嘴上不停地大声嚷嚷着，像是在怒骂，激得副将更加疯狂地鞭打他。
僧格林沁正看得烦躁，又瞧见远处正在受降的沙俄士兵都在往这边张望，担心激起兵变。便大喝一声，阻止了副将。
“好了！住手！通译，你再问他一遍，他们的主力部队在哪儿忙活？”僧格林沁一声令下，副将只得悻悻地住了手。
那个阿列克谢上校艰难地站起身来，凶狠地朝着副将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昂起头挺起胸，以军人的挺拔身姿站得笔直，对副将一副鄙视的神情瞪着。倒难为他那一身肥膘，仍然能站得那么有模有样的。
僧格林沁皱着眉头挥挥手，示意副将退下，通译这才赶紧将话翻译了过去。
阿列克谢上校冷漠地瞪视了僧格林沁一眼，盯了片刻，激得那个副将又想冲上去，再次被僧格林沁制止住了。上校这才说了一长串话出来，通译听得频频点头，又不时打断，提了几个问题验证，这才翻译给僧格林沁。
“禀告将军！他说沙俄正在西边的克里米亚与英法奥斯曼联军作战，抽不出人来，所以只来了五千人！”
僧格林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这个回答还差不多，有点儿意思了！”
通译突然犹犹豫豫地继续说道，“禀告将军！刚才这个上校说，他可以派人通知他们的援军，就算援军来了也打不过我们大清的军队，说服他们派人来交赎金把他们赎回去！”
“交赎金？”僧格林沁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大概觉得特别好笑，笑得上气不接下的，直揉肚子。好半天，才拿手指点着那个阿列克谢上校，笑道，“你们沙俄人真是很有意思！有意思！”说罢，也不理睬他，僧格林沁自顾自转身离开。
那个阿列克谢上校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去看通译，通译也不敢随便开口去问。倒是那个副将忍不住追随在僧格林沁身后，大声问道，“将军！咱们真要把这些老毛子交换赎金吗？”
僧格林沁哼的一声，不高兴地呵斥道，“他现在是俘虏！瞧他那副模样，倒像是太上皇！抓住这么些老毛子，必须上奏朝廷，岂能随随便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六十五章孤注一掷
副将恍然大悟，赶紧点头称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副将皱眉道，“那咱们等候朝廷回复这么些天，就白养着这些老毛子，让他们白吃白喝不成？”
“想得美！”僧格林沁啐道，“让这些老毛子去修城墙去！把这个什么上校押回去，一块儿去修去！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好劳力！长这么大块头！别只是个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说罢，僧格林沁哈哈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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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以后，京城才陆续收到伊犁和吉拉林的战报，奕欣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跟九儿说道，“太好了！两边都干得不错！咱们大清十三年来，终于在边事上出了一口恶气！”
九儿正在亲自泡茶，脸上也喜气洋洋的。听了奕欣的话，忍不住轻蹙柳眉，苦笑着说道，“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胜利而已！沙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还得好好利用沙俄跟英法两国的矛盾牵制住沙俄才行！如果沙俄退出与英法在大清的联盟，华莱士一定会被吓着，这样的话美国也一定会退出这个联盟。到时候咱们只要专心对付英法两国就好！”
“说的是！这次一定要让英法两国把十三年前欠下的血债给偿还回来！”奕欣恶狠狠地说着，眼睛熠熠放光，几乎等不及了。
九儿也忍不住点头说道，“他们以为大清还是十三年前那般好欺负！咱们这次与英法对垒，一定要让全世界都对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