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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杜受田是有备而来的,无论奕宁的主张是什么,他都没有打算让奕宁在殿上问对时直抒胸臆。
沉吟片刻,杜受田直视着奕宁的眼睛,郑重地评价道,“四阿哥之主张十分稳健,确实良策,而且林元抚去岁又重获皇上重用,以林元抚之策为倚重,亦十分稳妥。只是……”说到此处一停顿,突然以罕见的直率问道,“只是,此次问对并非只对四阿哥一人,还有一位素以才智著称的六阿哥,四阿哥以为胜算几何啊?”
“这…。。”一提到与六弟奕欣做比,奕宁登时便泄气了,几乎从来没有赢过,何来胜算?一时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郁闷。
“那……依先生之见,学生该如何应对呢?”奕宁黔驴技穷,但是杜先生却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便满怀信心地看向杜先生,期待着他那颗睿智的头脑里,又将生出怎样的锦囊妙计!
“其实简单得很!便还是如去岁木兰围场之计一般,无为而胜!”看着奕宁茫然又期待的神情,杜受田得意地捋着胡须,泰然自若地笑了起来。
第一卷九儿 第十四章养心殿问对
这日皇上下了早朝,奕宁与奕欣早早到养心殿,上书房候着,几位主要的师傅都在列。
今日早朝,有大臣上奏:各地均有来报,各类团体教众组织层出不穷,不少领头者蛊惑信徒聚众滋事,尤其广西一地,有一个叫冯云山的客家人,在当地发展了上万会众,几有势力迅速蔓延的危险;陕西亦有“刀客”横行,不过林则徐守在那边,道光帝心中还是比较放心。另有天主教传教士,尤其法国人,于开禁之后蜂拥而入,短短时日已在十余城镇恢复教堂使用,教徒跟风者甚多。
皇上一想起被迫开禁天主教、发还教堂之痛,不禁面如寒霜。
道光帝自登位之初,便一直勤于政务、克己复检,不敢有愧先帝之嘱托,可谓兢兢业业。只可叹生不逢时,以他的资质守成有余,革除积弊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哪堪西方列强步步紧逼?如今国内局势亦如坐在火山之巅,可以说,近六年来,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道光帝再也没有真正高兴起来过。
近来,皇上颇觉心力交瘁,时有眩晕乏力,越发急着要确立储位之事。
在他眼里,四阿哥奕宁和六阿哥奕欣一个宅心仁厚,一个才情出众,各有优劣,难分伯仲,委实难以决断,近一年来,许多殿前问对都是专门为了在两人之中一分高下而设,两人却一直平分秋色。奕宁稳重仁厚的德行,在皇上心中颇有分量,可是这似乎还不足以做为确立皇储的决定性条件。
见两位阿哥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案前,等候问话,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却都做出一副老持成重的模样,皇上不由得脸上表情愈发肃穆,心思沉重。国本不稳、山河飘摇,这一副沉重的担子交到谁的手里,都会是个苦差事!
皇上下意识地摇摇头,清了清嗓子,强撑着打起精神,,对两位阿哥说道,“如今多事之秋,外有西方列强环视觊觎,内有各地匪患不断,朕做为一国之君,身为臣民之表率,虽克勤克俭,却难以力挽狂澜,实乃毕生痛事!”
一听此言,唬得满屋子人一起跪了下去,连声大呼,“皇上天纵英才、德被苍生,乃大清之明君,万民之福祉!”
这样自欺欺人之语,皇上整个后半生都已经听够了!明摆着内外交困,皇上自个儿都觉得再也装不下去了!
心灰意懒之余,也懒得多言,皇上低着头尽量把颓丧的表情掩藏起来,轻轻咳嗽一声,手臂一挥,叫道,“都起来吧!”旋即又恢复了威严的姿态,转头便向两位阿哥问道,
“朕年事已高,你们两位阿哥肩负朕之厚望,今日便要考校你们:朕百年之后,如若由你们治理国家,有何良策呀?”
奕宁与奕欣心中都早有应对之策,两人对望一眼,只见奕欣踌躇满志,奕宁却是一副满怀心事的忧郁之色。
皇上便看着奕欣说道,“老六素有捷才,那就你先来说说看吧!”
奕欣领命,为了这一刻,奕欣也寝食难安好些时日了。他倒不是担心御前怯场发挥不出最好的水平,而是这个题目实在激发了少年人的雄心壮志!
内忧外患已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可是朝中许多大臣迂腐昏聩,仍就一心抱着祖宗之法做些无用之论,更有甚者,一味只管钻营苟且,对国家社稷处于危难之中视若罔闻,丝毫没有山河没落的紧迫感!
奕欣虽然年少,却满怀忧国忧民的意识,通过各种途径对国外情势做过充分的了解,尤其是洋人的工业发展情况,为何他们能够制造出先进的枪炮舰船,士兵能够以一当十?
一向以马背上夺取天下自傲的满清贵族,竟然不得不向这些西夷蛮子妥协让步,这口恶气如何能够咽得下?
但是,西洋人船坚炮利也是不争的事实,大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上甚至超过他们,取巧的捷径莫过于“师夷长技以制夷”!
学习洋人的语言,科技,工业成就,造出可以与他们相抗衡的武器,修建更结实快速的舰船,这便是奕欣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奕欣两眼炯炯有神,脸颊泛着红光,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迸发出无穷的活力,在皇上面前,掷地有声地将自己的见解直抒胸臆,希望皇上能够接受他积极的主张。奕欣虽然从不敢表露出来,但是在心里却是腹诽皇上的思想与决断太过保守了!
房中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奕宁和杜受田,都被奕欣的激情所感染,一时个个热血沸腾,皇上不时地点着头,对奕欣的表现十分满意。
足足说了一刻钟的功夫,奕欣才结束了他的讲话,仿佛站在最亮眼的舞台上,他有了可以尽情施展的机会,奕欣的感觉好极了!
皇上自然也是喜欢的,否则不会频频点头!奕欣望向皇上,眼里充满了期待!
皇上并没有评论,而是颔首笑着转向奕宁,“你六弟滔滔不绝讲了这许多,倒要看看你又会讲出些怎样的道理来啊?”
所有人都将眼光聚焦到奕宁的身上,刚才奕欣的发挥太出色了,真不知奕宁将如何应对?
奕宁看着微笑的皇上,突地脸色一变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请皇阿玛恕罪!”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皇上略有不快,脸色微变,呵斥道,“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奕宁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热泪滚滚,他哽咽地看着皇上,泣不成声地说道,“皇阿玛……皇阿玛所出的问题是假设您百年之后!皇阿玛这是什么话?皇阿玛行善积德,得苍天庇佑,永远也不会死去。哪里轮得上吾辈当上皇帝呢?”
皇上一怔,苍老的面容登时活泛开来,圣心大悦,笑得直摇头,手指虚点着奕宁,慈爱地嗔怪道,“你这孩子!让你应对,怎的这般小儿女姿态?”
奕宁脸上泪水尚未落尽,见皇上此状,立即膝行两步上前,挪到皇上脚踏前,情真意切地望着皇上,抽噎道,“儿子只愿此生都能在皇阿玛御前尽心侍奉,极尽孝道,唯皇阿玛马首是瞻!”
“呵呵呵呵……”皇上高兴地数落道,“傻孩子,难道皇阿玛还能长生不老不成?行了,快擦擦脸,多大啦,还这么爱哭鼻子?”
一旁的杜受田赶紧上前趁热打铁,躬身敬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孝顺至此的四阿哥,此乃天佑大清!万民之福!”
其他几位上书房行走的师傅见状,赶紧同声附和,皇上一时高兴得半天合不拢嘴。
一旁的奕欣惊诧莫名地望着兴高采烈的皇上,此刻哪里还有一国圣君的威严与理智,不过一个老怀得到安慰的花甲老人而已!强颜欢笑着,奕欣掩饰住心里极度的失望,已不知身在何处?
回到府里,奕欣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案前,将整个事件来来回回地琢磨,慢慢才醒过神来,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扶手“啪的”应声而断,“这是作弊!”
奕欣气得牙关紧咬,几乎咬出血来,四阿哥奕宁在御前痛哭流涕的画面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放,杜受田得意的一脸阴笑,最让奕欣如鲠在喉的——是皇上欣慰的笑容!
奕欣越想越气,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拔腿便跑到院子里,一把扯下身上长衫,操起平时练功的棍子,使劲全身气力呼呼地舞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奕欣满身大汗亮如抹油,大口喘着粗气,再也舞不动了,这才猛地扔了棍子,站立良久,突然冲着缩在院子角落里,担心地观察了他好久的贴身小厮铁柱,轻轻说了了一声,“沐浴更衣!我要出门!”
第一卷九儿 第十五章邂逅
初夏的午后,阳光还不是那么炙热,街道上行人不多,空气显得很干净,尤其天空的蓝色,是那么澄净。
九儿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小脸却高高仰着看向天空,要说这一世有什么九儿是喜欢的,那便是这没有工业污染过的环境了。“要是街道两边有树荫就更好了!”九儿兴致勃勃地评价着,走了一会儿了,太阳一直晒着,额头都冒出细汗来了。
芝兰小姐最近在京城权贵们的内宅社交圈子里,可以说风评甚佳。
要说出身名门的小姐们,个个儿都是接受了严格的教养,到哪儿都规规矩矩,言行举止不肯逾越半步的。不过,大部分都有个弊病,那就是养在深闺、见识浅薄,又不敢随意说笑,个个儿显得闷闷的,甚至有些长相粗糙些的,资质平庸些的,尤其显得鲁钝。
芝兰虽说年纪还小,跟着福晋出去,却也从来在举止上不会有半分差错,难得的是,你看她虽然也是中规中矩,一说起话来,谈吐却不枯燥,同样的事情,她说起来便是有声有色的,一下子就能成为一屋子人的中心。
福晋虽然说不出什么缘故来,却也能分辨出,在那一圈坐着的各府小姐当中,自己这个女儿就像鹤立鸡群一般出挑。
福晋心里那个得意,越发喜欢带着芝兰出门子到处拜访结交,寻些机会让女儿多挣些闺阁名声,自己脸上也有面子得很。
要说起芝兰怎么突然就像开窍了一般,人一下子就显得有灵气了,个中缘由福晋却只肯闷在肚子里,绝不肯说出来:这九儿就像给芝兰施了法术一般,不过就是整日里陪着芝兰,伺候得细心些。要说跟奶嬷嬷们做的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九儿的真心了!福晋观察过,一眼就能看出了,九儿对芝兰的照拂关怀带着一股子真情实意的亲切,这九儿好似天生就是个好母亲!
每念及此,福晋心里都有些朦胧的愧疚,但是,总不会让这愧疚有机会落到实处,福晋就会为自己开脱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对芝兰忠心耿耿,也不枉我们抬举她一场!”这样想着,福晋便平衡了。
芝兰对九儿的依赖感与日俱增,现在对如何装扮这一类的事情也不肯一味地听福晋的话了,“俗气!”想起前几日芝兰不肯按照福晋的要求穿着,情急之下甩出的一句评价,福晋至今想起来还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芝兰脾气犟起来,福晋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芝兰的主意,以后让九儿打理她的衣着装扮。
今天,九儿就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