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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是不是小叶哥哥来了?是不是?”
她们家在京城。统共也没几个认得的人,除了外婆家,也就是叶明远啦。
爹爹说过,等安顿好了就给小叶哥哥外祖家送信去。
这肯定是小叶哥哥接了信过来啦!
大壮挠了挠头,笑道,“还是霓姐儿聪明!”
一家三口从小花园里出来,朝客厅走去。
大妮儿欢呼着,一蹦三跳地跑在前头。
就连小紫,想来也是欢喜遇见旧主,而且还能知道家人消息。也是喜盈盈地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跟在大妮儿身后。
小厅门口,有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环境。
大妮儿一看也是个脸熟的,可不正是叶明远身边那个小厮叶忠么?
大妮儿冲着叶忠灿然一笑,早高声冲着厅里喊道。“小叶哥哥!小叶哥哥!”
她才迈上台阶,里头就奔出来一个小少年,天青色绸袍外头还罩着月白纱衫,长发用银色发环束着,腰系白玉,足踏丝履,瞧着就十分清爽合体。衬得小少年跟春天里的小树苗一般,正是年长了一岁的叶明远。
“霓儿!”
叶明远已是拉住了大妮儿的两只手,二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俱是傻笑。
半年多不见,叶明远的个头倒是长了不少。不过大妮儿的身高也蹿了不少,两个小童站在一处,仍是如先前般,半点不显生疏。
“看起来,大妮儿还是跟小明远更熟啊。跟瑜哥儿就没这般亲热了。”
罗姝娘边走,边笑呵呵地跟姬誉说。
姬誉笑着点点头。
“好歹也是被我教过几天的。”
他不禁有点小自豪,叶明远和瑜哥儿年岁相仿,可明显的看上去,无论是身板,还是胆量气度,都要强出瑜哥儿一大截去。
当然了,瑜哥儿说起来,也是个不差的孩子就是。
“师父!师娘!”
瞧见了并肩而来姬誉和罗姝娘两个,叶明远赶紧边打招呼边行礼。
“小明远长高了不少啊!”
罗姝娘笑眯眯地摸了摸叶明远的头。
果然是住在亲外祖家么,不光是个头,还是衣着的精致程度,都比从前在武安城时,要强得多了。
姬誉咳了一声,微微笑地点了点头。
“明远是一个人来的么?”
叶明远这才恍然似的想起来,看向厅内道,“是诸先生带我过来的。”
一行人这才朝厅里走。
果然,坐在客位上的可不正是曾经见过一面的诸仲道。
这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身为叶明远外祖家的资深幕僚,上回也是他把叶明远从武安城接到了京都。
诸人相见,寒暄一番分主宾坐定。
两个小童挨着坐,眉来眼去地,憋着许多话又因着大人在才不得不安静的模样,看着就令人发笑。
罗姝娘道,“你们两个去院子里玩吧?霓儿带着明远哥哥在宅子里逛逛。”
自己告一声罪,以去厨下准备茶点为名出了客厅。
大妮儿跟叶明远手拉着手,急慌慌地出了厅,方到院子里就发出一声欢呼。
特别是大妮儿抱着叶明远的一条胳膊,蹦啊蹦的,简直停不下来,小嘴里更是连珠炮般地不停地问。
“小叶哥哥,你怎么才来呀?点点怎么样?你怎么不把它也带来?”
叶明远的嘴笑得都合不拢了。
“我接了信就想来啦,可是我外婆说,你们才到京城,肯定有很多的事情忙乱,让我等等再来。”
说着比划着手势,“点点现下长得这么大了,我几个表姐她们特别喜欢它,给它喂了好些吃食,吃得胖乎乎圆滚滚的,还整天在府里乱窜,来的时候本来要带它。可是不知道被它藏到哪儿去了?”
正巧见着罗姝娘悠然带笑地走了过来,叶明远仰起脸傻笑,一副吃货状。
“师娘我今日中午就在这儿用可好,我可想您做的好吃的了。蒸鱼,烧茄,还有白糖糕……”
罗姝娘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那有什么问题,晚饭也在这儿吃才好呢,师娘这就去厨下准备去!”
满心欢喜的罗姝娘脚步轻快地朝厨房走去。
好奇怪,多了叶明远一个,这整个院子里好似突然热闹了好多啊。
在厅里的两个人的话题可就不怎么轻松愉快了。
“去岁一见,姬先生倒是风采更胜往昔啊。真可谓真人不露相。初至京城不过一月,就已是名动圣听了,老朽佩服得紧啊。”
诸仲道抚着胡子,微微笑着。
张家大舅张诺身为吏部尚书,是正三品的重臣。不论是宫宴,还是朝会,自然位列其中,这近一个月来的种种风云变幻,令他这个不打算站队靠边的忠臣也有了些想法。
这姬誉一来京城,就摆明车马是属于瑞郡王的人。
荀绍案给三皇子一系当头蒙棍,连宫中的荀贵妃都受了连累。
就算原本站在三皇子一派的人马。实质上,损失的不多,然而有了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外祖舅家,三皇子的声名一下子跌到谷底,莫说是中立的势力了,就是那些三皇子派的官员。私下也何尝不犯嘀咕,有了异心?
虽说现下三皇子恼羞成怒,活动着要给瑞郡王赐婚什么的算是反击。
可往瑞郡王府里塞上一个女人,除了恶心下瑞郡王,算是放了明线在王府之外。实际的作用么,真是有限得紧。
然而明日要开始审理的京城大案,那才是震动京城的大手笔!
即使案情一直被应天府给瞒着,但那泄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就够京城中各个权贵之家心惊胆战的了。
所以接到姬家的信没几日,张诺就请诸先生带着叶明远来姬家探访。
叶明远只是张家的外甥,而姬誉也不过是常来往于瑞郡王府的门客而已,叶明远到姬家来共叙师生之情,既可以不着痕迹地向瑞郡王未好,又说不定能打听些消息,何乐而不为?
姬誉自然看得清楚,亦是拱手自谦。
“诸翁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
诸仲道心中暗暗点头。
要知道,姬誉把药水和配方都献给了皇家。
然而皇宫之中神仙众多,还是不知怎地,那药水也流传到了皇宫之外一点点。
就这一点药水,现下在市面上可比金水还贵呢。
若是姬誉做起那卖药水的生意,说不得也能立致万金。
当然了,要做这种生意,要担的风险,跟在刀口上舔血也踩不多了。
毕竟,人人都想确保自己没有喜当爹,可一旦喜当了爹,最想做的,怕就是杀人灭口了吧?
此人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保持清醒,在这个年纪来说,着实不容易。
“姬先生可听说明日便要审理西川田溪一案?”
张家的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田溪一案,跟姬家关联颇深。
姬誉微微点头,“有所耳闻。”
“想来姬先生,在此案上,也是出力良多吧?”
诸仲道也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想来诸翁也有所耳闻,因我家娘子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先前在田溪,在下也算是略效微薄之力,不过到了京城之后,在下一介白身,就无能为力了。”
那伙人贩子的后台,大约位高权重,也只有王爷皇子这等人物,才能力压着让这案子不致于成为无头公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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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9 长宁苏淮
夜色沉沉,苏淮从轿子里下来,望着长宁侯府的大门,脚步不由得就踉跄了下。
长随赶紧就奔过来扶。
“去!”
苏淮挥手一拂,将长随甩开。
他迈着有些不稳的步子,朝大门走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登时眼神一亮。
“快,是,是侯爷!快去通报!”
“侯爷回来啦!”
有人朝府里就小跑着去了。
苏淮才踏进大门没几步,就有一队下人打着灯笼匆匆地迎过来。
“侯爷,可算是寻着您了,夫人,夫人她,要生产啦!”
苏淮甩了甩被酒意冲得有些糊涂的头,仿佛没听见似的,仍自摇摇摆摆地朝前走。
走出去四五步,这才蓦然回头,冲过来一把抓住最近的那个人。
“你,你说什么?夫人,要生产了?”
苏淮使劲地抬了抬眼皮,瞪大了两只眼睛。
那双威严凌厉的眼睛里头,在灯光的映衬下,却是布满了血丝,黑瞳里倒映着燃烧的灯火,俊朗的面容,此时居然显得有几分狰狞之相。
不可能啊,才七个月?
怎么可能就要生产?
“是,……正是,今儿上午,夫人,夫人在房里忽然就动了胎气,见了红,已是请了稳婆来,现下,还没生呢……”
苏淮身上那浓浓的酒气令得说话的人心中暗自咂舌。
夫人生产这个日子,还真是不巧,怎么就刚好赶上侯爷去饮酒了呢,难怪多少人去寻都寻不着呢。
苏淮一把推开那人,迈开大步就朝正院走去。
这长宁侯府,听起来赫赫炀炀,实际上正经的主子并没几个。
老夫人曲氏,并不是苏淮的生母。
曲氏也曾有过自己的亲子,也曾经动过跟继子争夺侯府的念头。
不过这世上的事。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反过来被压倒。
曲氏还是没能赢得过苏淮。
几番较量过后,没有亲生儿女的曲氏被以身子不好要静养为名,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休养。
在长宁侯府。曲氏已是全线溃败。
所以偌大的侯府,当苏淮不在,罗娴娘生产之时,还真是寻不到个能一力承担起事来的主子。
苏淮匆匆走到正院门口,就见到一个单薄的小身影在门口走来走去。
可不正是他的长子谦哥儿。
院子里的人出出进进,没人有余暇去关注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少爷。
夏天的夜里还是些凉风,谦哥儿走着走着,就突然咳了起来。
“大少爷,咱们不如先回去等消息吧?这夜里风凉……”
谦哥儿身边的小厮正卖力地劝说着,一手已是托在了谦哥儿的胁下。忽然瞧见对面一人大步昂首而来,可不正是这满府最大的主子苏侯爷?
“见过侯爷!”
苏淮挥了挥手,没理会下人们的请安,却是看着自己的儿子。
谦哥儿今年也不过七八岁。
生母于氏去世后,继母进门。所幸罗娴娘性子温良敦厚,待谦哥儿十分体贴关心。
只可惜,谦哥儿大约是胎里就带了弱症,不管吃什么,怎么补,身子骨都有些不足。
“父亲……咳咳……”
苏谦亦上前两步,弯身行礼。
即使是离得有好几步的距离。都能闻到苏淮那飘散而来的酒气。
“谦儿……”
苏淮望着自己这个目前唯一的儿子,想到他的母亲于氏,鼻头不由得有几分发酸。
“你怎么在这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好生歇着!”
苏谦嗫嚅道,“孩儿,咳。担心母亲……”
罗氏这一年来,对他何等亲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装做不知道地在自己院子里躲清静。
虽然,他来了也只能在院外徘徊。
罗氏身边的婆子说。产房有血光,小儿不宜接近怕受冲撞。
苏淮呼出一口气,目光中闪了闪,道,“你年纪还小,在此也不能帮忙,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就好了。”
又厉声吩咐苏谦身边的小厮,“好生送大少爷回去,给大少爷准备好润肺止咳的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