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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就知道什么是废话的了。”
韩奇的头垂得更低。
张千户转对沈胜衣道:“韩奇跟了我已经有二十三年,他的话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沈胜衣领首,道:“若是不相信,老前辈也不会留他在身旁二十多年之久。”
张千户随即吩咐韩奇,“快将那疋白绫拿来。”
白绫如云,字本来是鲜血,现在已变得黯淡。只有“艾飞雨”三字,写得很大,也很狂,是要由这个字认出一个人的笔迹来,显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有的目光仍然集中在沈胜衣的面上,沈胜衣细看了一眼,苦笑。
他方等开口,张千户已道:“任何一个人拿着人头做笔,在白绫上随便写下这三个字,相信都没有多大的分别。”
沈胜衣一声叹息:“何况晚辈对这位朋友的笔迹也不怎样熟悉。”
张千户笑道:“我给你看这幅白绫,目的只是要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沈胜衣叹息道:“晚辈也只是奇怪,飞雨怎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张千户道:“很多人都奇怪,江湖上的朋友都公认艾飞雨是一个侠客。”
沈胜衣郑重的道:“他确实做过不少只有侠客才会做的事情。”
张千户道:“否则他只怕也不会变成你的朋友。”
沈胜衣道:“会不会是有人……”
张千户知道沈胜衣要说什么,摇头道:“清风那个徒弟的两个朋友部曾经见过艾飞雨几面。”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
柳清风接道:“最奇怪的却还是我们四人非独没有与姓艾的结怨,甚至连姓艾的朋友也没有。”
沈胜衣沉吟一下道:“艾飞雨可是真的姓艾。”
张千户点头道:“这一点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而根据我们查得的资料,在事发之前半年,艾飞雨便已离家外出,不知下落,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给家人。”
柳清风补充道:“只是他先后多次都是一去就一年半载,习以为常,他的家人也不以为意,但知道了他是这样杀人,亦无不极表诧异。”
张千户沉声接道:“每一个人都不像在说谎,所以我们肯定,这件事一定另有内情。”
楚烈大笑道:“无论如何我们却仍然要多谢艾飞雨,若不是他这么一闹,我们这四个老朋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聚在一起。”
沈胜衣目光一转:“四位老前辈选择在这里相会是不是……”
张千户摇头一笑。“这只是因为我们四人在这里结拜,二十年前决定各散东西,离筵也是设于这里。”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
张千户笑着又道:“艾飞雨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相聚,也许会有所行动,所以我索性不让别人进入这里来,以免误伤无辜。”
沈胜衣颔首:“这么说,四位在这里相信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秦独鹤冷冷的道:“进来这里的人,若是没有我们的命令,要离开,嘿——”他没有说下去,沈胜衣也没有问,楚烈移步到栏杆前,笑接道:“游湖的船只十九是我们的人,不过,我绝不以为艾飞雨会闯进这个陷阱来!”
沈胜次微喟:“晚辈却是希望他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哦?”楚烈一征。
张千户、柳清风、秦独鹤好像已明白沈胜衣说话,一齐皱起了眉头。
楚烈目光从三人面上转过,方待问,沈胜衣已道:“这个陷阱实于太大了,而且杀人者的目标不一定是四位老前辈。”
楚烈恍然道:“他若是只杀我们的弟子,我们在这烟雨楼中确来不及救援。”
张千户当机立断:“韩奇,快将所有人召到烟雨楼下!”
韩奇应声奔出,一阵凄凉的号角声即随于楼外响起来。
号角声甫响,一叶小舟突然从柳阴中穿出,带着一下急促的水声划破水面穿出,箭一样射向两丈外的一只小船。
小舟上一个渔夫模样的人,衣竹笠,旁边放着一个鱼篓,手中一支钓竿,他也就以钓竿为篙。
他坐在舟上垂钓的时候,无论怎样看也只像一个渔夫,可是这一动,就很不像了。
两丈距离眨眼即至!
那只小船上一个渔娘,两个客人,那两个客人隔着一张几子相对而生,都是作文士装束的。
几上一壶酒,一碟花生,那两个文士一杯在手,虽然一派把酒谈心的样子,却难得说上几句话,面上亦无笑容,听到号角声,都转向烟雨楼那边望夫。
那刹那,他们亦听到那一下急促的水声,一征,一齐回过头。
年纪较大的那一个一眼瞥见,脱口一声“小心”,那个渔夫的钓竿已脱手飞出,飕一声,飞插进他的胸膛。
另一个文士惊呼拔剑,才起身,匹练也似的一道剑光已然到了眼前。
渔夫钓竿一掷出,身形亦离舟飞出,反手拔出了藏在衣下的长剑,疾刺了出去!
文士一剑挡不住,渔夫的剑已刺进了他的咽喉,“夺”地一声,一刺一挑,文士立时曳着一道血虹飞离了小船,堕进了湖中。
渔夫身形正好落在船中,从容将钓竿拔出来,那个渔娘已经瘫软,倒在船头,只是发抖。
渔夫没有理会,悍立在船上,盯着左右划来的两只小船。
左面船上四个蓝衣青年,右面船上一个渔娘,两个中年汉子。
那个渔娘看见死了人,手部骇软了,尽管摇橹,那只小船非独去得不快,而且有时还打转着。
一个中年汉子急不及待,一把将橹夺过,用力摇前,右手刀已在握。
渔夫只是看,没有动。
右船虽然慢很多,但距离却也近很多,还是先接近,两个中年汉子一声吆喝,一齐扑上!
渔夫这才动,钓竿“忽哨”一声,鱼钩曳着钓线飞出,不偏不倚,竟钩进一个中年汉子的眉心!
那个中年汉子惊呼挥刀,刷的将钓线削断,身形立时变了向湖面堕下。
渔夫左手的钓竿即时一挑,“夺”的插进了那个中年汉子的脸!
他的剑同时出手,反手一剑刷的将钓竿削断。
那个中年汉子带着半截断竿“叹通”直堕进湖里,周围的湖面旋即泛起了无数涟漪,一缕鲜血接从他堕下的位置,漂浮上来。
钩并不致命,这一竿却是必死无救。
另一个中年汉子那片刻已落下,连劈七刀,渔夫只一剑便将他的刀势封住,左手半截断竿乘隙穿进,插向胸膛!
中年汉子急退,船上有多阔,这一退便已到船舷,一脚踏空,身形一裁!
渔夫断竿顺势往前一送,“噗”的还是刺进了那个中年汉子的胸膛!
中年汉子翻身堕水,渔夫脚一瞪,身形亦动,回掠入自己那叶小舟中。
四个蓝衣青年的船这时候已到了,看见渔夫离船,齐声暴喝,冷不防那只小船给渔夫那一瞪,猛打了一个转,正撞在他们那只船的船头上。
渔娘已瘫软船中,这一撞并没有将她撞进水里,那四个蓝衣青年站立船上,却大受影响,一阵前扑后仰,但都能够迅速稳定下来。
那渔夫即时又离开那叶小舟,一声长啸,凌空从当中那只小船之上掠过,疾向那四个蓝衣青年扑下。
剑光一闪,一个蓝衣青年的人头飞上了半天。
无头的体连随被渔夫撞飞出船外,渔夫脚尖在船板上一点,滴溜溜一转,又发出了三剑。
三个蓝衣青年各自接了一剑,一齐回攻,渔夫剑与人飞旋,剑光飞闪中半截衣怒雪一样飞碎,两个青年亦在剑光中倒下!
渔夫左手一钩一抖,扯下剩下那截寰衣,前往迎去!
“哧”的第四个蓝衣青年的剑将衣穿透,渔夫的剑同时剌出,亦穿透衣,却刺入了那个蓝衣青年的小腹!
寰衣隔断了目光,那个蓝衣青年抽剑欲退,渔夫的剑已穿腹而过!
裂帛接一声,衣变成了两片,左右激飞,蓝衣青年的身同时被挑飞半空,血雨飞中,直堕进湖里。
渔夫按剑,回头,四只小船如箭射来,每一只小船上都有四个蓝衣青年。
船到,剑到,喝叱声中,四个蓝衣青年当先离船,人剑如箭离弦,一齐射向渔夫!
渔夫冷笑,身形突然一沉,霹雳一声,脚下那只小船拦腰两断,左右荡开,渔夫当中直栽水里!
那四个蓝衣青年身形已落下,失去了落脚的地方,齐地堕进水里,两个突然发出一声惨呼,一挺腰,从水里冒了出来,立即又沉了下去。
在他们周围的水面迅速被鲜血染红,另外两个蓝衣青年相继冒出水面,一个一翻身,爬上旁边涌来的同伴的船,一个才冒出,一支剑已从他的后颈刺入,咽喉穿出,惨叫也没有一声便已丧命。
他的体才沉下,一顶竹笠便在附近浮起来,船上那些蓝衣青年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那顶竹笠之上,人手一挥,各自发出了一支匕首,那顶竹笠寒光中被斩碎,几支匕首直飞入水里,却一些反应也没有。
在右面那只小船旁边的水面那刹那间突然激起一条水柱,那个渔夫从水里冲天标起,水花飞贱未下,他的人已在那只小船上,剑同时穿透一个蓝衣青年的咽喉!
其他人惶然回头,惊呼声未绝,又一人被刺倒,渔夫的出手非常独快,而且狠毒,一剑致命,绝不留情!
他的相貌却一些也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挺鼻,薄唇,剑眉,星目,英俊面潇,只有他的目光,尖锐而冷酷,倒是很配合他的出手。
第二章 君子
渔夫的剑没有停下,船上其余两个蓝衣青年一齐被迫退,倒栽进水里!
两旁船只急来抢救,只救得一人,渔夫沉剑将倒在船上的一个蓝衣青年的剑挑起,接往剑柄上一敲,那支剑立时箭一样,射入了水中一个蓝衣青年的后心!
渔夫右掌剑一翻,左掌接往剑脊上一抹,抹了一掌的鲜血,目光一闪,身形便又待扑出!一声暴喝正适时划空传来:“艾兄,飞雨兄!”
渔夫应声回头,只见一叶轻舟由烟雨楼那边射来,舟上两个人,一个楚烈,一个沈胜衣。楚烈运桨如飞,舟行如箭。
沈胜衣振吭大呼,眼睛充满疑惑,相距虽还远,他已经认得出那个渔夫就是他的好朋友“快剑”艾飞雨!
艾飞雨的剑到底有多快,沈胜衣很是清楚,却是想不到艾飞雨杀人也杀得这么快。
艾飞雨亦好像认出了来的是什么人,瞳孔突然收缩,剑飕的一翻。
左右八个蓝衣青年已经接近,手中剑齐指着艾飞雨蓄势待发!
艾飞雨目光从那八个蓝衣青年面上掠过,冷笑:“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的语声亦像剑一样尖锐,语声一落,身形疾向右射出!
四个蓝衣青年长剑齐展,挡住了艾飞雨那一剑,艾飞雨身形一纵,飞鱼一样直投入了水里!那只是片刻,“哗啦”的一声,艾飞雨又曳着一条水柱从船的另一边冒出来!
蓝衣青年应声回身,艾飞雨怒雕一样扑下,剑往下疾插!
船动汤不稳,那四个蓝衣青年身形未定,这一剑插下,是必又有人倒下!
闪电也似的一道剑光及时划空飞来,在艾飞雨的剑还未插在一个蓝衣青年的脑袋之前三寸,将之撞开!
是沈胜衣的剑!
沈胜衣人如天马行空,横越过两丈湖面,总算及时化解了艾飞雨那一剑。
那个蓝衣青年都看在眼内,自忖必死,而今虽然不死,仍吓出一身冷汗,沈胜衣落在他身旁,一把将他扶住,再看艾飞雨,又没进水里。
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