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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向姑娘道了谢,而且向她保证一定当心。姑娘跳完舞,就从旁门出去,走进小院。泰山却没有按照她的催促马上离开咖啡馆。
又过了半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生。后来,一个满脸凶相的阿拉伯人走进咖啡馆。他站在泰山身边,故意说些侮辱欧洲人的话。可是因为他说的是土语,泰山对那话的意思一无所知。直到阿布达尔点拨了几句,才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在找茬儿呢。”阿布达尔警告说,“而且这儿不光他一个人。事实上,一旦闹起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跟你作对。所以最好还是悄悄地溜走吧,先生。”
“你问这个家伙要干什么。”泰山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说,‘这条基督徒的恶狗’侮辱了他的舞女。他是找茬儿呢,先生!”
“告诉他,我没有侮辱他的舞女,或者别的任何一位舞女。我希望他马上走开,不要打搅我。我不想跟他吵架,他也没有理由跟我发火。”
阿布达尔把泰山的话翻译给那个阿拉伯人后,又说:“他说,不但你是条狗,你还是狗下的崽子,你的祖母是一条鬣狗。你还是个骗子。”
他们的争吵吸引了邻座的注意力。阿拉伯人一骂完,众人就爆发出一阵哄笑,足以说明大多数观众的倾向性。
泰山个愿意被人嘲笑,也不欣赏那个阿拉伯人对他的辱骂。但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愤怒,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胳膊上的肌肉像小山一样隆起。猛地朝那个正对他怒目而视的阿拉伯人的脸上打出一拳。
就在这个阿拉伯人倒下去的一瞬间,六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冲进咖啡馆。他们显然一直躲在前面那条街上,只待一声号令,便蜂拥而上。他们叫喊着:“杀死异教徒!”“打死这条基督徒的恶狗!”一起向泰山扑过来。
观众席上,一群阿拉伯小伙子也都跳起来,向这个手无寸铁的白人冲了过来,泰山和阿布达尔寡不敌众,只好退到咖啡馆那头。阿布达尔仍然忠实于他的主人,拔出腰刀跟他并肩作战。
人猿秦山把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打得落花流水。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战斗,嘴角依然挂着打那个侮辱他的阿拉伯人时现出的轻蔑的微笑。泰山和阿布达尔面对刀丛,似乎已经没有活路。可是事实上,正因为围攻他们的人太多,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安全。因为这帮咆哮、叫骂的乌合之众挤作一团,手里的刀、剑派不上用场,而且谁也不敢放枪,生怕打着了自己人。
最后,泰山设法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伙,一拧胳膊,解除了他的武装,然后拿他作“盾”,慢慢退到阿拉达尔身边,又一起退到与后院相通的那道旁门。泰山在门口停了一下,突然把那个拼命挣扎的阿拉伯人举过头顶,就像拿弹弓射一块石子,朝那群紧逼过来的暴徒扔了过去。
泰山和阿布达尔跑进黑乎乎的庭院,吓坏了的舞女们都挤在楼梯口,逃进她们各自的房间。小院里唯一的光亮是暗淡的烛光。每个姑娘都在自个儿的门框上放一支蜡烛,对于那些偶然从门口经过的人们,昏暗的灯光似乎更能表现她们的魅力。
泰山和阿布达尔刚从咖啡厅冲出来,楼梯下面的黑影里就有人朝他们身后打了一枪,他们掉转身,看见两个蒙面人一边开枪,一边向他们扑了过来。泰山纵身一跃,迎战这两个新敌手。眨眼之间,冲在前面的那个家伙倒在院子里的一堆脏土上。他被泰山下了枪,因为手腕折断,痛苦地呻吟着。另一个家伙向阿布达尔的脑门儿开了一枪,没打中,结果被对泰山忠心耿耿的阿拉伯小伙子刺了致命的一刀。
咖啡馆里,那群发了疯的乌合之众已经冲进小院,紧追他们的“猎物”。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些舞女们把她们的蜡烛都吹灭了。现在只有从咖啡馆那道敞开着。但同时又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的门射出一缕微弱的光。泰山从那个被阿布达尔刺倒的家伙手里夺过一把刀,黑暗中,他站在那儿,等着迎战这群冲进小院找他的人。
突然,他觉得有一只纤细的手从背后拍他的肩膀,一个女人轻声说:“快,先生,跟我走!”
“快,阿布达尔!”泰山压低嗓门儿对小伙子说,“到哪儿也比在这儿强。”
女人领着他们,爬上直通她房间的楼梯,泰山紧跟着她。他看见她那光溜溜的胳膊上戴着金拇、银铜,头发上装饰着一串金币,衣裙也格外华丽。他看出她是个舞女,一下意识到她就是刚才偷偷警告他的那个漂亮姑娘。
爬上楼梯后,他们听见愤怒的人群正在下面的院子里找他。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儿,”姑娘说,“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你。你尽管力大无比,打得过许多人,但最后还是难免一死!快!你们可以从这间屋子那头那扇窗户跳到大街上,在他们发现你们离开这个小院之前,就能平平安安逃回旅馆。”
可是就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几个人已经沿着楼梯爬了上来。他们被发现了。有一个家伙喊了一声,人群立刻向楼梯涌了上来。跟在最前面的那个暴徒,捷足先登。刚爬到楼梯口就出乎意料地被刺了一刀——这个欧洲人先前可是手无寸铁。
那人大叫一声,踉跄着跌到后面上来的那些人身上。他们都像玩十杜球时被打倒的木柱,纷纷滚下楼梯。那道日久年深、摇摇晃晃的楼梯经不住这么多人的重压和冲撞,吱吱嘎嘎,断成几截。阿拉伯人惊呼着跌到地上。只有泰山、阿布达尔和那个舞女仍然留在摇摇欲坠的平台上。
“快来!”舞女喊道,“他们会从我旁边的那间房子的楼梯再爬上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们刚进姑娘的小屋,阿布达尔就把楼下响起的叫喊声翻译给泰山。原来有几个人已经跑到街上,切断了他们的逃路。
“现在我们可完了!”姑娘说。
“我们?”泰山问道。
“是的,先生,”她回答道,“他们会把我也杀了的。我不是帮助了你吗?”
姑娘的话使得泰山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看这桩事情了。他本来很想继续打下去,再体味一下这场“遭遇战”的危险和快乐,压根儿就没想到阿布达尔和这个姑娘除了偶然受伤之外,还会有什么危险。他步步退却只是为了自己不被杀害,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逃跑。
如早只是一个人,他可以一纵身,跳到那群挤作一团的乌合之众的中间,像雄狮努玛一样,左冲右突,把这群人打个落花流水。那时再逃走,简直易如反拳。可是现在,他必须为这两个忠心耿耿的朋友着想了。
他走到那个临街的窗口,敌人马上就会从那儿抄他们的后路。而那群暴徒从旁边的那道楼梯爬上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他一只脚踩着窗台,把身子探出去张望着。不过,他并没有看下面。上面一臂之遥,是这幢楼房不太高的屋顶。他把姑娘喊过来,伸出一条强壮的胳膊,抱起她,扛到肩上。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接你。”他对阿布达尔说,“现在你把屋里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顶到门上,总能抵挡一阵子。”说完他就背起姑娘,爬上窗台。“搂紧我。”他嘱咐她。眨眼间,他已经像一只敏捷、灵活的猿猴,攀上屋顶。他把姑娘放下,爬到屋檐跟前,探下身子,轻轻地喊阿布达尔。小伙子跑到窗口前。
“把手递过来!”泰山轻声说。已经冲上来的人们砸着门。哗啦一声,门板砸得稀烂,朝里倒了下来。几乎同时,阿布达尔觉得自己轻得像一根羽毛,“飞”上屋顶。他们逃得正是时候,因为就在那群人冲进他们刚刚离开的那间小屋时,十几个人已经拐过街角,跑过来,从下面封锁了小屋的窗口。
8、沙漠里的战斗
他们三个人蹲在那幢舞女的小楼的楼顶上,下面传来阿拉伯人在屋子里愤怒的叫骂声。阿布达尔不时把叫骂的内容翻译给泰山听。
“他们责怪街上守着的那些人呢!”阿布达尔说,“骂他们轻而易举地放跑了我们。街上的人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跳下来,一定还在楼里藏着,不过是他们胆子太小,不敢继续搜索,就用我们已经逃走的鬼话骗人。过一会儿,他们自个儿就会吵吵闹闹地打起来。”
不一会儿,楼里的人不再搜索,又回咖啡馆去了。大街上还有几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儿。
泰山对姑娘说,非常感谢她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做出的牺牲。
“我喜欢你,”她直截了当地说,“你跟别的那些来咖啡馆的人都不一样。你不跟我说粗话,给我钱时也没半点轻狂。”
“可是你以后怎么办?”他问道,“你不但不能回咖啡馆,恐怕连平平安安呆在塞蒂艾萨也办不到了。”
“明天,人们就会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她回答道,“可是能永远不回这家咖啡馆,或者不到别的咖啡馆才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我根本就不想在这儿果。我不过是个囚徒。”“囚徒?”泰山惊讶地问。
“更准确地说是奴隶。”她回答道,“我是被一帮土匪从我父亲的部落抢来的。他们把我带到这儿,卖给这家咖啡馆的老板——一个阿拉伯人。我离开亲人将近两年了。他们在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恐怕永远也不会到塞蒂艾萨。”
“你想回家吗?”泰山问,“我保证送你。至少可以把你平平安支送到布沙达。到了那儿,就可以让城防司令官派人护送你走完剩下的路程。”
“啊,先生,”她高兴地说,“我该怎样报答你呀!你真的能搭救一个可怜的舞女吗?不过,我的父亲能报答你,也愿意报答你。他是坎德·本·希顿芦长。”
“坎德·本·希顿?”泰山惊讶地说,“坎德·本·希顿今晚就在塞蒂艾萨,几个小时以前还跟我一起吃饭呢!”
“我的父亲在塞蒂艾萨?”姑娘惊讶地喊了一声,“感谢真主,我真的得救了!”
“嘘——”阿布达尔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听。”
楼下又传来阵阵人声。因为夜深人静,听得很清楚。泰山听不懂,阿布达尔和姑娘替他翻译。
“他们已经走了,先生。”姑娘说,“他们想抓的是你。有一个人说,出钱买通他们杀你的那个陌生人住在阿凯米德叫舒莱福家。他的手腕子让你拧断了。不过这人已经悬赏,谁要能埋伏在吉布沙达的路上把你干掉,就给更多的钱。”
“今天在市场上跟踪您的就是他!”阿布达尔说,“晚上在咖啡馆我又看见他来着,还有一个人和他在一起。这两个家伙跟姑娘说完话就偷偷溜进小院。我们从咖啡馆退进小院时,向我们扑过来而且开枪的就是这两个坏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先生?”
“我也不知道。”泰山回答道。停了一会儿,又说:“除非……”但是他没有把话说完,心里突然闪过的这个念头,看起来虽然是这桩事情唯一的解释,但似乎又绝不可能。
不一会儿,街上的人都走了。小院和咖啡馆也已空无一人。泰山小心翼翼地跳到姑娘那间小屋的窗台上,看见小屋也空空荡荡,才又爬上屋顶,让阿布达尔先下去,然后又让他从窗口把姑娘接进小屋。
窗口距离街面不算太高,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