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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迅速地眼观六路,她在判断这间屋里会不会还藏着人。突然,她发现身边炕铺上的毯子有些松动,便顺手一摸,竟然从中摸出几个小纸包,打开其中一包,是毒品。她立即向亚力坤做了个异样的表情。亚力坤心中有数了。
亚力坤试探着向女人靠近一步,提高嗓音问:“叫什么名字?”
女人毫无表情地回答道:“阿依仙木。”然而话音末落,阿依仙木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三寸长的弹簧刀,亚力坤见状不知她想怎样,着急地大喊:“喂,你要干什么?别动!”女人朝他怪笑一下,握在心里的刀子迅速往自己肚子上划去。安琪只看见一道白光在她眼前闪过,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股血水从女人的腹部流了出来,亚力坤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他赶紧去抢阿依仙木手中的弹簧刀。安琪看到这个场面,眼就晕。她有晕血的倾向,这时她别过脸去,不敢深看。那边,阿依仙木已经疼得大喊大叫,但嘴里仍兴奋地嚷着:“哈哈,你们抓不走我了,我身上有伤,你们不敢抓!”
亚力坤夺下了阿依仙木手中的弹簧刀,这时艾尼也赶过来了,把炕上的旧床单撕出一个长布条,勒住阿依仙木的伤口。在他们看来,阿依仙木流了不少的血。因为晕血,安琪没帮上忙,这时便自觉羞愧,她跑到到门口,用手机拔打120救护车。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呜呜响着来了。亚力坤和安琪帮忙把浑身是血的阿依仙木抬到救护车上。
到了医院,安琪去挂急诊号,亚力坤出面与医院交涉。因失血较多,阿依仙木昏了过去。外科医生清洗了阿依仙木的伤口后,淡淡地说:“是她自己划的吧?”安琪奇怪地问:“您怎么知道?”医生就笑了:“她不会有事,给她缝合一下就行。这种人心里很有数,下手的时候知道轻重。”安琪惊奇了,她说:“难道您经常碰到这种病人吗?”医生轻描淡写地说:“最近几年,经我处理的这类病人的确实有一些。你看,她肚子上的伤口横一刀竖一刀的,已经呈网状了,我就知道她是吸毒的那类人。”亚力坤在一旁撮着嘴吹自己手指的疼痛处,看安琪问这问那的,他用胳膊碰碰安琪,说:“哎哎,别在医生面前丢人现眼好不好,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还当什么缉毒警察呀。再说了,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师兄我呀!”
安琪被亚力坤抢白几句并不生气,她谦虚地说:“好吧好吧师兄,那你就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亚力坤告诉她:“很简单嘛,吸毒人员为了逃避打击,警察来抓时,他们不是吞剪刀、指甲刀,就是用刀片划伤自己的头皮,目的是把自己弄伤,造成劳教所不敢收监。国家有规定,身体残疾者,不收劳动教养。阿依仙木显然是老油条了,所以才来这一手的。”安琪于是恍然大悟。
尽管阿依仙木伤得不重,但也得给她动手术。然而阿依仙木身上一分钱没有。亚力坤和安琪把口袋里的钱都翻出来,才凑了一千多块的医药费,医生答应马上给阿依仙木做缝合手术。
等阿依仙木上了手术台,亚力坤和安琪才顾得上到水笼头处洗带血的脏手。安琪心疼地唠叨着:“亚力坤,你信不信,这一千块钱咱俩算是白搭进去了。阿依仙木家穷得丁当响,哪有钱交医药费?”亚力坤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安琪用胳膊肘捅他一下,问:“师兄,想什么呢,也不理我?”亚力坤怔怔地把洗干净的食指捧到眼前,那上面清楚地有一道划痕,皮肉还翻白着。安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吓得脸色苍白,惊叫起来:“天呢,你的手指划破了?是刚才夺刀的时候吧?”亚力坤努力回忆道:“奇怪呀,刚才我怎么没感觉到呢?只觉得有点胀疼。”安琪侥幸地安慰他:“也许,也许是以前就划伤了,你刚刚感到疼痛?”亚力坤绝望地摇摇头,又确定说:“是刚才划破的,这显明是一道新伤口。”安琪慌了,说:“阿依仙木吸毒,那么,她会不会是艾滋病携带者呢?”亚力坤一听脸都白了。安琪忙捂住自己的嘴说:“师兄,我错了,我说错了!她一定不是什么艾滋病。”亚力坤故作轻松地问:“我没那么倒霉吧?”安琪突然像是醒过来似的,拽着亚力坤的衣服说:“走,让医生赶紧抽她一管血,到防疫站化验一下,以防万一。”其实医生已经把阿依仙木的血样送到化验室,这是他们的职责。
刘队打来电话问阿依仙木的情况怎样?亚力坤没好气地说:“她死不了,是个老油子,正做缝合手术呢。”刘队让亚力坤和安琪在医院陪护阿依仙木,等到她有叙述能力时,做刑事传唤笔录。
亚力坤没有对刘队说出他的手指被划破的事,这让安琪对他心生一种尊敬。在阿依仙木的化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亚力坤的心都悬着、揪着、不是滋味。他心里肯定难过,但他却极力撑着。安琪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在此时的难过,她靠近亚力坤,温和地说:“师兄,我给你讲个我们老家白洋淀游击队打日本鬼子的故事吧。”亚力坤苦笑一下,欠了欠身体,有意识跟安琪拉开距离:“师妹,我不会有事的。我这人运气特好,尤其是老交桃花运,你看全队就你一个女孩,还整天围着我转,哎呀我多幸福啊。”安琪的单眼皮眯成一条缝:“别逗了。这样吧,咱们得做两手准备。如果明天化验结果出来,没事的话,我请你上街吃顿拌面;如果有事的话,咱们马上到市防疫站去打针吃药,我陪你。”安琪对自己的事这么看重,亚力坤感到了一种温暖,他真想拥抱这位女搭档,他酸酸地说:“安琪呀安琪,你这小小的年纪为什么这样懂事呢?”
手术之后,医生给阿依仙木输上液。到晚上10点,阿依仙木有叙述能力了,亚力坤和安琪在病房对她进行了刑事传唤。
阿依仙木自残成功,知道自己不会进强制戒毒所了,人整个儿放松下来,小伎俩导致的小成功使她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她不屑地说:“喂,你们呢,也别费事了,就凭你们搜到的那几个小纸包,加起来也不到一克,根本不够判我的刑,顶多罚点款,就得放了我。我现在伤残了,戒毒所是不收的,你们也办不了我,还得搭住院费。傻不傻呀你们?”
亚力坤简直怒火中烧,他气愤地问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吗?你吸贩毒我还得给你交手术费?”安琪怕亚力坤下一下有过激行为,便轻轻碰了一下他,暗示他别冲动。亚力坤自知有些失控,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问阿依仙木:“你的毒品哪来的?都卖给了谁?”阿依仙木不吃这一套,理直气壮地教育两个年轻警察:“你们这些警察应该管管那些种植毒品的人,如果他们不种植,我们就不会贩卖。既然有这个市场存在,别人能买卖,我为什么不能干?与其让别人赚钱,还不如我自己赚,你别再问了,反正这就是我的道理。”
亚力坤压着火问:“你只顾赚钱。你知道就这几个小包包,能祸害多少青少年吗?”阿依仙木哈哈哈大笑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那些吸毒的人活该,我又没有强迫他们来买毒品,是他们需要我,主动找上我的门来。”亚力坤觉得阿依仙木变态,转而问她另一个问题:“跑掉的那两个青年是谁?”阿依仙木脸一沉说:“不认识。”她绞辨道:“经常有人到我家来玩,我哪记得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亚力坤问:”那个娃娃脸是哪里人?”阿依仙木冷笑说:“既然人都被你们抓去了,那你们自己去问他吧。我真的不了解他,他是第一次到我家,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呢。”
刑事传唤进行到后半夜。阿依仙木借口身体虚弱,眼睛一闭睡了,不再说话。亚力坤和安琪都没睡意,两人心里沉甸甸的。一想到“艾滋病”这个敏感的字眼,两人都悲观到极点,可又都小心地绕开它不谈,深怕这个禁区的话题弄痛了大家。
早晨医生们刚上班,安琪就跑去看化验结果。她想,既便万一是那个不幸的结果,也不能让亚力坤成为第一承重对象,至少先过了她这一关,以便调整情绪安慰他。她看出来了,亚力坤尽管是个肌肉发达的男子汉,但男人都是脆弱的,脆弱起来像个婴儿,自己的父亲在母亲面前经常就是那样的。她怕亚力坤承受不起太大的打击。然而,真的很不幸,阿依仙木的尿检和HIV检验报告呈阳性。而且,阿依仙木的艾滋病感染已到了中晚期。
安琪拿着化验单,眼泪刷地往外流,想到师兄不过比自己大五岁,却要承受如此意外的打击,她真得很心疼。一种母性的怜爱顿时迸发,她把化验单装进口袋里,想过会儿再告诉他结果,谁知一转身,却看到亚力坤正神色紧张地盯着她。安琪想伪装也来不及了,她一把伸出手去握住亚力坤,结结巴巴地说:“师兄,对,对不起!”
亚力坤突然眼圈发红了,他暴躁地问道:“有什么对不起的?谁对不起谁?化验单呢?给我!”
安琪摇摇头:“什么化验单?你在说什么?”
亚力坤自顾自地动手翻安琪的口袋,他的眼里透着凶光,如果从她口袋里搜不出东西,那样子像是要撕了安琪,他一边翻,一边大声喊道:“拿出来!马上!听到没有?”
安琪语无论次地道歉:“真的对不起。”她想抽出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却抽不出来,好像上了锁般。她知道亚力坤此时此刻紧张过度。她劝道:“师兄,你把我的手松开,咱们现在就去防疫站。好吗?”
这时亚力坤也把化验单抢到手里,他看到了那个醒目的“阳性”字迹,他的心一下子沉入到黑暗的深处。安琪摇晃着他的手臂,安慰他:“你要有信心,你被划破的食指也许并没有与阿依仙木的血溶在一起。其实昨天我就悄悄给市卫生防疫站的负责人打过电话咨询过了,他们说,如果一旦怀疑感染,赶紧到防疫站,他们的冰柜里储存着美国进口的抗艾药物,这种药物规定,必须在24小时内服用才有效,所以,咱们现在必须马上去,听懂我的话了吗?”
亚力坤怔怔地看着化验单,仿佛变成一俱僵尸。安琪一边搀着亚力坤,一边拨通了刘队的电话。刘队一听此事头都要炸了,他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让艾尼给阿依仙木办理监视居住六个月的手续,自己则驾车往市卫生防疫站赶过去。
也许是猛烈的地震过去了,亚力坤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反复又看了几遍化验单,证实阿依仙木确实是艾滋病感染者,才确信自己有可能与厄运相遇了。果真走到这一步,反倒不紧张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悲伤地问安琪:“你知道我高中时代的理想是什么?”安琪不解地问:“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理想?”亚力坤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说:“我想当一名飞行员。在高中时代,我看过一部美国大片,里面有个飞行员,样子特帅,戴一幅墨镜,坐在草地上,嘴角随意衔着一支烟,对着迎面而来的几位漂亮姑娘打了个响榧,姑娘们也纷纷向他投去热情的笑脸,就在这时,他接到命令,马上出发,上前线执行任务。于是,飞行员起身微笑着向姑娘们摆摆手,随即用口哨吹出雄壮有力的歌曲《英雄的时代》:
当隆隆之声响起的时候
你一定知道
那是敢死队的飞行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