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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踪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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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个不同的圣诞老人。在房屋中央山墙一侧的一大块屋顶上,还有一排巨大的拱形红色霓虹灯,向整个街区宣布这是“圣诞节的哈特”。 
  的确不同凡响。 
  那些喜欢到处看看别人怎么做圣诞节装饰的人们肯定会对哈特一家赞不绝口。第十三大街上的车辆常会在哈特家门口排起长队,哈特的邻居,哈特邻居的邻居,对此就不太满意了。 
  博尔德毕竟是博尔德,争论成了一种娱乐活动。人们开始抱怨说这是光污染,把那么多的电能用于如此华而不实、稍纵即逝的东西会导致一系列的环境问题。同时当地的一家报纸《照相机日报》刊登了一系列的相关信件,第一封把哈特家的华丽装饰比作基督的陈设,而余下的信件则很有预见性地贬低了那些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人的审美观。 
   
  “可是,”我问萨姆,“你觉得这些报道真实地反映了人们的想法吗?” 
  “很大程度上确实如此,”萨姆说。“我觉得报道还算真实。我对福克斯新闻没有太多异议。好吧好吧,那样说不是很正确。还是这么说吧,我对福克斯新闻里就米勒所在那个小区在圣诞夜那几分钟发生的事所做的报道没有太多异议。” 
  “然后呢?”我问。“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雪啊。” 
  “不明白。” 
  “你不明白?” 
  他笑了。当然不是冲着我笑的。他这么笑就好像是在取笑我的诧异。“就这样?你也无法解释吗?” 
  他无法解释的是福克斯新闻的直升机在圣诞夜拍下的那一系列镜头。那是九点晚间新闻直播镜头——当晚新闻里还宣布了福克斯城市最佳圣诞装饰房屋的三位得主。哈特一家得了三等奖,他们对此肯定大失所望,但在那晚的新闻里他们是第一个出现的。记录显示那晚直升机是在9:16起飞开始拍摄的。有些观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终评选结果,只好一直锁定新闻播报,因为直升机得穿过整个城区一直飞到奥罗拉才会拍下大奖得主的镜头。 
  “雪那时差不多停了,对吗?7:00左右?”我问。 
  “在我家那儿是这样的。” 
  “电话录音显示马洛里8:50还在家?”这则消息在这星期前几天时媒体已经报道了。当地一家附属电视台报道了这则消息,好像这消息重要得像有关什么抗癌新药似的。 
  萨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孩子们就已经上了溜冰场为下半场比赛做热身准备。“为了便于讨论,好,咱们就当马洛里在8:50时的确用过电话。”萨姆说。“比赛时我不想再谈这事了,所以抓紧。我对这个已没兴趣了。” 
   
  直升机拍完哈特家的照片后,又倾斜着朝整个小区拍了大约三秒钟——福克斯显示是2。8614秒,他们说多久就多久——第十二大街上米勒家光秃秃的房子也被拍了进去。马洛里失踪两天后,一个精明的福克斯制片人突然想到在圣诞夜拍的那个片子里可能会有些线索。于是他们发起了一场浩大的闪电战,宣称自己拥有“对马洛里·米勒一案至关重要的最新消息。星期二独家报道。锁定九点福克斯新闻”。 
  “米勒先生和里斯是在9:20左右到家的,对吗?” 
  “有点出入。” 
  “差不了多少。” 
  “差不多。” 
  “那时马洛里已经不见了。” 
  “对。但这只是我们的想法。人们忘了一个小细节:事实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去找她的。她在时间上有优势。” 
  “你觉得她9:20还在家里?” 
  “不是,她已经走了。但我乐意跟你争论一番,挺有意思的。” 
  福克斯对圣诞夜拍的东西进行了数码处理,拍到的米勒家的画面经处理后呈颗粒状,底色有些偏暗,但是录像很清楚,福克斯就此得出的结论令人信服。 
  “根据福克斯的录像来看,米勒家周围的雪地上没有脚印。人行道、街道、院子里都没有脚印。从街道到车库也没有车辆驶过的痕迹。”我等着他提出不同的看法,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于是,我又问:“屋里的灯亮着,对吧?两层楼都亮着。” 
  “那又怎么样呢?哪个孩子会记得关灯呢?” 
  “那时是9:16?” 
  铃声响了。萨姆说:“其实是9:18,不过干吗要为这斤斤计较呢?我们是朋友嘛。”他指着脚下新磨好的冰层。“比赛开始了。” 
  “那么你是说马洛里正好在9:18和9:20之 
  间跑了出去?” 
  萨姆和善地冲我笑笑说:“也许她就在看福克斯新闻里关于圣诞节的报道,然后算好时间跑出去迷惑直升机。听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做了个鬼脸,以示对他这番话的不满。 
  他用膝盖轻轻地顶了顶我。“嘿,艾伦,关于你从别处听到的那些事,直到现在,我只是同意你对那些事的看法。其中也许有些是对的,也许有些不对。你应当了解,即使这些想法不包括那些因为我的警察身份才得知的东西,我也无法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但除此之外,你又了解些什么呢?不管是自己跑了也好,被绑架了也好,其实是一回事。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样,没有脚印留下都是反常的。孩子跑掉却没有脚印。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局部气候不同?我猜不出。哦,好像西蒙要打下半场了。咱们为他们加加油。” 
  西蒙的确上场了,在左侧。两队人马传球时都不如上半场利索了。我正想问问萨姆孩子们会不会不适应赞伯尼磨冰机刚磨好的冰面,他先开口说话了。 
  “里斯·米勒是个曲棍球运动员,你知道吗?我看他打过几场比赛,打得不错。” 
  报纸上从没报道过马洛里这个弟弟的兴趣爱好。然后,我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过问到这件案子的其他小道消息。“我不知道。” 
   
  “他最近有些麻烦。” 
  我向前探了探身子,好让萨姆注意到我在看他。“你怎么会知道?因为你是个警察,还是因为你是个父亲?” 
  “因为我是个父亲。” 
  “他有什么麻烦?” 
  “我的天,你今晚真是多管闲事。你没听说他爸爸把他送出城,直到这件事结束才会把他接回来吗?” 
  “去别人家?”我问,我的确没听说。 
  “我不应该说的,但确实是这样,”萨姆说。“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不会这么做。这种时候好像最希望跟孩子在一起了。”我刚想张嘴表示同意,萨姆已经开口结束了谈话。“让我们看比赛吧。” 


   18




  离新年还有两天,我为鲍勃增加了一次诊疗,那天他走进来时,手中提着一台立体声唱机。 
  马洛里·米勒失踪有五天了。 
  我为鲍勃做诊疗差不多有上百次了,他从来没提过立体声唱机或之类的东西进来。他没说话,只是狡黠一笑,这么一笑,他本来短小的下巴几乎就看不见了。他把立体声唱机放在我们中间的桌上,按下了播放键。一开始,我没听出他放的是什么——最近几年我都没怎么听男子乐团的歌——但我很快听出这是德尔·香农的名曲《逃跑》曾于1961年连续四周登上排行榜榜首。,磁带已经很旧了。 
  一个逃,逃,逃,逃,逃跑的孩子。 
  鲍勃对歌曲的品位实在不敢恭维,《逃跑》这一经典之作的翻唱早已泛滥,而且这个男子乐队还着实缺了点阳刚之气。我努力扮演好听众的角色,心里纳闷为什么这次诊疗需要音乐伴奏——而且就算需要音乐,就算非这首不可——为什么不选德尔·香农近乎完美的原唱,而非得听质量那么差的翻录。鲍勃好像一步步都计划好似的,突然又关闭了声道,唱起了卡拉OK。他的嗓音糟糕透了,听上去就像女高音中混杂着什么。原本我办公室里的气氛融洽,他这么一唱,一下子令人毛骨悚然。 
  歌词本应是:我想知道,我想,想,想,想,想知道。但鲍勃唱的是后面那句:为什么/为,为,为,为什么她要逃走/我想知道她会去哪儿/逃跑的孩子/我的逃,逃,逃,逃,逃跑的孩子/一个逃,逃,逃,逃,逃跑的孩子。 
  他伸出手按下停止键。 
  我在想该不该鼓掌。 
  看来不用。鲍勃又清唱了这么一句,自始至终一个调子地重复那段:“我想知道她会去哪儿/逃跑的孩子。” 
  我该为他起个调的。 
  我确信他唱完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鲍勃坐了下来,歇了一分钟后,他说,“我在写些跟这有关的东西。” 
  “是吗?”我问,试图掩饰自己对于办公室里发生的这一切的惊讶。难道鲍勃在写歌? 
  “真的。” 
  鲍勃常玩棋盘游戏,他最喜欢的是拼字游戏,他常说自己象棋下得很好,这点我并不怀疑。我还知道他曾开着卡马罗,专程赶到内华达劳克林的一家赌场参加强手棋由两至八人玩的投骰子棋盘游戏。比赛。在鲍勃眼中,理想的人际关系就是每个人都遵守游戏规则,大家井然有序,即便产生争执,也可以通过参考什么什么指南来协商解决。 
  毫无疑问,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人为人处世都不按什么游戏规则,也没什么指南可供参考。现实中,鲍勃常常因为别人的行为举止而感到很沮丧。 
  按照鲍勃以游戏为中心的处世哲学——他显然也把这种处世哲学用于谈话中——现在轮到我说话了。他那声沉闷的“真的”就是他所说的全部,这也意味着又该是我讲话了。看着摆在我们中间桌上的立体声唱机,又想到他在写东西,我觉得现在再提人际交流的实际限定因素这一话题实在不合适,这个话题虽然关键,但已是老生常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写什么呢?” 
  “写一个故事。我想会是一本小说。还不知道。” 
  又轮到我说话了。“你写的是有关……什么的?” 
  我当然是知道的。我希望我弄错了,但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失踪小女孩的事。小说一开始写的就是这个,但后来很多都是我编的。” 
  “你知道些什么?”我问,尽量掩饰我的怀疑。 
   
  “我知道一些没有报道过的情况。我想我该把这篇小说命名为《逃跑的孩子》。” 
  又是那首歌。 
  “小女孩”指的是马洛里,没错?现在使鲍勃着迷的就是她,没错?一定就是她了。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在心理诊疗上,“假设”好比白蚁,任何建立在假设上的判断都迟早会因为这些白蚁而坍塌。我现在至少得先消灭一只白蚁,我说,“你指的是马洛里·米勒?你知道她的事?” 
  “对啊。”他上身向前探去,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在前,十指交叉。 
  鲍勃的这一举动让我很吃惊。为什么?为了跟我靠近些?他可从来不会“靠近”的呀。人格分裂患者是不愿与他人靠近的,就像害怕蜘蛛的人躲避蜘蛛一样。起先我猜他这么做是为了打开桌上的立体声唱机,再唱一首歌。 
  但他没碰那玩意儿。这么做另有原因。 
   
  我猛然想起又轮到我说话了。“哇唔。”我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我赶上了对话的进程,鲍勃赞同地点了点头。“写她在想些什么之类的东西。谁也不了解。” 
  他说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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