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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窗户封闭起来!不过他们总有一天要出来的!”
奥索在广场南部的出现,成为皮埃特拉内拉轰动一时的新闻,大家认
为这不仅证明他无所畏惧,而且有点类似胆大妄为了。对于那些傍晚时分聚
集在橡树周围的中立分子,这就成为没完没了议论不休的话题。
有人说:“他很幸运,巴里奇尼家的几个儿子还没有回来,他们可不像
律师那么沉得住气,也许他们不肯让他们的敌人大摇大摆地走过他们的地
界。”
村里有一个老者是位预言家,他加上一句话:“邻居,记住我对您说的
话:我今天仔细观察了科隆巴的脸,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我觉得空气
中有火药味。过不多久,皮埃特拉内拉的鲜肉店里就有便宜的肉卖了。”
第 十 章
奥索年纪很轻时就离开了父亲,难得有时间同父亲见面。他15 岁离开
皮埃特拉内拉到比萨去读书,又从比萨去进军事学校,那时他的父亲正随着
帝国的军旗在欧洲南征北战。在大陆上,奥索很少机会见到父亲,只是到了
1815 年,奥索才到了他父亲指挥的团队。可是上校在军纪方面绝不徇情,
对待儿子同对待其他年轻的副官一样,换句话说就是十分严厉。
奥索对于父亲的回忆只有两种。一种是在皮埃特拉内拉,他父亲打猎
回来,把马刀交给他,让他卸下猎枪的子弹,还有就是他作为孩童,第一次
被父亲允许上家庭的饭桌吃饭。第二种是德拉?雷比亚上校为了他的过失把
他罚禁闭,每次处罚时只称他为德拉?雷比亚中尉:
“德拉?雷比亚中尉,您擅离作战岗位,禁闭3 天。——
您的狙击兵距离预备队超过5 公尺,禁闭5 天。——您在中午12 点05
分时还戴着军人便帽,禁闭8 天。”
只有一次,在四条臂膀地方①,上校对他说:
“您干得很好,奥索;不过必须多加小心。”
①四条臂膀是比利时的一个小地方,滑铁卢战役前夕,法军元师内伊
大败英军于此。
不过,皮埃特拉内拉使他想起的往事并不是这些。他很爱他的母亲,
他看到童年熟悉的地方和母亲用过的家具,就涌现出一连串甜蜜而辛酸的回
忆。同时他觉得前途阴暗,他的妹妹使他产生模糊的不安,最重要的是他一
想起内维尔小姐要到他家里来,而今天在他的眼中他家的房子又小、又破,
对一个过惯奢侈生活的小姐十分不合适,也许会惹她看不起,这一大堆念头
在他的脑子里恍如一团乱纱,使他深深地感到气馁。
为了吃晚饭,他踞坐在一张发黑的橡木大靠背椅上,那是从前他父亲
主持一家人吃饭时坐的,他看见科隆巴犹豫着不大敢同他坐在一起吃饭,就
微笑起来。他很感谢科隆巴在吃饭时保持沉默,饭后又马上退走,因为他觉
得自己十分激动,科隆巴一定准备好一番话向他进攻,他只怕抵抗不了;可
是科隆巴放过了他,想给他一点时间来定一定神。他用手支着头,静静地一
动不动过了好久,心里细细回想过去半个月来的一切经过。他惊骇地发现每
个人都在等待他怎样来对付巴里奇尼一家。他已经感觉到皮埃特拉内拉的舆
论开始对他成为社会的公论。他必须为父报仇,否则就会被人视为懦夫。可
是对谁报仇呢?他不能相信巴里奇尼一家是杀父的凶手。当然,他们是他家
的仇人,可是要把他们定为凶手,得相信同乡们的拙劣偏见才行。有好几次
他凝视着内维尔小姐送给他的戒指,嘴里低声叨念着那句格言:“人生就是
战斗!”最后他用坚定的口吻说:“我一定会成为胜利者!”有了这个愉快的
想法以后,他站了起来,拿着灯。准备登楼睡觉,突然有人敲大门。时间已
经太晚,不该有客人来访。科隆巴马上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伺候他们的女仆。
“没事,”科隆巴一边说一边奔向大门。
不过,在开门以前,她问了一句是谁敲门,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
“是我。”
横在门上的木门闩马上被取下来,科隆巴带着一个10 岁左右的小女孩
走进饭厅,那个小女孩赤着脚,衣服破破烂烂,头上包着一块破手帕,手帕
下面露出长长的一绺绺黑头发,像乌鸦的翅膀一样。孩子很瘦,脸色苍白,
皮肤被太阳晒得焦黑,两只眼睛却闪耀着聪明的光芒。看见奥索,她怯生生
地站住了,按照农妇的礼节向他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她低声同科隆巴说话,
把一只新打来的野鸡交给她。
“谢谢,基莉,”科隆巴说,“谢谢你的叔叔。他身体好吗?”
“非常好,小姐,他向您问候。我不能够早点来,因为他回来很晚。我
在丛林里等了他3 个钟头。”
“你没有吃晚饭?”
“没有,小姐,我没有时间。”
“就在这儿吃晚饭吧。你叔叔还有面包吗?”
“很少一点,小姐,但他缺少的首先是火药;现在有成熟的栗子可以作
粮食,他需要的只是火药。”
“我马上给你一块面包和一点火药。告诉他火药要节省着用,因为火药
很贵。”
“科隆巴,”奥索用法语说,“你这么慷慨地送东西给谁?”
“给这村子的一个可怜的强盗,”科隆巴也用法语回答,“这小女孩是他
的侄女。”
“我觉得你做好事要选择更适宜的对象。为什么要把火药送给一个坏蛋,
让他去为非作歹呢?要不是人人在这里对强盗都有一种可悲的同情心,强盗
早就在科西嘉绝迹了。”
“本乡本土最坏的人并不是那些落草的人。①”
①“落草”(etre alla campagna),就是去当强盗。强盗并不是一
个令人憎恨的称呼,其意义类似被放逐者,即英国叙事诗中的绿林好汉。—
—原注。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给他们一些面包,凡是吃的对谁都不应该拒绝;可
是我不愿意供给他们军火。”
“哥哥,”科隆巴的语气非常严肃,“您是一家之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
属于您,可是我警告您,我宁愿把我的梅纱罗送给这小姑娘去卖,也不肯拒
绝送火药给一个强盗。拒绝送给他火药!这不是等于把他出卖给警察吗?除
了子弹,他还能有别的法子抵抗他们吗?”
这时候小女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面包,同时还轮番密切注视科隆巴和
她的哥哥,竭力想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他们谈些什么。
“你的那位强盗到底干了些什么?他犯了什么罪才躲到丛林里去的?”
“布朗多拉奇奥没有犯过什么罪,”科隆巴大声说,“他在部队里的时候,
焦万?奥皮佐谋害了他的父亲,他回来把焦万?奥皮佐杀死了。”
奥索回过头来,拿了灯,一言不发,上楼到他的房间去了。科隆巴把
火药和粮食给了小女孩,一直送她到门口,一再叮嘱她说:
“千万要请你叔叔好好关心奥索!”
第十一章
奥索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能入睡,第二天醒得很晚,至少对一个科
西嘉人来说是晚了点。他刚起床,第一件映入他的眼帘的东西是敌人的屋子
和他们刚凿开的箭眼。他下楼找他的妹妹。
“她在铸造子弹的灶间里,”女仆萨娃莉亚回答。
这么说来他每走一步都被一场恶斗的阴影追随着。
他发现科隆巴坐在一张矮凳上,周围摆着新铸的子弹,她在把浇铸的
铅弹边缘切断。
“见鬼,你在干什么?”哥哥问她。
“上校的那支枪您还没有子弹,”她用甜蜜的声音回答,“我找到了一个
子弹模子,您今天就能有24 颗子弹了,哥哥。”
“谢天谢地,我并不需要子弹!”
“有备无患嘛,奥斯?安东。您已经忘记了您的本乡和您周围的人了。”
“即使我忘记了,你还不是很快就会提醒我。告诉我,前几天是不是有
一个大箱子运到了?”
“是的,哥哥。您要我搬到楼上您的房间里么?”
“你,搬上去!你连抬都抬不起来? 。这里有男人可以帮助搬搬吗?”
“我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娇弱,”科隆巴说,一面卷起衣袖,露出一段滚
圆的粉臂,样子异常完美,但是显出非常有气力,“来,萨娃莉亚,”她对女
仆说,“来帮我一下。”
她自己一个人已经把沉重的箱子抬起来了,奥索急忙过来帮她。
“在这个箱子里,亲爱的科隆巴,”他说,“有些东西是给你的。我送给
你这样微簿的礼品你不会见怪我吧,因为一个退伍的中尉只拿半饷,钱包里
是空空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拿出了几件袍子,一条披肩,还有一些年
轻姑娘的用品。
“多漂亮的东西啊!”科隆巴惊叫起来,“我得赶快藏起来,免得弄脏了。
我留着等我结婚时用,”她凄然一笑,又说了一句,“因为现在我还戴着孝。”
她吻了一下哥哥的手。
“妹妹,你戴孝戴这么长久,未免有点过份吧。”
“我已经发过誓,”科隆巴用坚决的语气说,“我决不除孝,除非? 。”
她从窗口望出去,凝视着巴里奇尼家的房子。
“除非等到你结婚那天吗?”奥索接下去说,惟恐听见她说出下半句话。
“要我嫁人,”科隆巴说,“除非那个男人能做到3 件事? 。”
她始终带着凶狠的神气凝视着仇人的房子。
“科隆巴,我真奇怪像你这样标致的姑娘到现在怎么还没有结婚。来吧,
告诉我有谁在追求你。不过,我总会听到向你求爱的小夜曲的。这些歌得十
分精采才行,因为你是一位伟大的女歌手啊。”
“谁愿意要一个可怜的孤女?? 。何况能使我脱下孝服的男子,必然要
使对面的女人们穿上孝服!”
奥索心想:“这简直是疯狂了。”
不过他嘴里没有说什么,以避免争吵。
“哥哥,”科隆巴用温存的口吻说,“我也有些东西要送给您。您身上的
衣服在乡下穿着显得太漂亮了。如果您穿着这种打扮到丛林里去,用不着两
天衣服就会被撕成碎片。应该留着等内维尔小姐来时再穿。”
说着,她打开了一个衣柜,拿出一整套猎装。
“我给您缝了一件天鹅绒上衣,这顶便帽是这儿的时髦哥儿们常戴的样
式,我替您绣了花已经有好久了。您想试一试吗?”
她给他穿上一件宽大的绿天鹅绒上衣,背后有一个大口袋。她又给他
戴上一项尖顶黑丝绒帽子,用黑玉和黑丝线绣着花,尖端有一小簇缨子似的
东西。
“这是父亲的弹药带①,”她说,“他的匕首已经放在您上衣的衣袋里。
我再拿手枪给您。”
“我的样子真像滑稽戏里的强盗了,”奥索照着萨娃莉亚递给他的小镜子
说。
“你这样子真不赖,奥斯?安东,”老女仆说,“连博科尼亚诺或者巴斯
泰利卡的尖帽子哥儿们②也不比你漂亮。”
①弹药带(CARCHERA)是放子弹的带子,左边插一支手枪。——原注。
②尖帽子哥儿(PinsuTo)是指那些戴着尖顶帽子的人们。——原注。
奥索穿着新服装吃早饭,在吃饭当中他对妹妹说,他的箱子里面有些
书,他还想从法国和意大利再运些来,以便她好好地用功读一读。
“因为,科隆巴,”他又说,“在大陆上有些小孩一离开奶妈就学会了的
东西,像你这么一个大姑娘还不懂,那是可耻的。”
“您说得对,哥哥,”科隆巴说,“我知道我缺少些什么,我能学习再好
也没有了,尤其是希望您能教我。”
一连过了几天,科隆巴没有提过巴里奇尼家人的名字。她总是小心翼
翼地伺候哥哥,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