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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出去,芳春脸色凝重,看着主子,道:“这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季宝珠道:“这不用说了,你在找雨燕和赵胜几个来”。
芳春下去,先去找了雨燕,毕竟雨燕是贴身宫女,主子房里的事,较太监清楚些。
雨燕正从外面回来,就被芳春直接喊去正殿,季宝珠正歪头侧卧着,雨燕轻轻唤了声:“主子,唤奴婢有事?”
季宝珠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前个,有两盆郁金香和百合是你放到窗台上的?”
季宝珠睡梦的声儿,她一直怀疑是水桃和雨燕中一人,只是她当时身上毒素未清,人多虚幻,声音听着走样,是以分辨不出二人具体是谁,对雨燕不能像对春儿放心,她单刀直入,想看她反应,人在没有防备时,容易露出真实想法。
雨燕表情瞬间惊讶,本能摇摇头道:“不是奴婢放的,奴婢那日早上去了尚食局领节下发的吃食,路上遇上个小姊妹,正巧看见春财就让他捎回来了,奴婢就去了她处,一直聊到很晚才回来”。
季宝珠在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雨燕的表情不像是说谎,而且她说得也能查到,季宝珠信了她的话。
雨燕狐疑地看着主子,不知主子何故问起这事,忍不住问:“主子,那两盆花怎么了?”
季宝珠淡然一笑道:“对我腹中胎儿不利”。
雨燕表情僵住,愣愣的,季宝珠道:“你下去吧,芳春去唤赵胜和荣宽来”。
芳春同雨燕就一同出去,出门看荣宽在清理院内积雪,就势把荣宽唤了来。
荣宽进门,站在主子面前,有点腼腆,荣宽个性随和宽厚,季宝珠倒是不疑他。
荣宽低头,不敢看主子的脸,身子板板的,有点紧张,季宝珠对荣宽很喜欢,声儿尽量放柔,道:“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问问你见过两盆花不曾,一盆是郁金香,一盆是百合花。
荣宽想都没想,便道:“见过”。
季宝珠顺着反问一句:“见过,在那里?”
荣宽道:“罗御女的宫女小蝉儿屋里有这两盆花,前个还可那问花没了”。
季宝珠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罗御女的宫女屋里的,这人是不是想引向罗御女身上,可还有点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罗御女的宫女屋里有这两盆花”。
荣宽有点脸红,道;“水桃喜欢百合,想养来着,后来出事就没心思了,主子问这有事?”。
季宝珠明白了,道:“你下去忙吧,我就随便问问”
荣宽下去,芳春道:“奴婢找赵公公问问看?”
正好,赵胜这时进来,上前几步道:“娘娘让给淑妃送的东西送去了,淑妃娘娘不在,她贴身宫女收了,说淑妃娘娘去慈宁宫,好像太后病情没什么起色,淑妃甚是焦虑,每日得空便过去照料”。
季宝珠趁着节下,备了份厚礼,让赵胜给淑妃送去,淑妃一直对自己百般照顾,略表下心意。
季宝珠没说什么,赵胜看主子没让下去,也不敢就走,等着主子发话,季宝珠道:“正让芳春去寻你,可巧就来了,前个有两盆花,郁金香和百合你可知谁放在东间的?”
赵胜一脸疑惑,摇摇头道:“奴才没注意到娘娘说的两盆花,前个奴才没进东间”。
季宝珠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赵胜退出去。
芳春在炕桌前剥荔枝,把白瓤放在个琥珀小碗里,直嘀咕,“都问遍了,谁都没放,那奇了怪了,难不成花盆长腿自己跑进来”。
季宝珠素手伸到小碗里,拿起个荔枝含在嘴里,想:雨燕说出去见了春财,记得春财是慕容才人来了后,才进院的,自己从窗子里看见。
那雨燕和春财就都没事,剩下春儿和旺儿,春儿说没看见不像说谎,旺儿极少进正殿,况从宫外进来就分到熙和宫,不大可能做这事,荣宽,季宝珠还是相信的,而且若真是他放的,他大可不必说见过这两盆,而且还把水桃也牵连进来,可见没什么心机和城府,定然不是他干的。
下来就剩下赵胜,季宝珠眯起眼,这个人平素为人处事滴水不漏,会不会是他有问题?
又想起罗御女,这几日罗御女没来,可她宫女房中的花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殿里,这事蹊跷。
季宝珠一时理不出头绪,又想起赵胜说太后病没有起色,自那日遇上方谦,就在也没过去,季宝珠打太后病了,就没照过面,于是对芳春道:“你告诉赵胜随我去趟慈宁宫”。
芳春答应下去,季宝珠去里屋换了衣衫,外罩着个石青缎面出灰鼠锋毛斗篷,搭着赵胜的手,就出了熙和宫。
坐了肩舆,不多一会,慈宁宫就到了,芳春挑起帘子,跳下,随即季宝珠探出身子,搭着赵胜的肩,轻盈落地。
宫门口的太监都熟悉了,看她来了,躬身赔笑施礼道:“季主子来了”。
季宝珠道:“太后在后院寝殿吗?”
那太监道:“可不是,太后病着,有日子没到前院来了”。
赵胜进到一进院落,去了厢房下人们处等,也借机和相熟的太监闲聊。
季宝珠听说似太后病势很重,忙脚步不停,穿过正殿,无人,往年太后慈宁宫节下不定怎么热闹,这太后一躺下,整个宫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走路不敢发出声响,怕惊扰了太后,慈宁宫没了节日气氛,空气中有种沉闷。
季宝珠穿过两个院落,来到后面寝殿,太后在这里养病。
季宝珠上了台阶,走到门口,芳春上前两步,拉开门扇,季宝珠伸手就要挑起帘子,不妨里面正好出来一人,脚步迈出门槛,差点与季宝珠撞了个满怀,季宝珠身形纤巧,动作机灵,忙往旁一闪,躲过。
那人直奔出来,却侧头看一眼,似眸光一闪,停住步子,笑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季嫔娘娘,真是巧了,在这里遇见”。
季宝珠看他嘴角的笑总觉得邪邪的,眼神中嘲讽,似很是瞧她不起,季宝珠见这样的眼神,心里气闷。
安王萧乾却似上次不愉快没发生,仍旧含笑,像是大度不计较她前次的失礼。
季宝珠想进去,他却堵在门口,季宝珠想从他身边溜过去,可越发让他小看,且有点怕他躲他的意思。
季宝珠只好闲闲地站定,等这安王过去,安王却头略低下,眼风斜睨她,唇角一抿笑,道:“季嫔娘娘说本王不是男人,请问季嫔娘娘怎么知道本王不是男人的”。
这公然调戏的话,虽声儿不大,紧二人听见,季宝珠还是不由得脸腾一下红了。
瞪了安王一眼,安王看她脸红,心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脸上甚是得意。
季宝珠被他无端占了便宜,羞臊加之恼怒,反甜甜地笑了,抿着嘴看着安王的脸。
安王看她往自己脸上看个不住,伸手摸摸,什么东西都没有,面部光滑,没什么异物,季宝珠眼珠动了动,往前凑了凑,谄媚地笑着,声儿压得很低,道;“王爷,京城难不成没有中意的姑娘,是骡子是马怎么不溜溜,是不敢?”。
说吧,嗤笑一声,伸手挑了帘子,从他身旁过去,安王萧乾气得脸孔涨红,双手攥起拳头,季宝珠也没理,大摇大摆进殿去。
VIP最新章节 73毒药
慈宁宫
吴太后恹恹的卧在寝宫云母大床上,淑妃黎清莹端了一碗银杏粥;坐在床沿边;一勺勺喂着她;太后只浅尝几口,就转过头去,不吃了;淑妃把碗交给身旁的宫女,给太后掖好被子;撂下帐子。
这几日淑妃衣不解带早晚在慈宁宫寝宫外间起坐;夜里吴太后常在噩梦中惊醒;睡着时说着连篇的梦话;不时还传来喊叫声,淑妃在外间和衣躺着听不太清楚,只间或听见喊:“你来了……”,嘴里咕噜着没人能听得懂。
服了几剂药仍不见好转,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淑妃这几日夜里也睡不安稳,有点动静就惊醒,怕太后有什么不测,吴太后是淑妃黎清莹姑母,黎清莹幼年丧母,继母不容,被黎家抱养,稍大点就随太后入宫,伴太后左右,太后深宫寂寞,借以排遣安慰,直到黎清莹封了妃才自立独居一宫,离开慈宁宫,因此,对太后有类似母亲般的情感。
季宝珠进屋时,看淑妃坐在窗前矮杌子上,直打瞌睡,头深深低着,宫女想唤她被季宝珠手势拦住,淑妃却在此时抬起头,看见季宝珠。
季宝珠低福了福身,轻声问:“太后怎么样了?“
淑妃朝床上示意,季宝珠看帐子中太后好像睁开眼,就轻手轻脚过去,透过轻薄半透的纱帐就见吴太后突然大挣了眼睛,张口微弱唤了声:“澜儿”。
季宝珠一愣,淑妃把季宝珠推向前去,柔声道:“澜姐姐在这里,太后”。
太后手从帐子下伸出来,向空中抓着,像是要抓住季宝珠,季宝珠不由神出手,握住太后瘦弱失去水分枯干的手,太后脸上露出笑容,道:“我的澜儿,你回来了”。
季宝珠本能点点头,没出声,怕一出声,就破坏了太后美好的幻觉。
正这时,门外太监突然喊了声:“圣上驾到”。
皇上一下朝就赶往慈宁宫,今儿朝中没什么事,早早就过来了。
进到太后寝宫正殿,淑妃和季宝珠就急慌迎出,看圣驾已到,跪地接驾。
萧昂看淑妃没什么特别表情,看到季宝珠微微一愣,目光刹那柔和,问:“爱妃身子可好,有身孕别到处乱跑”。
季宝珠道:“谢皇上关心,嫔妾很好”。
萧昂问淑妃道:“母后昨晚睡得可好?”
淑妃道:“夜里睡得不踏实,偶尔叫一声,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
萧昂道:“都喊些什么?”
淑妃忧心地道:“胡乱喊,听得也不太真切”,淑妃没说出太后晚上喊的话,看眼季宝珠,看季宝珠没提方才太后唤的名字,才放了心。
季宝珠看淑妃一眼,示意她安心。
季宝珠本来也没打算把听到的话说出去,宫中之事错中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往一句话就能图惹事端。
萧昂没在说什么,进去里间,走到床前,撩开帐幔,此刻吴太后突然清醒,看见皇上来了打起精神说:“皇帝下朝了,国事繁忙,不用老往这里跑,我这有淑妃,淑妃照顾哀家甚是精细,皇上放心吧”。
萧昂回头看淑妃站在身后,道;“皇后内廷之事繁忙,母后这里你多尽点心”。
淑妃福身说:“臣妾会的”。
这时,吴太后一下子有了精神头,对淑妃道:“你拿梳子给我梳梳头,这些天躺着,人不人鬼不鬼的”。
淑妃扶着太后坐起,季宝珠忙拿个引枕替她倚在背后,宫女取来梳子,季宝珠看淑妃手忙着,就道:“嫔妾来吧”。
说罢,接过象牙梳子轻柔地为太后梳理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太后的发质顺滑,只是有点稀疏,却无一根白发,一看就养尊处优。
梳子随着柔顺的发丝落下,季宝珠惊异地发现象牙梳子上卷着一团头发,手起落间,梳子上缠绕的发丝一缕缕,有的从根上掉落。
季宝珠心慌起来,直觉萧昂在身后盯着,极力掩饰住手抖,好在太后没有知觉,季宝珠不忍在梳下去,绾了个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