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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心道这季嫔要说什么,难道她真察觉出什么,就听季宝珠说下去,“嫔妾以为,夜半翠微宫是上了栓的,这一点嫔妾已然问过了,看门的太监牢牢地插了门,这纵火之人必定是宫内的”。
陈皇后恍然明白季宝珠想要说的是什么,乔御女那是不能够的,自个都成了那般摸样,还哪有心思去害别人,那不就是徐修容嫌疑最大,陈皇后素日对徐修容也是厌烦的,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既消掉舒贵妃的膀臂,又圆过去这事,这主意怎么想都行得通。
季宝珠看陈皇后不说话,料她还没最后下决心,自己还需推上一把,道:“嫔妾问了钱才人宫里人,说是炭火盆的火星不小心撩到窗帘子上,引起的火灾,可嫔妾目测了,以火盆的距离还够不到窗帘子,这一般常识的人就能看出来”。
陈皇后心里一凛,这季嫔果真聪明,心细如发,如不是皇上对季家打压,还真是个挺大的麻烦。
季宝珠又道:“嫔妾想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人搜一搜翠微宫,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陈皇后脸上没什么起伏,只是手里握着一串碧玺手钏,捻着珠子的手慢了下来。
季宝珠静静地站着等着,少顷,陈皇后手指停住,道:“你先下去吧,这差事办得很好,本宫奏明皇上,给你邀功”。
季宝珠忙跪下谢恩。
走出殿门,枚青等在外面,看主子从里面缓步出来,忙上前扶了主子离开,赵胜等也过来。
枚青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季宝珠道:“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
回到熙和宫,宽衣,季宝珠悄悄道:“皇后一定派人搜查翠微宫,徐修容这回是脱不了干系了”。
枚青道:“娘娘何以见得就从徐修容的屋里能搜出什么”。
季宝珠抿着唇角,道:“想要她有,就有”。
枚青汗颜,紧张地道:“皇后娘娘把持后宫多年,如果要是有人入了她的眼,就一定逃不掉的,那舒贵妃嚣张得如此,皇后娘娘为何不出手搬倒她”。
季宝珠道:“舒贵妃一直未有子嗣,嚣张反而对皇后有好处”。
枚青心里一下子豁亮,眨眨眼道:“奴婢明白了,她越是嚣张,越是反衬出皇后娘娘的贤良,容人雅量”。
季宝珠笑了道:“你终于开窍了”,说吧,脸上渐渐地笑容隐去,肃然道:“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舒贵妃她怀了孩子,还是在三皇子殒了后,这情势就不同了”。
枚青也惊觉出这点,张了张嘴半天才合上,期期艾艾地道:“那这次,舒贵妃她……”。
季宝珠望着屋子里的某个地方,眼神飘渺地道:“她要是能顺利生下孩子,那是老天照应,洪福不浅”。她想起在家庙时皇后的那眼神,瞬间把人能冰冻。
两日后,传来消息,翠微宫宫人举报,是徐修容一个贴身太监放的火,酷刑之下,那小太监招了,是徐修容主使他做的。
枚青回来学说:“听说这事还牵连到三皇子的死,帝后震怒,皇上当时就把徐修容软禁起来”。
又过二日,真相更加清晰,徐修容的贴身宫女也证实却有其事,皇上盛怒之下,即刻要赐三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皇后娘娘求情,才免了一死,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枚青悄悄问:“主子,皇上就信了这事是真的”。
季宝珠道:“皇上就是有三分信,也会这么做的,一来痛下狠手,警示后宫,二来,也安慰皇后之意,毕竟最近舒贵妃做得太出格了点”。
枚青道:“三来,这事是主子查的不由皇上不信,此事与主子毫无干系,主子没必要陷害她”。
季宝珠笑了,道:“这回变聪明了,都会抢答了”。
枚青也笑了,道:“全赖主子提点”。
徐修容软禁期间,后宫未曾有一人来过,独季宝珠去了。
徐修容软禁在关押有罪宫人的一个临时所在。
看管她的是两个老嬷嬷,宫中谁人不认识季嫔娘娘,忙上前跪地叩头齐道:“老奴参见季嫔娘娘”。
季宝珠皓腕微抬,道:“起来吧,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嬷嬷腰带上拴着一串钥匙,稍一踌躇,赵胜在身后厉声道:“还不快点,皇后娘娘委了我家娘娘审理此案”。
那老嬷嬷吓得腿肚子发软,忙爬起身,哆哆嗦嗦地上前打开门锁。
季宝珠款动湘裙,提足而入,屋子里昏黑,她明目微合,适应了暗淡的光线,见徐修容坐在阴冷潮湿的土炕上,没了往日神采,神情萎顿、沮丧外加悲戚。
在季宝珠进门刹那她眼里闪出希冀的光,但当看清楚是季宝珠又大失所望,转为怨毒。
季宝珠留赵胜等在门外,只枚青跟着进来。
季宝珠柔声笑着,道:“徐姐姐可好?”
徐修容愤恨地道:“季宝珠你个贱人,你蛊惑郡王不会有好结果的”。
季宝珠笑容不减,仍耐着性子道:“徐姐姐说那里话,蛊惑君王,妹妹委实不敢当这等大罪”。
徐修容冷哼一声,不屑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你用下作的法子,勾引皇上”。
季宝珠此来只想知道她是从何而知,知道多少,她也不动怒,和声道:“徐姐姐不要妄断”。
徐修容又接连冷笑几声,鄙夷地道:“我徐家祖传医术,辨言观色,乃一绝,这等雕虫小技焉能瞒过我的眼”。
这徐修容隐过听宫女说的一节。
季宝珠稍放了点心,她怕的是徐修容知道内情,这药的来源自己不晓得,万一她是个知情人,那这事麻烦了。
看季宝珠不说话,徐修容有些得意,讥讽道;“怎么让我言中了”。
季宝珠必须当机立断,这徐修容知道难保不说,要是传扬出去,萧昂风闻,以他机敏,定然起疑,那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坏了大事了。
这一番若失手,在没搬回来的机会,即便能赖到楚昭仪身上,难保萧昂从此有了戒心,在想接近他就很难,想到这里,季宝珠迈步上前。
来到炕沿边,身子前探,离徐修容很近,徐修容不知她要做什么,身子不自觉,往里挪了挪,紧倚在墙角。
就听季宝珠极冷的声儿道:“我和姐姐打个赌,不光赌我们自己的命,赌上我们全家的命,我即刻回了皇上姐姐才说的话,好不好?”
季宝珠说完,眼睛直逼着她,眼珠一动不动,生死关头,她不能有丝毫的心乱。
二人僵持着。
终于徐修容在她的逼视下,慢慢软了下来,心里防线一松,整个人就松懈下来,惊恐地摇摇头,纹细的声儿怯怯地道:“不、不、姐姐胡言乱语,妹妹不必当真”。
季宝珠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才她只是孤注一掷,若这徐修容真的答应,这事情就棘手了,她必须铤而走险,果断杀人灭口,可这样一来,太容易暴露自己。
季宝珠的戏还得演下去,她冰冷地盯着她怯弱的脸,道:“既这样,姐姐就不要无中生有,姐姐不吝惜自个的命,也该吝惜全家的命”。
提到全家,徐修容脸色惨白,木然地点点头,机械地道:“我不说,我不乱说”。
季宝珠直起身,朝身后伸出手,枚青捧着个匣子,季宝珠接过放到炕沿边,道:“这是点银子,姐姐在里面用得上”。
季宝珠在冷宫呆过,知道有了银子膳食会改善,能生活得舒服些。
说完,季宝珠缓缓朝外走去。
徐修容有一股冲动想拿起匣子朝她摔过去,季宝珠头也没回,道:“姐姐不要意气用事,自个遭罪”。
徐修容的东西已经查封了,她身上一无长物,稍一冷静,她还是忍了下来,到这时,平素跟随的舒贵妃从未露头,其她像曹贵人也躲得远远的,也就有她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受过她恩惠,夜来偷偷买通看守,来看看她。
她一下子体会到宫中人情冷淡,世态薄凉,泄了气,如今还斗什么?
她看季宝珠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季宝珠脚步没有停顿,朝外走去。
出到外面,阳光灿烂,季宝珠手搭在头顶,仰头望望远方的天际,一行大雁天空飞过。
她想好好活着,想有自己的孩子,想……,可这些,能实现吗?
赵胜等在外面,看主子出来,瞧眼主子脸色,没什么异常,道:“徐修容落到如今下场,也怪可怜的,总是受人利用”。
枚青可能方才经历有所感,道:“可惜她一个聪明人”。
季宝珠感慨地道:“在宫里,笨的、傻的,寿数会长些”。
赵胜道:“傻的,笨的也不会选到宫里”。
季宝珠道:“是啊,宫里都是人尖子,自然不好混,也许这些人落在民间,命运就截然不同”。
赵胜道:“人往高处走,人活一世,谁不想风光,家人也跟着沾光”。
季宝珠想说,家人怕沾不到光,却连命都葬送了。
赵胜道:“徐修容一向和主子不对付,这回好了,少了个对头”。
枚青道:“那是她们看主子得宠眼热”。
这句话提醒季宝珠,徐修容没了,还有李修容、王修容,不可大意。
又不禁多想,这徐修容有没有把方才的话对别人说起过,心又不安起来。
41投怀送抱
季宝珠回熙和宫;枚青撩起帘子;直接进了东间。
东间妆台前;水桃一手捏着抹布;一手拈起一支绢花,比量着头上,主子一下子出现在铜镜里;吓得她手一颤,‘啪嗒’;绢花掉在妆台上;回身,惊慌跪下,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
季宝珠款步过去,于梅花绣墩上坐下,语气平平,也不见怒,道:“抬起头来”。
水桃颤颤兢兢抬起头,眼睛往侧旁扫,不敢直视主子,季宝珠端详片刻,手伸过去,水桃虽不知主子是何意,也不敢躲,只觉细腻的指尖在脸上轻柔拂过,耳畔听道:“不错,是块好料子”。
这宫女容貌正和了她的名字,水桃,鲜嫩娇艳,尤其是一双眼,水灵灵的,
季宝珠屏退左右,就二人于室内,水桃心慌,以为主子要拿她作伐。
季宝珠看她眼神不定,就这双眼睛便看出是个不安分的人。
季宝珠看着她突然道:“你喜欢皇上?”
水桃一听,七魂走了三魄,叩头如鸡啄米,道:“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娘娘明鉴”。
季宝珠和气声道:“好了,你就是想了也没关系,娘娘也不怪你,你只说实话,或许我还能帮上你”。
水桃瞪着大眼睛,将信将疑,季宝珠道:“好歹你跟我一场,服侍我也算尽心,能帮上的我尽量帮你,你只告诉我喜不喜欢皇上,愿不愿意侍候皇上,说出真实心意,我方好帮你”。
水桃还有几分不信,看着主子不像是说笑,就胆怯地小声道:“喜欢”。
季宝珠听她终于亲口承认,便道:“你想清楚,愿意侍候皇上吗?想清楚,不能有一点勉强,世上可没有后悔的药”。
水桃眸子晶亮,似看到一线希望,没一丝犹豫,忙道:“奴婢想清楚了,愿听主子安排”。
季宝珠道:“好,那我就帮你一回,可以后的路,还是靠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