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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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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小屋去作好有关旅程的一切安排。查维夏送给他们的两个土耳其人牵着马匹,扛着垫有苔藓和毛皮的担架来了,为首的是兹皮希科的仆人维特。不多一会儿,兹皮希科抱着达奴莎走出小屋。那景象很动人,那位为好奇心所驱使而来到小屋跟前的封·培顿兄弟也好奇地望着达奴斯卡那张孩子般的脸,简直像圣母马利亚教堂中的圣像;她病得很重,头都抬不起来,只是沉甸甸地靠在年轻骑士的肩上。他们彼此惊奇地望了一眼,心中对那些造成她苦难的祸首激起一阵反感。 
  “齐格菲里特的心真是一个刽子手的心,而不是一个骑士的心,”华尔夫甘向安诺德低声说,“而那条毒蛇,虽然是她使你获得自由,我却要下令用鞭子打她一顿。” 
  他们看见兹皮希科像母亲抱孩子那样抱着她,都深受感动。他们理解到他是多么爱她,囚为他们两人的血管中都流着年轻人的血。 
  兹皮希科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让病人偎在他胸前骑马赶路,还是该让她躺在担架里。最后他决定让她躺在担架里,认为让她躺着也许会舒服些。于是走到他叔父跟前,鞠下一躬,吻吻他的手,向他道别。玛茨科爱兹皮希科实在像爱自己的眼珠一样,他虽然不大愿意当着那两个日耳曼人的面流露自己的激情,可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紧紧地抱着他,把他的嘴紧贴着他那一头浓密的金发。 
  “愿天主指引你,”他说。“要记住老头儿,做俘虏总是不好受的。” 
  “我不会忘记的,”兹皮希科回答。 
  “愿至高的圣母赐你幸福!” 
  “天主将为此和为您所有的仁慈报答您。” 
  兹皮希科立即上了马,但是玛茨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紧跑到他身旁,手按在兹皮希科的膝上,说道: 
  “听着,记住,如果你赶上了哈拉伐,别去捉弄齐格菲里特,否则就会给你自己和给我这头白发带来责难。把他交给尤仑德去处理,你自己别对他怎么样。凭你的剑和荣誉向我起誓吧。” 
  “只要您一天不回来,”兹皮希科回答,“我就一天不让尤仑德伤害他,免得日耳曼人为了齐格菲里特而伤害您。” 
  “这样看来,你也关心我了?” 
  年轻的骑士忧郁地一笑。“您心里有数,我相信。” 
  “去吧,再见!” 
  马匹起步了,不一会工夫就消失在那榛树林中了。玛茨科突然感到非常难受,孤零零的,他为那心爱的孩子感到十分伤心,因为家族的整个希望都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但他很快就摆脱了悲伤,因为他是一个英勇的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感谢天主,做囚犯的是我,不是他。” 
  于是他转向那两个日耳曼人说道: 
  “阁下,你们两位什么时候启程,打算上哪儿去呢?” 
  “等我们觉得合适的时候才走。”华尔夫甘回答。“我们要到玛尔堡去,阁下,您必须先去见见大团长。” 
  “嗨!我得到那里去送掉我的头了,因为我帮助过时母德人,”玛茨科心里说。 
  可是他一想到德,劳许还在他手里,他就放心了;培顿两兄弟即使是为了赎身金,也会保护他的性命的。 
  “其实,”他心里想,“兹皮希科既不必来投案,也用不着花费他的财富。” 
  这样一想,他就感到舒坦些了。 









第二十五章



  兹皮希科赶不上哈拉伐,因为哈拉伐日夜赶路,只是在免得马匹倒毙、非让它们休息不可的时候才休息一下。马匹在这一带只能吃到草,身体很软弱,不像在容易吃到燕麦的地区那样经得起赶长路。哈拉伐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不考虑到齐格菲里特年老虚弱。这个老十字军骑士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因为上次让力大气壮的玛茨科扭伤了骨头。但更糟的是,在潮湿的荒野中蚊蚋成群,他双手被绑住,双脚给捆在马腹下面,无法赶走那些蚊子。哈拉伐一点也没有怎么虐待他,只是对他毫无怜恤之心,仅仅解开了他的右手,使他在停下来进餐的时候可以拿东西吃。 
  “吃吧,饿狼,让我可以把你活的送到斯比荷夫的爵爷跟前去。”他就用这些话来刺激齐格菲里特的食欲。齐格菲里特起初决定绝食饿死;但他听见哈拉伐宣布说,如果这样,他就要用一把小刀来撬开他的牙齿,把食物塞进他的喉咙里去,这才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免得骑士团和骑士荣誉受到侮辱。 
  捷克人特别急于要赶在他主人之前到达斯比荷夫,是为了免得他所崇敬的小姐感到难堪。他为人质朴,然而勇敢无畏,具有骑士的高贵感情;他深知,如果雅金卡等达奴莎回去之后还留在斯比荷夫的话,她会感到丢脸。“到了普洛茨克,可以向主教讲,”他想,“由于波格丹涅茨的老爵爷是她的保护人,所以不得不随身带了她走;但在那儿只要一宣扬她是受主教的保护,而且除了兹戈萃里崔之外,她还承受了修道院长的产业,那末哪怕是‘伏叶伏大’的儿子娶了她也不会辱没身份。”这样一想,他的心事就减轻了。只有一件事使他很苦恼:他送到斯比荷夫去的好消息,对他的小姐雅金卡说来却是命运的判决。 
  安奴尔卡像苹果一样美丽的红脸蛋,常常在他眼前出现。这样一来,只要路好走,他就会用踢马刺从两旁去刺马腹,因为他要尽快到达斯比荷夫。 
  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道路前进,或者不如说根本没有道路,而是穿过森林,像刈草人似的一边砍伐一边往前走。捷克人知道,一直朝南走,稍稍偏西去一点,就可以到达玛佐大舍,那时一切都会顺利了。白天里,他顺着太阳的方向走,夜晚,借着星光前进。走不完的荒野。多少个白天和黑夜过去了。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兹皮希科决计不能活生生地带着他的妻子越过这片可怕的荒野,因为在那里得不到食物,夜里又必须保护马匹,免受狼和熊的袭击。白天里,他们得避开成群结队的野牛;可怕的野猪在这里的松树根上磨着它们弯曲的牙齿。常常发生这样的情况:你要是不使用石弓,不使用矛枪去猎鹿或是小野猪,你就成天没有吃的。 
  “这里怎么行呢,”哈拉伐想,“还带着一个几乎给折磨得快要死的姑娘!” 
  他们常常不得不绕过沼地和深山峡谷,连日来春雨连绵,这些地方积水成川,滚滚奔流。荒野中湖泊也很多,落日时分,他们看见湖泊上有成群成群的廉鹿在透明得泛红的湖水中嬉戏。 
  也常常看见炊烟,那是表示有了人迹。哈拉伐好几次走近这样一些森林居住地附近,遇到成群的野人,赤裸裸的身体上披着兽皮,握着短锤和弓,眼睛从蓬松缠结的头发下望出来;捷克人乘他们呆呆地望着这些骑士而惊异不置的时候,赶快离开他们。 
  捷克人的耳边两次响起了飕飕的箭声,他还听见一声声的呼喊:“伏基里!”(日耳曼人!)但他宁愿赶快逃走,而不愿向他们解释。过了几天,他认为也许他们已过了边境,但是没有碰到一个人可以问个确实。后来遇见几个说波兰话的移民,才知道毕竟已经踏上玛佐夫舍的土地了。 
  虽然玛佐夫舍的整个东部也是一片荒野,但是这一带的情况要好一些,不像那里的荒野渺无人烟。捷克人到达一个移民点,发觉那里的人并不那么惊吓——也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在仇恨重重的环境中教养大的,也许是因为捷克人能够跟他们一样说波兰话。最使人感到麻烦的是,他们以无限的好奇心把旅行者团团围住,还提出了无数问题。他们得知他带着一个俘虏,一个十字军骑士,便又说道: 
  “把他送给我们吧,爵爷,我们会同他算账的!” 
  他们向捷克人强讨硬要,弄得他常常对他们发脾气,但他也向他们解释道,他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因为这是公爵的俘虏。他们这才心平气和。后来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到了贵族和庄主们那里,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到处都滋长着对十字军骑士团的憎恨,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人们仍然清楚地记得公爵在骑士团手中所吃的亏,那时候还是和平时朗,十字军骑士团在兹罗多尔雅附近绑走了公爵,把他当作俘虏囚禁起来。人们不愿意立即就结果了齐格菲里特。不论在什么地方,刚强的波兰贵族都会说:“把他解绑,给他武器,然后跟他来一次你死我活的决斗。”捷克人对这番话是用这样一种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回答的:复仇的权利是属于斯比荷夫的不幸的爵爷的,谁都不能剥夺他这个权利。 
  在有居民的区域里,赶路就容易了;因为路很好走,马匹也有了充分的粮草,捷克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在基督圣体节之前到达了斯比荷夫。 
  他是在黄昏时分到达的,跟上次玛茨科将赴时母德之际、从息特诺派他来报信那一次一样。雅金卡这回也像上次一样,从窗口一看见这侍从,连忙奔了出来,他就扑倒在她脚下,半晌说不出话来。雅金卡马上扶他起来,拉他上楼,因为她不愿意当众向他打听消息。 
  “有什么消息?”她问道,急得直发抖,几乎气都喘不过来。“她活着么?好么?” 
  “活着!好!” 
  “她找到了么?” 
  “找到了。他们把她救出来了。” 
  “赞美耶稣基督!” 
  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惨白,因为她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了。 
  但她并没有失去自制力,也没有失去知觉。过了一会儿,她完全控制了自己,又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会到这里?” 
  “还得过几天呢!她病了,路又很难走。” 
  “她病了么?” 
  “她受尽了折磨。苦刑弄得她神经错乱了。” 
  “仁慈的耶稣!” 
  沉默了一会儿。雅金卡嘴唇发白,不住抖动,仿佛在做祷告。 
  “她还认得出兹皮希科么?”她又问。 
  “也许认得出,我说不准,因为我立即就离开了那里,来向您小姐报信。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天主报答你。把一切经过都告诉我吧!” 
  捷克人简要地叙述了他们如何救出达奴莎,如何俘虏了巨人安诺德和齐格菲里特。他还告诉她,他把齐格菲里特带来了,因为年轻的骑士要把他献给尤合德,让尤合德亲自报仇。 
  “我现在必须去见尤仑德,”雅金卡等捷克人一讲完,就说。 
  她走了,哈拉伐独自没待多久,安奴尔卡就从隔壁房间里向他奔了过来;但是也许是因为他历尽千辛万苦,十分疲乏,神志没有完全清醒,也许是因为他很想念这个姑娘,总之,他一看见她,就完全失去检点,拦腰把她抱住,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吻着她的眼睛、脸颊和嘴唇,吻得那样狂热,仿佛早已向她倾吐过爱慕之情,现在吻她完全是理所当然似的。 
  也许他一路来早已在精神上向她倾吐过了,因此才这样没完没了地吻她。他那么使劲地拥抱着她,使她气都喘不过来。可是她并不反抗,先是惊奇,接着就心醉神迷了,若不是哈拉伐的一双有力的手抱得她那么紧,她也许会跌倒在地上了。 
  幸而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楼梯上已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一会儿卡列勃神甫冲进来了。 
  他们马上分开,卡列勃神甫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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