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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经销商举办的预展,在不久将来未必会改变规模排场。对经销商举行的“参星”预展,地点是在新奥尔良,时间共计六天。
预展会请了七千位客人来看一出五光十色、载歌载舞的闹剧。这七千个公司经销商、汽车推销员、他们的妻子和情妇,一批批涌到,全都是包了专机飞来的,其中还有好几架波音747呢。
新月市(新奥尔良的别名。译者注)的大旅馆全部包了下来。河门大礼堂也包下来了,在那里夜夜演出歌舞闹剧。据一个看得入迷的观众说,这出戏“要是搬到百老汇演出,不难连续卖座一年”。戏演到最高潮时,在一百只小提琴伴奏下,从闪闪发光的银河里降下一颗亮晶晶的巨星,一落到舞台中心,就化成一辆“参星”—
—这好比个信号,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暴风雨般的热烈掌声。
天天都有其他娱乐、比赛和酒宴,从早到晚连续不断,夜夜都有烟火点缀港口上空,到收场时,烟火缀成了绚丽灿烂的两个大字:“参星”。
亚当和埃莉卡这对特伦顿夫妇参加了预展,布雷特·迪洛桑多也到了场;巴巴拉·扎勒斯基也乘飞机飞来,同布雷特相聚了两夜。
巴巴拉待在新奥尔良的一天夜里,他们四人在法人区的布伦南饭店里共进晚餐。亚当有点认识马特·扎勒斯基,他向巴巴拉问了她父亲的病情。
“现在他能自己呼吸了,左臂也可以稍微动动了,”她回答说。“除此以外,他是完全瘫痪了。”
亚当和埃莉卡小声道着惋惜。
巴巴拉可没说出,她天天祈求上帝让她父亲早日归天,脱离苦海,她从他眼光里次次都看出这种心事和痛苦。不过她知道他可能不会很快就死。她也晓得,历史上一个比较著名的中风病人老约瑟夫·肯尼迪,全身瘫痪后还活了八年。
这同时,巴巴拉告诉特伦顿夫妇,她在想办法把她父亲送回御橡树住宅,全天有人看护他。这样,她和布雷特暂时就要同时照料御橡树住宅和布雷特的乡下俱乐部庄园公寓了。
讲到御橡树住宅时,巴巴拉说:“布雷特成了个养兰花的人啦。”
她笑吟吟地告诉亚当和埃莉卡,布雷特已经接手照管她父亲养兰花的前庭,甚至还买了些专讲兰花的书。“我欣赏那些兰花的线条,兰花摇摆的姿态,”布雷特说。他用尖叉戳着那刚刚端上来的拉菲尼亚克式牡蛎。“也许新的一代汽车都要由此而来。名称也一样。管一辆双门活顶轿车叫做嘟啰兰,好不好?”“我们是为了‘参星’到这儿来的,”巴巴拉提醒他说。“再说,‘参星’这名字也好念些。”她没有把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告诉亚当和埃莉卡,因为她知道如果说了,布雷特就会发窘。她父亲中风后,她有好几次和布雷特在御橡树住宅里过夜。有一天晚上是布雷特先到那儿。她发现他支起了画架,钉上了新画布,拿出了颜料。他已经在画布上打好草稿,现在正在画一朵兰花。事后,布雷特告诉她说,他的模特儿是荷包兰——这朵花,他和马特·扎勒斯基两人都赞赏过,那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就是在那个晚上,老人对布雷特发了脾气,后来,巴巴拉就逼着父亲赔了不是。“当时你的老头子和我都同意,这朵花活象鸟在飞,”布雷特说。“想来,只有这一点,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接下来,布雷特有点忸怩地向巴巴拉提出,等他画好了,她不妨把画拿到她父亲的病房里,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老傻瓜这阵子没什么可看的。他本来是爱他那些兰花的,这幅兰花,他也许会喜欢。”
这下子,自从马特害病以来,巴巴拉第一次憋不住,终于哭了。
这一哭,如释重负,过后她觉得舒坦了些,她明白,辛酸悲痛始终郁积在心头,如今给布雷特这番好意一触动,就此统统发泄出来了。布雷特目前做的这件事,叫巴巴拉格外珍惜,因为新汽车“远星”的设计方案,不久就要提交公司领导的高级策略会议讨论,他一颗心都放在这个计划上了。布雷特日日夜夜都为“远星”忙得没有时间去干其他事情了。
在新奥尔良的晚餐桌上,亚当暗暗提到了“远星”,只是他力加小心,没有漏出这个名称。“等过了这个星期就万事大吉啦,”他对巴巴拉说。“现在‘参星’是销售部照看的小宝贝了。婴儿饲养场那边已经在养新娃娃啦。”
“那个说不上有多重要的讨论会,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开了,”布雷特插嘴说,亚当听了点点头。
巴巴拉心中有数,亚当和布雷特正为“远星”忙得脱不出身,她真不知道布雷特究竟会不会实现他那个私人计划,到年底就脱离汽车工业。她知道,布雷特还没跟亚当讨论过这个打算,但她深信,亚当会想法劝他留下来的。
巴巴拉透露了一些自己那行业的消息。纪录片《汽车城》现在已经拍好,在好几次听取意见的预演时都受到热烈欢迎。奥杰刘广告公司,巴巴拉本人,还有导演韦斯·格罗佩蒂,都分别收到客户的董事长送来的热情赞扬信,此外,还有件非同小可的事,就是有个大电视网自动提出,在最好的播送时间里义务放映《汽车城》。结果,巴巴拉在奥杰刘的地位就此空前提高,公司方面还请她和格罗佩蒂合作,为另一家客户拍摄一部新片。
大家都向她道贺,布雷特一脸得意。
不大一会,大家又谈到了“参星”和对经销商预展会上的歌舞闹剧。埃莉卡说:“我总是憋不住想知道,难道真有必要搞上这整整一个星期吗?”
“真有必要,”亚当说,“我来告诉你这个道理吧。经销商和推销员在预展会上看到的汽车,都是打扮得最漂亮的——好比蒂法尼(指美国珠宝商查尔斯·刘易斯·蒂法尼〔1812…1902〕。译者注)镶嵌的珠宝。这一看,再加上精彩节目、饮酒作乐,他们回去时,就一脑门子都是这种新产品,过不了三两天,他们经销商行的门口都会卸下这种新产品了。”
“卸下来时,都是灰,”布雷特说,“说不定,一路过来,车都脏了,毂帽掉了,保险杠油腻腻的,车身上贴满了标签和胶带纸。就是一团糟。”
亚当点点头。“对。不过,汽车的原来样子,经销商和推销员都已经看到过。他们知道,等收拾好,放在样子间里,会有多神气。他们一直兴头十足,销售生意也很不错。”“别忘记,广告总起作用,”巴巴拉说。她叹了口气。“我知道,批评家总认为这样吹吹打打做广告的办法,有不少都老掉牙了。可我们知道这管用。”
埃莉卡柔声说道:“再则多半是因为你们三个人都爱得发狂,所以我但愿这对‘参星’管用。”
亚当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他对大家说:“这回管保成功。”
一星期后,“参星”在北美各地经销商的样子间里展出时,看来他那句话是说对了。
汽车工业那每周一期的“圣经”《汽车新闻》报道:“新产品汽车竟然一炮而红,诚属罕见。大批尚未发货的积压订单,已使该车制造厂商为之雀跃,生产人员苦于应付,竞争对手惊慌失措。”
新闻界的评论反映了同样的意见。《旧金山纪事报》宣称:“在安全和洁净空气的机器设备方面,多年来对我们许下的诺言,大都已为‘参星’所实现,而且‘参星’外形美观。”《芝加哥太阳时报》承认:“不错!这种汽车的确妖艳!”《纽约时报》说得冠冕堂皇:“所谓口头鼓励工程发展、实则往往任其从属造型需要的时代,可能因‘参星’的诞生而宣告结束。如今,前途渺茫的工程改进和外形美化,似乎已在齐头并进。”
《时代》和《新闻周刊》这两本杂志,都特地在封面上刊登了哈伯·休伊森和“参星”的照片。一个兴高采烈的宣传人员对愿意一听的人都这样说:
“前一次有此荣幸的,是李·艾科卡和‘野马’。”
无怪乎,“参星”公之于世后不久,公司的最高领导在开会研究“远星”
时,个个都心情愉快了。
这是最后一次产品方针会议,类似的会议已经先后举行过两次。“远星”
计划,在前两次会上都通过了;在这一次会上,或者决定由公司负责付诸实施,在两年时间内造出新车问世,或者象其他许多计划一样,放弃了事。
前两次会上曾经进行过钻研、介绍、辩论、盘问,不过,都算不上正式会议。这最后的一次会议,还是以那种研究分析为主,但是,就形式来说,真好比一个是家常便饭,一个是正式宴会。
今天出席产品方针委员会的,一共有十五人,上午九点刚过,就开始集合了。会议虽然规定在上午十点正开始,可是,按照传统惯例,在会前一小时,开会的人就三三两两随便讨论,谈上个把钟点。
会场设在公司办公大楼第十五层楼上,那是间面积较小、陈设豪华的礼堂,里面摆着一张马蹄形的上光胡桃木桌子。在马蹄形的拱曲一端,放着五把黑皮高背椅,是董事长、总经理和以哈伯·休伊森为首的三个副总经理的专座。其余都是低背椅,是其他参加会议的人的座位,他们都不分次序,是随便坐的。
在马蹄形的缺口一端,放着一个讲台,那是给作介绍的人用的。今天主要由亚当·特伦顿使用。讲台后面挂着一幅放映幻灯片和影片的银幕。
马蹄形桌子旁边有张小桌子,是给会议的两个秘书用的。礼堂的两侧和一间放映室里,坐的是总管理处的资料人员,他们带着厚厚的黑笔记簿,一个笑话大王说得好,那里面包罗万象,可称答案大全。
产品方针会议上虽然洋溢着一片因“参星”的成功而带来的喜气,还有一种可能蒙蔽局外人的悠闲样子,但是实际上跟往常一样,气氛非常严肃。
因为一家汽车公司就是在这儿将千百万元,连同身家性命统统投入一项买卖。天底下一些最大的赌博就是在这儿进行的,之所以为赌博,是因为尽管有研究,有资料,但最后的决议,“赞成”也好,“反对”也好,偏偏要靠直觉,或者说要凭预感。
礼堂里开始给最先到场的一批人端上咖啡。这是传统惯例,此外也照例摆了一壶冰凉的桔子汁,那是给董事长准备的,他在白天不爱喝热饮料。
九点半左右,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哈伯·休伊森一阵风似地到场了。他先给自己取了咖啡,再向正在闲谈聊天的亚当和埃尔罗伊·布雷思韦特招招手。
休伊森一脸自我得意,把带来的文件夹打开,拿出几张图样,摊在马蹄形桌上。“刚拿到手。正赶上时候,呃?”
设计、造型部副总经理信步走到他们跟前,四个人就一起仔细研究图样了。谁也用不着打听是什么图样。每一张纸上都印有另一家大公司的标记,也载有新汽车的图解和说明。同样明显的是,如果今天的提议通过的话,那么两年后“远星”要应付竞争的就是这种汽车。
“银狐”轻轻打了个唿哨。
“这真匪夷所思,”设计、造型部副总经理沉思道,“他们怎么会跟我们想法有些相似。”
哈伯·休伊森耸了耸肩。“他们就跟我们一样到处探听,看一样的报,研究一般趋势;他们知道世界动向。也雇了些聪明的小伙子。”业务副总经理朝亚当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