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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坐在床沿上,反复琢磨着他说的话。每想一遍,心灵就受到一次折磨。我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觉得身心俱焚。最后,我走到窗前,凝望着几乎伸展到北卡罗来纳的桃林。一棵棵桃树高举着枝叶繁茂的手臂,作恳求状。除了桃林就是蓝天、空气和寂寥的旷地。我低头看着依然抓在手里的蜜蜂瓶,看到一汪泪水在瓶底流动。我打开纱窗,将眼泪倒了出去。轻风的裙摆托起我的眼泪,将之抖落在虫眼斑斑的青草上。她怎么会扔下我呢?我伫立窗前良久,望着外面的世界,试图弄个明白。小鸟在歌唱,歌声悦耳动听。这时,我突然想到:假如妈妈的出走不是真的呢?假如那是狄瑞编造出来惩罚我的谎言呢?我心中一阵释然,差点儿晕了过去。是的。一定是的。我是说,我的父亲变着招数惩罚人时,简直堪比大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有一次,我和他顶嘴之后,他告诉我说,我的兔子小姐死了,惹得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兔子在她的窝里活蹦乱跳的。他也是出于无奈才编造这些谎话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孩子们不会摊上父母两人都不爱他们的事情。也许其中一个人不爱他们,但是,行行好吧,不会双亲都不爱他们吧。事情一定是像他以前所说的那样:发生意外那天,她正在整理衣橱。人们总爱整理衣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过虔诚信仰宗教的时刻,在那种时刻,仿佛不是你自己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声音在对你说话,话语是那么的真切,你似乎能看见字字句句在林间和云端闪烁。但是,就在那时,站在我自己普普通通的房间里,我经历了这样的时刻。我听见有个声音说道,莉莉?梅利莎?欧文斯,你的蜜蜂瓶打开了。一刹那间,我完全明白了我必须采取的行动——离家出走。我必须离开狄瑞,此刻他也许正在回家的路上,还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惩罚我呢。不用说,我还得把罗萨琳救出牢房。时钟指着两点四十分。我需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但是,时间已不允许我定定心心地坐下来策划这样一个计划。我抓起那只粉红色帆布旅行包,那只包是以备有人邀请我外出过夜时,我打算用来装衣物的。我拿出卖桃子挣来的三十八美元,还有我最好的七条短内裤一起塞进包里。短裤后面分别印着星期一到星期日的字样。我还在包里装了几双袜子、五条短裤、上衣、睡袍、洗发香波、梳子、牙膏、牙刷、扎头发的橡皮筋。我一边装东西一边望着窗外。还要带什么东西?一眼瞥见钉在墙上的地图,我一把将它扯了下来,连图钉也懒得取出来。我伸手到床垫下摸出母亲的照片、手套和木制黑圣母像,统统都装进了包里。我从去年的英语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便条,简明扼要:“亲爱的狄瑞,不必费心找我。莉莉。又及:像你那样撒谎的人应该烂在地狱里。”当我再抬头向窗外看去时,只见狄瑞正在步出桃园,朝家里走来,紧握双拳,头向前拱,恰如一头想拱什么东西的公牛。我将便条支在梳妆台上,在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儿,心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这个房间了。“再见。”我说,心中涌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我走到外面,窥见房基周围一圈铁丝网有一处缺口。我挤出缺口,消失在紫色的天光和布满蛛网的大气中。狄瑞的脚步重重地踏过走廊。“莉莉!莉——莉!”我听见他的声音顺着房间的地板回荡着。突然间,我一眼看见大鼻子在我钻出来的铁丝网缺口处嗅来嗅去。我又往暗处走了几步,但是,她还是嗅出了我的气味,开始甩着瘌痢头狂吠起来。狄瑞冲出屋子,手里攥着揉成一团的便条,喝住大鼻子不要再叫了。他开着卡车猛冲出去,车道上留下了一缕废气。那一天,我再次走在公路旁杂草丛生的小路上。我边走边想,十四岁使我成熟了许多。几个小时之内,我仿佛像四十岁的人一样老练。小路伸向远方,四野空旷,热浪滚滚,暑气逼人。假如我能设法救出罗萨琳来——这个“假如”简直大如木星——那么我们该去什么地方呢?突然,我站住不动了。南卡罗来纳州蒂伯龙。当然是去那里了。
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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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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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她是在开玩笑 作者 : '美国' 苏·蒙克·基德
那个写在黑圣母像背面的小镇。这些日子里,我不是一直在打算某一天要去那里吗?这个主意完美至极:我母亲曾经去过那里。或者说,她认识那里的什么人,诚心送过她一帧精美的圣母像。再说,谁能想到去那里找我们呢?我蹲在地沟旁边,摊开地图。在标着哥伦比亚那个大大的红星旁边,蒂伯龙只有铅笔点那么大。狄瑞会到公共汽车站询问,因此,我和罗萨琳必须搭便车。搭便车会很难吗?你站在路边伸出大拇指,也许有人会可怜你。过了教堂不远,杰拉尔德修士驾着他的白色福特飕飕驶过。我看见他车后的刹车灯在闪烁。他倒车停下。“我猜是你,”他从车窗里说道,你去哪里啊?”“镇上。”“又去镇上?带着包做什么啊?”“我……我带些东西给罗萨琳。她在拘留所里。”“哦,这我知道。”他说着,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我正好也去镇上。”我以前从未坐过牧师的车。我虽然没有想象过牧师的后车座上会堆满圣经,但是,看到他的车里与其他人车里一样时,我还是感到吃惊。“你是去看望罗萨琳吗?”我说。“警察打电话来,让我去指控她盗窃教堂财产。他们说,她偷了我们几把扇子。你知道这件事吗?”“只是两把扇子嘛——”他的声音立即变成了讲道台上的腔调。“在上帝的眼里,是两把扇子还是两百把扇子并无区别。偷窃就是偷窃。她问是否能拿扇子,我说不行,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她还是把扇子拿走了。这就是罪恶,莉莉。”虔诚的人总是让我感到不自在。“但是,她有一只耳朵是聋的。”我说,“我想她只是搞混了您说的话。她总是这样。譬如,狄瑞吩咐她,‘把我的两件衬衫熨一熨’,而她会听成是要熨蓝衬衫。”“是听力有毛病。哦,这个我不知道。”他说。“罗萨琳决不会偷东西。”“他们说,她在埃索加油站袭击了几个人。”“事情不是那样的。”我说,“是这样的。当时,她正在哼唱她最喜爱的赞美诗,‘我们的主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你在那里吗?’我不相信那几个人是基督徒,杰拉尔德修士,因为他们大声喝令她闭嘴,不让她唱可憎的耶稣调调了。罗萨琳说,‘你们可以骂我,但是不可以亵渎我主耶稣。’但是,他们还是大声呵斥不让她唱。于是,她才把鼻烟瓶里的痰液倒在他们的鞋子上。也许是她做错事了,但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为了维护耶稣的荣耀。”我的上衣和大腿后面都汗湿了。杰拉尔德修士一下一下咬着嘴唇。看得出来,他正在掂量我说的话。警察局里只有加斯顿先生独自一人,当我和杰拉尔德修士进门时,他正坐在桌子前吃煮花生。加斯顿先生就是那种邋遢人,花生壳扔得满地都是。“你的那个黑女人不在这里,”他看着我说,“我送她到医院去缝了几针。她摔了一跤,跌破了头。”摔了一跤,我的天。我真想抓起他的煮花生朝墙上摔过去。
我忍不住对他嚷嚷起来。你说什么?她摔了一跤,跌破了头?”加斯顿先生看了看杰拉尔德修士,那是当女人稍有一点歇斯底里的举动时,男人们相互对视时心照不宣的眼神。“哦,冷静一下。”他对我说。“我没法冷静,除非我知道她没事了。”我说,声音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发抖。“她没事。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我估计今天晚上她就能回来。医生希望观察她几个小时。”杰拉尔德修士在解释他为何不能签署逮捕证,因为他觉得罗萨琳几乎是个聋子。我则朝门口走去。加斯顿先生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在医院里,我们有人看着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见她的,你还是回家去吧。你听明白了吗?”“是,长官。我这就回家去。”“你一定要回家去,”他说,“我要是听说你在医院附近转悠的话,我就会再给你父亲打电话。”西尔万纪念医院是一幢低矮的砖楼,一边是白人病区,另一边是黑人病区。我走进空空荡荡的走廊,那儿混杂着各种气味:康乃馨、老人、酒精棉球、厕所除臭剂、红色的果子冻。白人区的窗户上安装了空调,但是黑人区只有电风扇,把热乎乎的风从一个地方吹到另一个地方。在护士工作区,一个警察倚在桌子上。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逃学的高中生,因体育课不及格而跑出来,与在休息处抽烟的店伙计鬼混。他正在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聊天。我猜,她是个护士吧,但是她看起来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我六点钟下班。”我听见他说。她微笑着站在那里,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走廊另一头的一间病房外面放着一把空椅子,椅子下面有一顶警察的帽子。我匆匆走过去,看见门上挂着一块牌子:谢绝探访。我径直走了进去。屋里有六张病床,只有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上有人,其余的都空着。被单高高隆起,勉强盖住病床上的人。我扑通一声将包丢在地上。是罗萨琳吗?”她头上缠着婴儿尿布大小的纱布绷带,双腕被绑在病床栏杆上。当她看见我站在那儿时,便放声大哭起来。她照顾我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她流过一滴眼泪。此刻,仿佛大堤决开了大口子。我拍拍她的胳膊、腿、脸颊,还有她的手。当她的泪腺终于干枯了的时候,我说,你出什么事啦?”“你走了以后,那个叫鞋子的警察让那几个人进来逼我道歉。”“他们又打你了?”“其中两个人抓住我的胳膊,另一个人便打我——就是拿手电筒的那个家伙。他说,‘黑鬼,你说对不起。’我不说,他便冲过来,不停地打我,直到警察把他喝住为止。不过,他们没有得到我的道歉。”我真希望那几个家伙死后下地狱,渴得讨冰水喝,但是,我对罗萨琳也很恼火。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声道歉拉倒了呢?那样,福兰克林? 玻西也许打你一顿就算了。她的所作所为肯定还会让他们回来找麻烦。“你必须离开这里。”我说,边说边解开她被捆的双腕。“我不能说走就走,”她说,我还在坐牢呢。”
“你要是还待在这里,那几个人会回来杀了你的。我不是说着玩的。他们会杀了你,就像密西西比那些被杀的黑人一样。连狄瑞都这么说。”当她坐起身来的时候,病号服吊到大腿上。她将衣服往膝头拉了拉,但马上又缩了上去,就像根橡皮筋似的。我从衣橱里找出她的衣服,递给她。“这真是疯了——”她说。“穿上衣服。快穿上,好吗?”她把衣服套过头顶,站在那里,额头上的绷带歪斜了。“必须把绷带拿掉。”我说。我轻轻取下绷带,看见缝着羊肠线的两道伤口。然后,我示意她不要出声,轻轻打开门,看看警察有没有回到他的椅子上。警察坐在那里。当然,我不能奢望他离开岗位太久,和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