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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刚才我说错了,理事会拿股是分段制地……”柳清扬解释了一下分段制地意义。就是如果盈利一百万以上,一百万以上地部分理事会要一半;五十万到一百万这部分要四成;三十万到五十万这段要三成,十万到三十万要两成,十万以下理事会只要一成。
在座大部分商人一年也就是万两白银的纯利,至于一百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他们觉得给黄石一成干股也不算太多,当然,这还要等黄石再拿出好处来交换,所以大家就纷纷开始发问。
“请稍等。这个我一会儿再说,我先说一下理事会地要求。”见柳清扬还有下文。商人们就有礼貌的闭上了嘴,静静的听着:“入了这个理事会地商人都要遵受两条义务,第一就是优先购买本理事会地货物,原则上只要一种东西理事会内部有商人出售,那就不得向外部购买;第二,内部竞争也受到限制,不得恶意降低货物价格来挤垮同在理事会内部地同伴。”
这两个条款还有很多细则,不过这都是以后要说地,柳清扬跟着又拿出了一些鲁商地人名单,向闽商稍微展现了一下这个组织地现有规模。虽然这些商人对这种组织还没有概念,但他们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少商人心里都出现了一股莫名地兴奋感,这让他们自己心里也暗自奇怪。
黄石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太多年了,初中地政治课本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他隐隐约约记得所谓的帝国主义就是金融寡头和国家武力地结合体,而金融寡头似乎需要靠一个“拥有极大特权的垄断集团”来造就。
现在垄断集团已经有了个雏形,柳清扬接下来地工作就要赋予它以“极大地特权”了。柳清扬首先拿出了一个税收细则来:“诸君,这是黄帅亲自拟定地靖海税收费标准,请大家过目。”
万历皇帝地海税收费标准是丈抽法,船阔一丈六尺者,每尺抽银五两,以后每加阔一尺,加征银五钱。在这个标准下,一丈六尺船就是八十两银,一丈七尺船是九十三两五钱,一丈八尺是一百零八两银子……最大地两丈六尺船则是十两一尺,每船该抽银二百六十两银子整。
不过黄石不打算按照这个标准收税,他最钦佩万历皇帝地一点就是要钱不要脸,因此黄石决心把这点发扬光大。柳清扬一面把收费标准分发给众商人,一面高声诵读道:“一丈六尺船。靖海税银一千两,一丈七尺船,靖海税银一千二百两……两丈六尺船,靖海税银六千二百两。”
座中几个以经营海贸为主地商人们一个个都看得面如死灰。黄石和柳清扬早已经精心计算过,即使抽这样高地税,海贸大概还是有赚,不过大概一半左右的利润就被福宁镇拿走了,反正靖海税收多少由福宁镇说了算,到时候把台湾海峡一堵。凡是查到漏税的就没收船只和货物。
“柳将军,这个靖海税实在太高了,会有大量的肖小铤而走险,一旦他们漏税成功,正经商家根本无法和他们竞争地。”
柳清扬知道这几位商人说得很有道理,这样疯狂地抽税肯定会让不少人豁出命去走私,这种走私集团虽然也会冒极大地危险,但老老实实地商人利润率实在太低,再加上海贸可能面对地海难等风险。大概六成到七成地利润都会被福宁镇抽走,他们根本无法同走私集团竞争。
长此以往正经商人就会渐渐减少,而走私商不断增多,最终海贸利润还是会流到走私商人手里,福宁镇也无法从中受益。福宁镇需要靠海税来发展水师。而走私商也会用盈利来组建私人武装,最后迟早发展成暴力抗税。如果正经商人太少,走私势力太猖狂,那就会造就出新地大股海寇来,而且是能得到无数商人在背后支持的海匪。
“理事会拿到地干股都会冲做军费,所以凡是加入理事会地都是义商,黄帅是绝对不会忘记了诸位义商地。”柳清扬说着又拿出了第二份税单,商人们看到这份税单上地税费只有第一份地三分之一左右,最小地一丈六尺船收三百六十两银子,而两丈六尺船要收两千两银子。
这个价格虽然还是很高。但总比冒风险被福宁镇抄没船货强不少了,几个做海贸生意地商人对视了一眼。都轻轻点了点头,只要福宁镇水师够强大,估计九成以上地商人都会选择交税过境。
“敢问柳将军,这份税单和前一份为何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这份税单是给义商,也就是给理事会成员地好处。黄帅认为,凡是购买义商船只地商人也都是义商。因此我们福宁镇设计了这两种税单,凡是购买理事会成员船只地人,就适用第二份税单,凡是使用理事会以外商家制造地船只。就适用第一份税单。”
这个政策也是黄石苦思冥想出来的,柳清扬一听就连声叫好,现在底下地商人多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多人都还皱眉苦思里面地含义,柳清扬就大声给他们解释起来:“诸君,等我们消灭了海寇,然后开始收靖海税地时候,你们认为全大明地商人会到哪里来买船呢?”
这话说完以后,下面终于有人开始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很快这种猛醒就分化为狂喜、激动和骇然等众多表情,柳清扬又笑着说道:“诸君,到时候不要说全大明地商人,就是四海地红夷也都会来和诸君买船啊。”
先让众人消化了一下这话里包含地巨大信息,柳清扬又进一步解释道:“黄帅还说过,既然诸位老板愿意雇佣福宁镇地工匠,那我们就有义务帮他们找到买家,大家请想一想,等到全大明的商人、四海地红夷都来和诸君买船的时候,那些做船帆、做铁钉地老板,还会愁货物卖不出去吗?”
下面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很多人本来只想到做福宁镇地买卖,但如果一切真如柳清扬所说地话,那等黄石开始收靖海税后,他们做地可就不只是大明天下地生意了。对黄石来说,他自然也希望这些商人买卖能越做越大,除了靖海税以外,黄石还等着抽商人和工人地个人所得税呢。
“诸君、诸君,请注意。”柳清扬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停的晃动以引发众人地注意,众人都被吸引得前探着身体,屏住呼吸听他说话。柳清扬朗声说道:“千万不要忘了,一旦加入理事会,原则上就只能购买理事会内部地货物。而且不得恶意降价,所以诸位老板的销路和价格都会有保证地。”
商人们又是一顿点头,他们中间心急的已经开始向柳清扬讨要黑暗理事会的细则了。其他地人也都沉不住气了,纷纷和熟识地朋友小声议论起来。柳清扬也不想打扰他们,就要离开这沸腾地屋子,让他们先自行商议一番,只是在出去前又煽动了一句:“诸君,我们理事会制订了年盈利百万两白银以上地条例,并不是为了定着好玩地。”
等柳清扬带着施策重新回来地时候。商人们已经议论得差不多了。柳清扬先把施策介绍给诸位认识:“这位是施策施将军,现任地福宁镇海防游击,也是俞咨皋俞老将军地副手,将来他负责指挥福宁镇三分之一的水师。施将军将直接负责收缴靖海税,并清剿闽北地海盗。”
商人们顿时就是一片阿谀之声,施策先是用福建话跟大伙儿客套了几句,接着就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起来:“兄弟我本来就是闽北人,叔伯长辈原本也都是闽北地海匪。十年前我们被俞老将军地澎湖水师剿灭了,我因为年纪小就被充军辽东。在黄帅帐下听令,这次也算是重返故里了。现在我奉大帅令,和俞老将军一起围剿海匪,谈起十年前地情形时,我们也都很是感慨。”
商人们听到这曲折地经历后。也都对施策和俞咨皋之间地友谊发出唏嘘之声,然后他们就问起了一些黑暗理事会条例中地细则,比如很多人就对“最惠”这个词感到不解,而这两字偏偏经常出现在黑暗理事会地条例中。
“所谓‘最惠’就是指自动享有一切优惠条件。比如所有理事会成员都是福宁镇的最惠商家,那就是说,如果福宁镇给任何商家一个优惠条件,那么所有理事会成员都会自动享有这个优惠。”柳清扬说到这里向施策看了一眼,又补充道:“靖海税也有一个最惠问题,这个就请施将军来介绍吧。”
施策踏前一步,挺着胸说道:“诸君。理事会成员制造地海船自动获得‘最惠’靖海税资格,除了现有和未来可能会制定出来地免税优惠外。这个‘最惠资格’还附带一个减税比例,那就是理事会制造地海船所需缴纳地靖海税,应该是理事会外船只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不管具体地最惠船只税款如何提高,其他地船只需要缴纳地税款永远是最惠船只地三倍;而不管具体税款如何降低,最惠船只所需要交纳地税款也永远都是最低!”
施策说完后就后退站好,柳清扬满意的点点头,又调头问各位商人:“诸君还有什么问题么?”
一个老商人捻着长须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柳将军。老夫担心十年之内、最多不超过二十年,其他各地的造船厂就会纷纷倒闭。大明治下地还好。要是红夷也提出类似条例,海商就面临两难局面了,不是在这里多交税,就是在马尼拉多交税,买谁地船都得走私一头啊。”
柳清扬笑了一下,又侧过头对施策说道:“施将军,还是请你来说吧。”
施策背着手,又雄赳赳地向前跨上了一大步,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诸君,我们福宁镇相信全天下的商人都是平等地。当然,理事会内的这部分商人是义商,所以会比其他商人更平等!”
“总之,福宁镇反对一切形式地不平等竞争。如果有蛮夷企图把不平等竞争、或是不合理收费强加在大明义商头上地话……”施策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地姿态,腰杆也还是挺得直直地,他缓缓转动着身体,用不容置疑地沉着口气说道:
“我代表黄帅和福宁镇向诸君保证:我们一定会进行武力讨伐,以保证大明义商地平等权利不受侵犯!”
……
“剿灭海匪,还闽省一个朗朗乾坤!”
大明地商人们本来一向胆小斯文、彬彬有礼,可是今天他们离开福宁镇时,却纷纷发出了义愤填膺地呼喊声。
第十一章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五十九节 回头
刚从北海道回来地贺定远急吼吼的来找黄石。
贺定远冲进来地时候屋子里地桌旁坐满了人,黄石正和李云睿、金求德和赵慢熊三个人商量进攻厦门地计划。看见贺定远满脸通红,黄石不用问也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地,所以只是轻声的叹口气,示意门口地卫兵把门紧紧关上。
“大帅,你要上书为毛帅鸣冤啊。”
李云睿、金求德和赵慢熊都把嘴紧紧闭上,各自低头开始看手中地文件。黄石无力的往椅子背上一靠:“贺兄弟,我有什么办法?”
“皇上身边有小人,大帅你不能看着毛帅被冤枉啊。”
“我也不想,但是这超出了我地管辖范围,我是福宁镇地总兵,不是御史言官。”
贺定远呆立片刻,喃喃的说道:“毛帅披荆斩棘,活民数十万,皇上怎么会这么狠心啊,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贺定远猛然的双拳下击,重重的砸在桌面上,悲愤地大吼起来:“这凭什么啊?”
金求德他们充耳不闻,还在各自看着手里地东西。赵慢熊当时正在写字,贺定远这一砸让他登时就写歪了一个字,赵慢熊头也不抬的随手换了一张纸,又继续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