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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卫生间洗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上的污渍和泪水,她木木的,只是哭。是的,她当时被吓坏了,也是被打重了。看她那样子,他心疼得不得了。
好久好久,她终于不哭了。她默默地收拾东西。“你干什么?”他问。她不说话。“求你,别这样。”他抱住了她。她不动,让他抱。他一松开,她又整理起行李来。
“你这样要干什么?”他有些恼。
“我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走。”她冷冷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完了?”他问。
“……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地方。”她说。
“这个地方让我感觉……恶心!”她说。
“莫名其妙!”她说。
“你还爱我吗?”他重又抱住她,问。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她是那么的年轻、漂亮。他好不容易才追求到手,然而,这一件意外事故就把他们的关系毁了,他不甘心。他要力图挽回来。哪怕这次她生气了,同意还和他以后继续保持,也是好的。
“爱。”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听得出来,那感觉和过去说这个字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
搞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睡什么睡?明天睡懒觉。”马羚撒着娇说。
周建明知道,她又来了精神。他就怕她撒娇,她一撒娇,他就又想要了。她的妩媚时时打动着他。换句话说,他也很喜欢她撒娇,因为她一撒娇,他就又可以享受了。真是奇怪,他年轻的时候和范淑芬也没有过一晚做过三次。可是,和马羚,就做过三次。
马羚年轻,她喜欢要,不知魇足。
周建明尽量地满足她。除了满足她的金钱欲,同样还要满足她的性交欲。她要享受,他只能满足她。他要是不能满足她,那这样的关系也就危险了。对这一点,周建明是清楚的。
“隔壁有人在哭,好像是个女的。”她说。
他听了一下,是的。
真是侥幸啊!他想。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着。
房间里暖暖的,空调的声音非常小。
“我还要!”她抚摸着他,突然说。
他笑了一下,有些力不从心。已经有过两次了,她怎么还要?如果不是因为隔壁在吵,也许他们已经睡了。
“已经隔了这么长时间了嘛。”她撅着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说。
“你以为我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他说。
“我才不喜欢二十岁的小伙子呢,他们哪里像你一样有劲?”她笑着说。
“我能有办法让你行。”她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调皮地说,然后把头埋到了他的双腿间。
柔软、温暖、湿润。
他推开她,起身去了卫生间。他偷偷地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取了一颗药丸,然后取了一只杯子,又出来在饮水机里冲了半杯水,含服了下去。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吃药。他重新回到床上,平躺。她把头就又重新埋到了他的双腿间。
她更加执著和认真。
她是和范淑芬完全不同的。这样的享受也许是罪恶的,但是,谁会介意这种罪恶?有钱就可以享受。这是一个只承认权钱的社会。他想,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过去那样辛苦,现在应该对自己进行犒赏了。
人,是可以做到无耻的。做到无耻很容易。但是,这种无耻不公开,它就不是无耻了。比如说,现在她的舌头,就在无耻地舐着他。
越是无耻就越快乐!
行了!
他重新起来,压到了她的身上。她得意地笑着,看着他。
夜越来越深,而雨哗啦啦地不止。
屋里静静的。
范淑芬在听了老郑的陈述后,已经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了。她不但不惧怕了,而且开始有些同情起这个可怜的老郑来。老郑虽然穷,但是他对他妻子是好的。他是一个好男人。与他相比,周建明就显得越发的可恨了。所以,她现在知道了,虽然没有钱的日子不算幸福,但有钱的日子也并不等同于幸福。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自己不知道?”她问。
“不知道,”老郑说,“我怕她受不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编这个干什么呢?”老郑哭了起来。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起自己的家境,想起自己这个晚上的处境,不由悲从心起。
范淑芬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别难过了,老郑。”
“谢谢,谢谢。”老郑有些激动地接过水。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我……糊涂了……主要是气……当时,”他结结巴巴地说,试图表达歉意。
“算了,”范淑芬说,“老周做得不对,这个钱你放心,我一会就给你。”
老郑听了这话,更是愧疚得不行。
“他公司里欠你多少钱?”她问。
他嗫嚅着,说:“……大概……一千三百多块……”
范淑芬没有说话,她转身进了里屋,大概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她出来了,手里捏着一叠钱。“这里大概有三千多块钱,你拿着。”
“不,不,”老郑推辞着,“太多了。只有一千三百块。”
范淑芬一把就将钱塞到他手里,说:“拿着吧。你还客气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应该还你了。你老婆有病,也别急,赶紧明天先把她安排到医院里住下再说。这样,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直接来找我。你不要再去找周建明。他在公司里有许多事,忙。”
“不找了,我不找了。”老郑说,“……我知道。”
范淑芬说:“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还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来找我。她看病肯定要钱,我现在手上没有现成的钱了。你要了,我可预先支持你一点,算你借我的好了。”
老郑哽咽了,红了眼睛,说:“对不起,那我走了。”
……老郑这回从物业公司管理的大门口走了出去,仍然没有人问他。他看到了传达室内的灯光。那幢小楼上的灯光也还在亮着。他的心里酸酸的,更多的是暖暖的。那钱,现在紧紧地贴在他滚烫的胸口。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她怎么就会那样的善良呢?
他对周总的怨气也消散了。
他没有理由不消散,他想。
恩人,一个恩人,他想。他要赶紧回家,明天就把老婆送到医院里去。
雨还是那样的大,可是打在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是冰冷的了。
范淑芬睡不着了。
她一直坐着。
她在想。
人在贫贱的时候,夫妻感情可能还是比较好的,为什么一到富裕的时候反倒不行了?当然,也有因为贫贱分手的。在贫贱的时候,在周建明经营那么困难的时候,是她支持了他,挺住了他。现在他成功了,他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他不是一个好东西,她想。
才一千多块钱,他不但不给,居然还让保安打人。真是恶毒,品质坏透了!
她越来越气了。
如果他坚决要离,那就离吧,她想。反正,这样过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夫妻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没有他,她也一样能活!她想。
甘露回到家里,男人居然还没有回来,孩子一个人在里屋睡了。
本来,在茶社里,她心里还有一些不安。她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偷人的嫌疑。至少,她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好感。可是,老黑还没回来,就让她有点火冒三丈。当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
躺到了床上,她心里又有些轻松。也许是因为喝了茶的关系,她有些睡不着。这是一个大胆的行动,她居然请他喝茶。当然,事实上是他最后付了账。他坚持由他来付。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稳定,成熟,有修养,谈吐、举止得体大方。但是,她也分明感到了一种距离,这种距离不是由时间产生的,而是由他们现在不同的境遇产生的。
他始终对她是客气的,礼貌的。事实上,她对这样的客气和礼貌并不习惯。她习惯于出租车司机们那种粗俗的说笑。甚至,她希望他主动说出一两句有趣的话。可是,他没有。看来,他还是一个严肃的人。从头到尾,他甚至连手都没有碰过她。
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向往。
在那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坐在茶社里聊了些什么?聊了各自的家庭,聊了孩子,聊了他单位里的一些事情(他介绍得不是很多),聊了他的个人经历,还聊了对婚姻的一些感悟以及对人生的感慨。她说他看起来还是那个样子(当然,这完全是掺进了她的个人感情,任何一个傻瓜都知道,岁月肯定是沧桑的,不可能不在一个人的身上脸上留下印迹),他笑了笑,说:不可能,自己是老了。他没有对她的现在做什么评价,只是说他记得她过去是扎了两个小辫子,好像很长。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青春对女人尤其重要,女人如果失去了青春,真的就不剩下什么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家了。所以,女人格外看重家庭,看重这个家庭里的丈夫和孩子。可是,如果这个家庭里的孩子还小,而丈夫又是靠不住的,那她还有什么?
有的只是未来?
未来是什么?一天天地衰老?
她想了许久。
想不出个明白来。
也不知是几点了,她听到了开门声。一定是他回来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宁愿装着睡去,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她在心里厌恶他。
她记得,秦冬宁临走的时候还笑了一下,说:“改天吧,改天有空了,我还请你喝茶。”
改天。
但愿那一天早点来,她想。
她愿意和他喝茶。
正面、后面、侧面。
周建明用力地做着。
她在他的用力下做着各种淫荡的姿势,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当然,淫荡这个词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评语,道德评语。而对这个有着独立空间的两个人来说,是一种爱,爱的战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可是他一直也没有达到顶峰状态。
“你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她有些气喘吁吁了。
周建明感觉汗从他的额头,面颊,一粒粒地滴下来,滴在她的脸上,胸脯上。终于,他再次喷发了。
喷发的同时,他颓然倒在了她的身上。
大口地喘气。
累死了,他感觉。
“起来,我去洗一下。”她说。
她推开他,翻身下床,光着屁股跑进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响。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干过了就像死狗一样,她一边洗,一边还想。洗好了,她出来,看到周建明闭着眼睛。肥胖的肚皮高高地挺起,而裆里的一团黑色毛发中,那个东西已经萎缩成了一点点。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时而凶狠,时而可怜。
“起来,起来洗一下。”她拍拍他的屁股。
他不动。
“起来嘛,起来去洗洗。”她说。
他还是不动。
她以为他是在耍赖,她就努力地拖他起来。“起来,懒鬼,起来啊,你这头公猪!”她叫着。可是,他的身体却是那样的沉。
她骑到了他的身上,却发现他的脸可怕地歪到了一边,而且嘴角边流出了白沫。
巨大的恐惧把她吞没了。
“啊——”她吓得大声地哭了起来。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