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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6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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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滚回家吃奶去——”

民丁中当即举起一片武器,领头亮出浑厚的膀子,举着一杆铁铲响应说:“这群无赖子不学好,不让咱们干活,怎么办,只能打。”

田小小姐又喊:“冲,都给我往前冲,第一个冲上去的,一百两。”

人就疯狂了,潮水一样,蜂拥而去。

顷刻之间,前面已经短兵相接,一路走一路敲的混混们一时慌乱,但随着邓平的大喊,也个个挥舞刀子,棍棒。

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械斗展开。赵过都痴了,打死个十个八个,那得多少钱哪?!田小小姐,也太舍得了吧。而这群不开眼的无赖,哪是来砸田小小姐的生意,分明是打砸官府,造反了,把王志都逼走了,不是造反,是干什么来着。

他任人挤扛不动,只是心潮澎湃地护住田小小姐,盯着她的两只眼睛,心里响着一个声音:“这真是阿鸟的妹妹呀,天生就有一种气质。”

田小小姐举着把刀,在头顶晃,站在一个土坡上哈哈大笑,就像是一个奔驰在荒漠中,晃着弯刀发狂的巴特尔,赵过只走了一下神,一抬头,就发觉无赖在这些发疯了的民丁面前,一个冲锋,就溃不成军,往四面八方逃散,每一个,屁股后都跟着好几个追赶的。

有的心里一软,抱头求饶,却发觉对方毫不留情,铁铲一扬,一落,自己就飚血,只好再次爬起来,嚎叫着狂奔。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七十五节

一两银子相当一枚闪亮的黄币,十枚白币,一百枚红币,一千枚黄绿币,几年前,一斗粮食不过与红币相当,而今粮食虽然涨价,但物价渐趋平稳,一斗米也才卖到白币,一两银子足够三口之家糊口数日。

一人一两,已经不少了。

打死人的奖赏竟然是一千两,等于说打死个人,可以买几十亩好地,一辈子再也不为吃喝发愁!一般的平民,谁能接受了这等刺激?!哪个不跟疯了一样?!效果立刻出现在眼前,无赖们无以抵挡,人身安危,可以不去考虑了,但是,赵过放了这颗心,却不得不再提另一颗心。

打死一个人,一千两,死两个人,两千两,死三个人,三千两,打死五个,五千两,十个,二十个呢……打一次群架,难不成至少上万两花费?!

狄阿田刚刚还嫌这边花钱大手大脚,可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就视金钱为粪土了。

而今刚刚事业腾飞,捉襟见肘之阶段,资金并不宽裕,要是为所谓的“看个戏”消遣,挥出足足上万两,太让人心疼。

赵过有点儿胆寒,觉得回去之后,得好好给狄阿鸟说说他这个阿妹问题,晚上还要夜审,家里得去人听审,他就要走,可眼看田小小姐开始“鸣金收兵”,很想知道打死几个,自家需花出多少钱,干脆等上一会儿。

竞数出来,却和他想得大大不同:一个人也没打死,而唯一一个躺地下不动的,别人说死了、死了,拉到跟前验尸,却是昏厥过去,不一会儿,就呻吟起来。

除此之外,逃走的大概有十好几个受伤的,因为人跑了,民丁相互拉人作证,田小小姐也不求证实,让写下来,更不拖欠,立刻让账房带着他们去领银票,花费,控制在两千两上下。

赵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凶猛的势头,怎么一个人也没被打死呢?!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按说他应该幸庆才对,该为钱少而高兴。其实却不然。他心里反给什么东西梗着了,总觉得自己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后想管教她,没法以年长者的身份和智慧,就围绕左右转呀转,寻思怎么回事儿。

其实道理也简单,赏钱太厚,死、伤、活对比太大,战斗又太顺利,人都想一人殴一人到死,见前头有人打了,后面就想绕,就是不愿意绕,占上风的人也把着吼“这个是我的”,也就没出现一起围而上、紧着一个狂揍的场面。

他们手上的家伙不是砍杀用的,打架也土,不像那些无赖,大部分都习过武,天天寻思怎么瞬间将对手打怕,丧失反抗的意志和能力,擅长击打要害部位,而无赖们也个个年轻,平日吃得也好,再加上平日打架、逃走,经验、爆发力和心理素质反而比这些叔叔大爷好,见势不妙逃,逃起来快,知道长短有别,不可硬拼,知道关键时丢了兵器抱头护要害,结果还不是打伤容易,打死难。

田小小姐自从跟师姐龙妙妙勾结之后,就开始威风八面,动不动怂恿一群男孩子去打惹了自己的小孩儿,就发觉了一个问题,人去得多也许没关系,可人要是去得太凶猛,停也不停就去围攻,对方就想也不想,面子也不要,只管照面就跑,反而不容易被人打,而要是给出奖品,给出荣誉,也许就会有一个最凶狠的小孩威胁一同到场的同伴说:“你们谁也别打,他是我的。”

有次龙妙妙就这么干过,喊了一群小孩去打狄阿鸟,一不小心,吆喝的奖品太厚,还说要回家让阿爸知道谁为自己出的头,结果到跟前,一个小孩想独占,不许大家动手,一个人上去单挑。

屡次见面就逃的狄阿鸟一改作风,轻而易举把他按倒在地,敲了一阵脑袋,当时十几个小孩谁也不帮忙,站在一旁哈哈笑。

狄阿田在械斗前就看了地形,一大片空地,跑有得跑,心里自然有数,觉得死人,也不过死一个两个的,现在发觉赵过脸上一直布面“钱多”之相,而得到结果开始困惑,瞄他两眼,给一个极为挑衅的姿势,得以问他:“你想不到吧?!”

放别的时候,以赵过的性格,他一定会问明白,弄明白。

今天,他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了个严厉的眼神,像是在说“赶快回去吧”。狄阿田却并不买他的帐,稍微一问,给下头的人说:“跟我一起去拜访几个人,大的马贩,粮商,我们一个一个去做客。”

既然判断是他们跟咱们过不去,上门就有危险,赵过想趁上来的夜色去劝她,不让她去,却怕被嘲弄,情绪有点儿低落,带着牙扎勿林就走,因为怕回到家,赶不上听审,直接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李思晴早就到了,正设法儿安排进内堂等候的几个证人。

她也披了张面纱。披面纱也没什么奇怪的,女子出门,抛头露面,不挡着面庞,即使别人不说是非,自己也不自在。赵过却一看到她脸上的面纱,就忍不住想到面纱低下的狄阿田,狡黠的嘴角,琢磨不透的表情,故作高深的郑重,心说:“她去拜访那些马贩,粮商,会不会出事呢?!”

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满脑子的担忧合理,自己又想:“要是出了什么事,阿鸟还在里头,该怎么办哪?!”

李思晴问他干什么去了。

他回答不上来,撒谎说:“没什么,就是阿鸟吩咐过的一点小事儿。”〖TXT小说下载:。。〗

他近来没有见过狄阿鸟,都是李思晴代狄阿鸟安排。

李思晴倒不知道狄阿鸟怎么隔空安排了他什么事儿,见他表情也不自然,自然怀疑他撒谎,心里大不高兴,心说,阿鸟坐不坐牢,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你一走就到天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还撒谎?!于是,回头瞄一瞄牙扎勿林,让他说。牙扎勿林一晚上过得稀里糊涂,就说:“他去见一个女的,回来时碰到一个男的,那个男的认识主人,说我们是主人身边的,让保护又一个女的……”

这么一说,李思晴释怀了,反而噗嗤一笑,心说,怪不得支支吾吾隐瞒,原来是外头有了相好的。

她再次观察赵过两眼,发觉他听了牙扎勿林的话,更不自然,还老走神儿,确信是那种事儿,觉得见到狄阿鸟,有必说一说,又别有用心地在牙扎勿林那瞎打听:“那个姑娘,她长得好看吗?!”

牙扎勿林把肩膀缩了,想来想去,爆出一个字:“美。”

他记得什么,觉得那个女人和主人有关系,不一定能说,连忙朝赵过看去。

这种暧昧,就是傻瓜也能看得出来。杨小玲也这么想的,拉拉李思晴,让她别再当面问,回头悄悄打听。

等了一会儿,眼看快开堂,宣布允许听审,大伙就鱼贯而入,这时左右两边环视,也有一些中上等人家的士绅到场。他们或许是看看热闹,或许是出于对衙门事务的热衷,或许表示对自己在地方上的地位,自然肯来,表情也很郑重,进来之后,坐得都很有秩序,看来,对别人的地位都有良好的认识(这个问题需要考证)。

据许多百姓说,这些到场的都不过响应官府而已,衙门嘛,自然大老爷说了算。

出身地方名门的李思晴却知道,也许三法司会审有所不同,但地方上审案,一定要考虑到对当地的影响,对一些旨在治理好当地的官员来说更是如此。

官绅融洽,地方上能了解官府的施政,诉讼,官府能体察民意,民间没有积累的民怨,就是政治清平的象征。

所以,一些地方衙门鼓励士绅登衙旁听,一般的纠纷,地方长官会找传来亭长,里长,乡老,或者闾中小吏,到当事人周围的邻居那里去了解;大的案情,自然需要更广泛地听取意见,会给许多名望人士打招呼,事后,还会征询一二,但凡有一些人热衷活跃,并为此做出贡献,官府还会给予一些称号,什么“太平绅士”,“诗书之家”,而当地政治当真的比较开明,一般的士绅还是会重视这些参与的权力,从而彰显道德,提升自己在地方上的威望,为大小事情作和解,为地方做贡献。

正是她知道这些,她蒙上面纱,穿上得体的服饰,别了一枝丧事时用的白花,不施粉墨,谦恭哀荣,从而赢得大家好感,并告诉众人,被审的人出在书香门第,知道礼仪廉耻,而且家中正遭受不幸。

而同时,在这些人留意过来时,她也会眼睛一红,稍作抽泣。

这样做,的确起到一些效果,一些对案情还不了解的人就开始问她周围的人,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一般诉讼前,向某一方问这些,要么是认识,要么就是,已经站在他这一边儿。

“伸白鹤”也来了,一眼看到李思晴的丧花,就像被针扎实。

他早上去的邓校尉家,专门替人作伪证,也来不及这么快准备好,那边还在让账房张罗,这边儿,来也是知道第一次仓促过堂,不会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尤其是在晚上,估计是对当事人,对案情作个初步了解,自己听了;方便制造人证,可到了这,再一看李思晴这边的人,却又毛毛的。

正坐立不安,门口进来个人,趴在他耳朵边说事儿。

凡是留意着他的人,都发觉他那只长脖子使劲伸了一伸,像是下咽了一块根本咽不下去的石块儿。

安县长其实并不愿意夜里审案,从他同情狄阿鸟这一点上来说,他本人预想的〃让众多百姓参与〃,到了夜晚就不现实,可自己忙这忙那,压力很重,这个案子迫在眉睫不说,另一个投毒案件也迫在眉睫,谁也没有太多,太好的办法。他在后堂想了许多问案的步骤,中间听说哪有打架的,也没放在心上,派人过去看一看,只等邓校尉一来,就说:“时间差不错了,开堂吧。”邓校尉很快就到了,他准备得并不够,不过都答应这一审,也没理由多拖,来了就说:“那。我们开堂吧。”

安勤派个人出去传话,让人该肃静的肃静,该做准备的,而自己,则同邓校尉一起整理官袍,准备出去升堂。过上一会儿,两人感觉到留着的时间足够宽裕,外面已经差不多,要走呢,突然之间,有人来到跟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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