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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沉默。许钧接起手机说:“喂,我是许钧,你是谁?什么,罗杰米……”
罗杰米在紧闭的卧室里打电话:“许处长,我想马上见你,你不要带任何人来,越快越好。”
许钧跑出了急诊观察室,问:“是不是东北四海公司的人又找上你了?”
罗杰米把窗门也关上了,压低着声音说:“不,我有另外新的情报要提供给你,是个很大的情报,我的当事人再三关照我,一定要向海关的一个铁腕人物密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因为你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信得过你。”
许钧已跨进自己的小车里,说:“怎么碰头?”
罗杰米边穿着衣服边说:“为了保险,我已在远洋宾馆开了个房间,记住五零二房,我马上去那儿等你。”
许钧又回到急诊观察室,向赵子荷道别:“子荷,我尽快回来。”
赵子荷没有吭声,许钧伏下身在赵子荷的耳边安抚道:“一个突发事件。放心,我会及时赶回来。”
赵子荷仍然没有吭声,许钧一转身匆匆离去,赵子荷的眼眶里滚出了一串泪水。只要案情的警报一响,许钧可以排除一切,像巴顿将军那样,全身的神经系统时刻和战场连在了一起。
罗杰米焦急地等在离家不远的远洋宾馆房间里,才进门五分钟,便响起了敲门声。罗杰米立即去开门,让进了许钧,随后将一快“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上。罗杰米问:“许处长,怎么没见你的车开来?”
许钧毫无表情地说:“你不是叫我不要惊动周围吗?所以我打了出租。”
罗杰米谦恭地说:“到底是许大处长,名不虚传。”
许钧依然不动声色地说:“说吧。”
罗杰米为许钧沏上了一杯茶,“先明说了,这次我还只是一条小小的毛毛虫,搭搭桥的勾当,我的幕后老板是个大人物。他要我告诉你,事成后必须得到百分之十的报酬,少一分都不干。”
许钧问:“估计案值多少?”
罗杰米伸出了一个手。许钧脱口而出:“不会五十万吧。”
罗杰米得意地说:“当然。”
许钧不为所动地说:“五百万。”
罗杰米压低声音,摆出了一副神秘姿态,“再加一个零。”
许钧“嗯”了一声沉思着。罗杰米凑近许钧,口气大了起来:“他说得不到百分之十的报酬,他将另找买主。”
许钧轻“哼”了一声说:“这么大的数字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
罗杰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后,问:“怎么回答他?”
许钧盯了罗杰米片刻说:“告诉他,半小时后给他答复。”
罗杰米点了点头,没有接听电话,只是看着许钧。许钧趁势起身说:“我出去一会就来。”便急急出了门。
罗杰米忙接听电话,“老飞,三十分钟后告诉你结果,我办事你放心吧。”
与此同时,许钧在宾馆楼层的无人茶水间里,轻声打着电话:“罗关,对方催得很紧,你看怎么办?”
海关关长室里,罗英鹏对着电话说:“这个数字已超出了我的审批权限,我马上向总署缉私局汇报,你等我的消息。”
许钧回到了房间,和罗杰米相对而坐。第一次和海关情报处处长平起平坐,罗杰米感觉良好,独自优雅地抽着烟。许钧也自顾自地一杯杯喝着茶,房间的气氛有些凝重。罗杰米打破了沉默说:“许处长,我们来赌一把,看谁的手机先响。”
许钧不真不假地提议说:“赌你这次报酬的百分之十吧。”
罗杰米立即紧张地说:“许处长开我玩笑了,我拿得到什么大钱,弄点车马费而已。”
许钧的手机响了,但他没有接听,只是看着罗杰米,罗杰米知趣地进了卫生间。
海关关长室里的罗英鹏兴奋地说:“许局,总署缉私局已回话,如果情报属实,可以答应他的要求,执行吧。”
许钧放手机敲了下卫生间的门。罗杰米走出来,说:“还好没和你赌,要不惨大了。”
许钧直视着罗杰米说:“废话少说,成交!”
罗杰米露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笑容,“对方也来过电话了,如果我不打电话过去,说明生意已成交,十分钟后他直接打你的手机。”
许钧怔了怔说:“哦,是个老把手,不是一天两天的活了。”
罗杰米巴结地望着许钧说:“棋逢对手,好戏开场了,许大处长,得胜回朝,别忘了奖励我这个小卒子。”
许钧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说:“我是许钧,请说。”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许处长,八月二十九日晚九点左右,一艘万吨级的货轮从南亚的一个国家抵达建平市港口,船名中康号,船上的五十只集装箱里满载着整套的Ka汽车组装件,但报关单上填写的是化肥。”
许钧问:“你为什么不向建平市海关举报?”
对方毫不犹豫地说:“收货方在建平市有很深的关系网,恐怕海关也有熟人,所以我不放心。你北宁海关是个大关区,建平海关属你们管辖,找你举报,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比较保险。”
许钧准备挂电话了,说:“好,我明白了。”
对方继续说:“慢,你必须在海上截住这条船,上船拿到证据。如果先让船靠了岸,那就麻烦了,收货方和船东已在陆上做好了各种应变方案,而且在岸上行动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可能会是一场混战。”
许钧惊叹说:“哦……”
对方不放心地再三关照:“行动之前,你最好不要在建平市露面,有很多敏感的人物认识你。我还听说,收货方也认识你们北宁海关的要人,你务必要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行动,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许钧断然打断了对方的话说:“让我想想。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保持单线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罗杰米趁机说:“许处长,我也算将功补过了。”
许钧一脸严肃地说:“离八月二十九日还有两天,这两天你必须呆在家里。”
罗杰米紧张地问:“你也怀疑我?”
许钧拍了下罗杰米的肩膀,“为你的人生安全考虑。”
罗杰米脸上的轻松神情一下子跑了个尽光,当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的时候,许钧已悄然离去。才刻把钟的光景,他已坐在一家茶室的包间里一面喝着茶,一面在一张纸上勾划着名单。王巍被急急地召来了,许钧将手中的纸顺手撕掉。王巍自作聪明地问:“许处,又让我们杀回马枪了?”
许钧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没有的事,给你派个简单的任务。”
王巍诡疑地笑了笑问:“不会吧,许处怎么会把我召到这里来派个粗活?”
许钧仍然有滋有味地喝着茶说:“你想破大案想疯了吧?今天让你和老丁去干一件简单的活,不需要智慧,只需要责任。从现在开始到二十九日晚上二十四点结束,你们必须牢牢地监视着那个罗杰米,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听着,不要对任何人声张。”
王巍恍然大悟地笑道:“我说杀回马枪了吧。”
许钧浅浅一笑说:“别自作聪明。罗杰米已回家,执行任务去吧。”
王巍不死心地问:“许处,能不能再告诉我点什么?”
许钧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问,老丁已在位置上等你了。”
王巍乘兴而来,败兴而去。鉴于案情的重大,海关总署缉私局的陈局长给罗英鹏关长打来了电话:“罗关长,你们刚才报的那个案子比较严重,现在正是海关新体制刚刚运行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大的乱子,所以我想,这案子你最好亲自过问一下。”
罗英鹏早已料到总署领导的担心,果断地答道:“我已经在拟定接案人选,一会就和我们的许副局长最后商定,你放心。”
就在罗英鹏和总署缉私局的陈局长通话之际,许钧已坐上小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了。不出一刻钟,罗英鹏的电话十万火急地追上了许钧。许钧硬着头皮接听了电话,“喂,罗关,有什么事吩咐?”
罗英鹏兴致勃勃地以磋商的语气说:“许局,总署的领导很关心这个案子,缉私局的陈局长刚打来了电话,谈了意见。我有一些想法,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什么,你已离开北宁?这怎么行?谁同意你擅自行动的?你马上回来,一切回来了再说……”
许钧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语调放得很低,语气却很坚决:“罗关,情况很紧急,也很特殊,我本来想到了建平再向你汇报,请原谅我先斩后奏了,到时我会……”
罗英鹏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许钓的话说:“你以为我这个关长是空气?是摆设?你想倚老卖老欺负我这个新关长?我命令你马上回来!”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许钧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驾驶员小卢有所察觉,悄悄减慢了车速,用这种长时间积累的默契来等待许钧的改变主意。许钧冷不丁地问小卢:“现在时速多少?”
小卢如实回答:“八十码。”
许钧似乎不经意地问:“前面三公里处有个调头的口子吧?”
小卢为自己的判断正确而暗暗得意,点点头说:“对,前面就是嘉汇镇。”
许钧突然命令道:“加速,尽快赶到建平。”
小车重新飞速前进,许钧慢慢拿起了手机,想了想,拨通了罗英鹏的电话:“罗关,情况确实很特殊,我无意得罪你,为了国家的利益,我现在不能回头,案子办完了,你随便怎么处分我吧,我决不会有任何不服。”
许钧这个主动姿态,使罗英鹏的怒气有所消解。他接听电话的语气也松弛了不少:“我不会放过你,听着,办完案子后你必须完好无损地来向我报到,我的处分决定不能到时没有了对象。”
许钧深深松了口气,接过小卢及时递上来的矿泉水,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小卢瞄了眼反光镜,心里有点爽,这对刚才的判断失误多少有了一些补偿。已近黄昏,高速公路上的车子不是很多,小车里很安静,唯有车胎磨擦路面发出的“沙沙”声长久而均匀地响着。许钧双眼微闭,不知道是在想心思,还是在打盹。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没等第二声铃声再响起,许钧已接听手机,“我是许钧,你是……噢,听出来了,建平海关的李副关长,你想请我吃饭?我在北宁啊,以后我在北宁请你吃饭吧。没什么事?那好,再联系吧。”
许钧挂上电话想着什么,突然重新拨打起手机,“唐队长,我是许钧,你现在哪里?”
被许钧称为唐队长的唐旭峰,和建平海关一样,同是北宁海关下属的云城市海关缉私大队的副大队长,此刻正将驾驶的摩托车停在路边接听许钧的电话,“许处,我在云城啊。”
许钧问:“从云城赶到建平一小时够了吧?”
唐旭峰摸不着头绪,答道:“差不多。许处,你在建平?”
许钧命令说:“我马上到,一小时后你到建平天赐宾馆二零三房见我,有任务。”
唐旭峰小心翼翼地问:“许处,要不要把我们的朱大队长一起叫来,我现在还是缉私大队的副大队长。”
许钧关照道:“就你一个人来,谁也不要打招呼!”
序幕刚刚拉开,正戏远没有开始,但许钧已分明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