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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上武胜山仰山长啸,大有壮怀激烈之感,哪料想他一进了河南境内就被白云航派出的人手给盯上了。
这帮人都是洛河七姐妹手下的强人,现在却是通过白云航的关系洗白了,混进了信阳府的公人队伍里干起了官差。
强人的极致就是公人,光凭着白云航这个小县令的面子还远远不够,还是靠着雨小将军才把这些人安插进去,这帮人也是知恩图报,第一时间就把李通这帮人看得紧紧。
“好!”李通对于信阳府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这信阳的父母官干得不错!”
这道路又宽敞又洁净,到处可以看到鲜花,时不时有老百姓来称赞他李通李大人的恩德,甚至送来了万民伞。
他却不知道就为了这第一印象,信阳府下了多少功夫,提前两天动员人马把信阳府打扫得干干净净,经过的道路全都整修了一遍,又弄了几百盆花过来。
总而言之,李通就这么过境一次,信阳府可是花了血本,这次多亏了这帮新招安的强人,这些人不失绿林本色和丐帮干了一场硬架,结果当时丐帮还想不服输的时候,从丐帮总舵传来了消息,新任帮主让当地的分舵暂时停几天买卖——不过信阳府也答应事后给予补偿。
至于李通看到的民意,那民意全是制造出来的,中午信阳民众推举九位乡绅前来晋见李查办使,没有一个不是大事称赞的,甚至还有人当场送来了一场称赞李通的长赋——李大人根本不知这骈文是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上面说的是好话。
他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回京之后才郑重其事作为自己的政绩给众人传阅,大家看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连带着写骈文的那位老兄也得了个小官,直到许多年后,有个弟子看后之后说道:“弟子似乎在哪本书见过这篇文章!”
抄书抄到这份上也是堪称一绝,李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把那位抄书的老兄赶回河南老家去,可这事情还没完,这位老兄吃了大亏之后吃恨在心,许后年照样报复回来。
至于其它的玩意就更多,甚至有人主张:“李大人有大恩德于信阳,信阳民众愿为李大人建生柌一座!”
许多年前李通可是非常不耻魏阉的无耻行迹,甚至出口痛骂,可现在他已经沉迷于众人的恭维之中,还有他的弟子王勘说了一句:“老师,请不要忘记了魏阉建生柌故事!”
李通这才如梦方醒:“倒是老师忘了!咱们这次是查办案子来的,若不是你一句提醒,老师就要背个拢民的骂名!这次来河南,不管那白云航有什么后台!我这个做老师一定要把他办得身败名裂!”
王勘正声说道:“老师却是说错了!这白云航有什么后台,这案情到底如何,我们到现在都是一无所知,这案子的关健还是在于我们自己不要搞得身败名裂,要力争秉公办案!”
李通连声说道:“还是你脑子好使!咱们这案子也力争办成个铁案,让上上下下都十分满意!看来掌门的位置,还得由你来接啊!”
王勘却是很谦虚地说道:“几位师兄的才干都较多强上太多,还得让李天毅师弟来接掌吧!”
李通点点头:“我这么多弟子里,当真你是聪明的几个了!”
王勘是个苦命人,从小就从苦水泡大的主,即使是千辛万苦拜了李通当老师之后仍是苦上加苦,那么多师兄师弟都盯着李通死后留下的位置,可王勘心里清楚着,李天毅虽然对师兄弟许过很多诺,但那都是空话,他眼里清楚着,铁李通终究还是个凡人,他这位置是给自己的爱子留着,因此时时不忘加上一句:“天毅师弟果然是奇才啊,我们这一门的掌门位置最好给留给李师弟!”
李通当即骂道:“胡说什么!给我赶回去!”可心里却是十分受用,觉得王勘的话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所以王勘很是受李通信任,传授了不少向不外传的武功。
后来李通又把王勘推荐出去做了个小官,王勘在任上也很用心,学得不少刑名之学,在官场办事也是颇为得力,这次李铁再次大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勘。
一路行来,王勘屡番出语提醒李通,李通倒是赞道:“秉公办案!王勘这一句说得好,咱到了登封县就力求办成一桩铁案!”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王勘也有自己的想法,现下他一离开李通的身边,当即就有两帮人马前来拉拢:“王大人!您好!请赏脸吃个便饭……陈世兄,您就不必与我抢人了吧!我与王大人一见如故,已经与大人约好到府上喝上两杯……陈大人,实在是王某已经许大人事先约好了,要到他府里喝上几杯,晚上一定到你家了!”
王勘看了那个信阳府的许姓官员一眼,笑着说道:“这间青楼,莫不成就是许大人的府上了!”
许知杰也大大方方地说道:“王大人您说客气话了!许某说句实话,若手上有这么一间青楼,许某就连衙门都不愿去了,就在这青楼里日日销金吧!今天请王大人来,是有人做东主!”
这青楼很是花了心思装饰,一进门就是茑歌燕语不断,王勘也是风流人物,当即一边走和青楼女儿调笑开了,许知杰压低声音说道:“东主还在楼上等着咱们!”
王勘心里雪亮着,这一回可要尽兴而归了,昨夜登封县的徐族为了这一桩案子也是请我自己在信阳府的另一家青楼花了近百多两银子,可自己却是始终含糊其词,不给一个实在的承诺,最后逼急了也就是四个字:“尽力而为!”
可就是这四个字的承诺也叫那位徐族的长老欢欣鼓动,谁叫这位王大人是李通李大人身边最信用的一位,有他一句话就够了。
不过王勘倒是很是意外,这东主请自己的地方居然只是二楼的一个偏厢,一不见美人在旁,二不见大鱼大肉,桌上只摆了四菜一汤,简朴得很,全是素菜,酒倒有一壶,这位许知杰指着那个颇有些傲气的年轻军人,轻声介绍道:“这位就是今天的东主!我们虎翼军统领雨辰雨小将军!”
王勘一听这段介绍,赶紧收起了几分轻浮之态,整了整衣物,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见过雨小将军!”
雨小将军神色淡淡,倒是这个许知杰继续介绍说:“雨小将军以往就是我在军中的老长官,若非雨小将军力荐,在下怎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雨小将军现下已经在咱们虎翼军镀够了金,眼见得就要回中军部担任果毅将军!”
雨小将军这时候才发话了:“知杰!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四品威远将军,什么果毅将军都远得很!倒是这位王世兄很得李通李大人的宠爱,日后前程无量啊!”
王勘心中暗暗欢喜,他又是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早闻雨小将军的大名,日后还请雨小将军多多提点属下!”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坐吧!一起吃个便饭吧!”
这饭菜很是简单吧,不过雨小将军既然吃得很有味道,王勘也不能不连声夸赞:“雨小将军朴华无实,果然是军中楷模!大人,属下能不能再盛一碗白米饭?”
看到雨小将军亲手给自己盛饭,王勘觉得这顿简朴的中餐比之昨天那顿流水宴远远胜出了,他心中热切得很,这位雨小将军可是今上和白旺最信用的大将啊!
眼下虎翼军这个位置只是让他镀镀金过渡而已,按他在京中的了解,雨小将军做到果毅将军的日子,确实就象流言这般指日可待了,接下去更是前程无量,比起自己那个风雨飘摇随时象翻船的老师不知强到多少去了。
就连这一番到河南办案的差使,他也替李通担了无数的心,这个差使哪是这么好接的!无论办得如何,总会得罪朝中的一党,凭自己老师的性子,凭自己老师的人脉,翻船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怎么比得上这位有如朝阳一般的雨小将军,要知道哪怕是河南这个地方,雨小将军也是立下了无数功勋。
他想到这,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王勘在京中就听闻了到雨小将军的种种故事了,只可惜勘只是从九品的小文官,未能与雨小将军见上一面,今日一见,雨小将军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雨小将军神色如常,可眼中总有一二分喜色,他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了,李通手下的弟子中,就数你武功最高,才华最出众,干什么都是能手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怎么就沦落到一个从九品的位置上了!”
王勘平平淡淡地说道:“我老师铁面无私,所以我们这帮弟子也是秉承了老师的风骨……”
许知杰却是冷哼了一声,这王勘办事得办是真,若说他秉承李通那个铁面无私的性子,却是任谁都不信。
若问这王勘办事有多得力,就看他在京中应付检查的事情就可知一二,那一日有几位上官前来检查来往接待标准的事情,照着大顺朝的标准,一位官员每天用餐所费最高不得超过一两银子,结果那一天一桌十个人吃了二十两雪花银,事后这几位询问起如何报销,这王勘当即答道:“这还不好办!就当你们来了两天便是!”
为了这个事情再来检查,王勘这一回是先上个标准的四菜一汤,几位上官虽然嘴上称赞,脸上却不好看了,哪料想这时候把这个四菜一汤换了下来,又换上四菜一汤,四菜一汤流水般地换来换去,上官都一致称赞:“贵处的接待标准执行得很严,廉政很够标准!小王办事十分得力!”
还有一次,上官又来检查接待标准,这一番的要求是四菜一汤,王勘面不改色,果真是以四菜一汤接待,一桌仍是十个人,他上了四十个菜十个汤,前来检查的上官更是一致称赞。
可再能干,朝中无人莫作官,眼见着同僚一个个都升了官,他却是原地不动,他那个老师也不会为自己争取,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了。
现在他一想到雨小将军这靠山,嘴里就越发恭维了,这时候雨小将军也慢慢地引入正题了:“听说你老师这番作了河南查办使,很是威风?”
王勘含糊地说了句:“都是圣上的恩德!”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确实是圣上的恩德!听说你老师准备在开封府办个大案子?”
王勘心道:“这白云航好硬的后台!居然能请得动雨小将军!”
他不敢大意,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老师的意思是,到了开封府不要草草断案,把问题搞清楚了!一切都要秉公断案!”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却是我为你老师白白担心了!你老师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过于刚硬了,这次若是要急于求成,恐怕是要吃了个大亏!”
王勘一听这话,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了,嘴里却是很恭敬地说道:“还要请教雨小将军这其中的因由!”
雨小将军很从容地说道:“你可知道那白云航的底细?”
王勘越发震动,他急促地问道:“莫不成这白县令有什么奥援不成?不过我老师的性子,一切都要秉公办案!”
雨小将军没有点破,他只是说道:“你想想这名字!”
王勘想了半天,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雨小将军,您是说……”
说着,他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了个“白”字,雨小将军点了一下头,王勘心中立时明白过来了。
当今天下,姓白的大官中第一位便是那位中军部都督白旺白大人,这位可是天下间排名第二的武将,加上田见秀这混球向来不理事,可相当于太祖皇帝时刘宗敏刘大人的地位啊!
这白云航若是白旺白大人的亲戚,这前因后果立时都明白了,难怪能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