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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虽然凌家军攻破了碎金镇,但是,这些都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只要自己不上报,很容易就能把这件事情给压制下去。朝廷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凌家军的字号,自己把他们招安了,成为米脂县手底下一直强大的力量,那也算是一件美事。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可恶的凌家军竟然头脑发晕,去攻击朝廷大军。
是的,没错!凌家军打败了小曹将军的三千先锋,这完全出乎晏子宾的意料之外。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在小曹将军的三千大军身后,还有刘应遇将军的七千大军。凌家军能打败小曹将军的呃三千大军,难道还能打败刘应遇大人的七千大军不成?
好吧!再退一万步讲,即使凌家军又打败了刘应遇的七千大军,那么,一股打败了朝廷一万大军的杆子,这还叫杆子吗?这可是乱贼了!是正正道道的反贼啊!
对于这样的反贼,朝廷又岂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全国各地的大军都会云集过来,一波又一波,直到把凌家军压垮为止。
在晏子宾看来,自从凌家军晕了头出兵对付朝廷大军起,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那就是被朝廷征剿而灭亡,谁都压制不了的!
想一下吧!明白了这个道理,自己又怎么可能跟凌家军绑上一列战车呢?
当然了。宴大人是个很讲信誉的人,他既然承诺了凌家军要举荐那个什么黄少涵做碎金镇的防守官,就不会食言的——前提是在刘应遇大人的大军过后,那个什么黄少涵要能活着才行啊!
想到这儿,晏子宾得意地笑了。在他看来,自己考虑的简直是太完美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么多事情不能不说是天才了!
唯一一点遗憾的,那就是碎金镇现在还在凌家军的手中,刘应遇大人的大军转眼就到,这件事情恐怕很难隐瞒得了了。
隐瞒不了就隐瞒不了吧!现在的凌家军,可不是没有名声的小杆子了,而是歼灭了小曹将军大军的流匪。
连鼎鼎大名的朝廷命将小曹将军都对付不了,就更不要提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县了,就算是在他们手底下丢了碎金镇,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啊!
坏的影响当然是有的,但丢官肯定是不至于。
最起码自己还保住了米脂城。在这么一股强悍的流匪的攻击下,就连小曹将军的三千大军都被消灭,而自己凭借一县的守军,区区数百人而已,就能保住米脂县城,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劳啊!
或许,自己不但不会受到惩罚,反而会被给予奖励吧?毕竟,像自己这样既有战功,而且还是进士——虽然是同进士——出身的人,朝廷可是不多了。
说不定,圣上听说之后一高兴,自己还能得到提拔呢!
哈哈哈……
晏子宾越想越高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走了过来:
“报县尊大人,城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刘应遇大人的信使。”
“什么?刘应遇大人的信使?”晏子宾一愣,“刘应遇大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本县派来信使?莫不是流匪派来诈城门的吧?”
在回城的第一时间,晏子宾就发布了全城戒严的命令,把所有的兵丁都派上了城头,防止凌家军背信弃义,在安慰自己的同时又派人来进攻。万一米脂县城失守,那他这个米脂县令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不要说流匪不会绕过他,即使能从流匪的手下逃脱,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放过自己啊!
因而,对于米脂的城防,宴大人可是前所未有的重视。
“这个……小的看不像是诈城的!”那个差役犹豫一下,明显觉得县令大人有些大惊小怪了。连流匪的影子都没看到呢,就兴师动众的让全县人不得休息,来加强城防,这也就算了;现在随便过来一个人,他竟然就怀疑人家是诈城的,实在有些可笑。
“哼!你个小小差役,又晓得什么?”晏子宾极为不悦地冷哼一声说道。
“大人,小人虽然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是,城外来的只有四五个人,四五匹马,他们及时想诈城,也不会是咱们城头几千人的对手啊!”
那个差役一句话,晏子宾老脸一红,看来自己刚才是太紧张了,以至于所虑有些不够周全。心中想着,但嘴上却是不肯承认错误:
“你又知道什么!流匪的狡诈,又岂是你能了解的?他们或许在城内早就混进来奸细,而城外山林中也有大军埋伏。只要赚开城门,城内奸细和城外的伏兵一齐发动,难道你能确保这城防守得住吗?”
那差役被唬地一愣一愣地,心说县尊大人果然英明,要是自己的话,说不定真就上当了。只不过,城内有奸细还好说;这城外有伏兵吗……来人是在米脂县西城门,这西城门外知道十几里外才是丘陵,十几里内平原一望无际,看得清清楚楚,又哪里有什么伏兵了?
来不及细想,县尊大人已经上轿向西城门外去了,那差役赶紧跟了上去。
米脂县西城门外!
五匹健马,五个身披鸳鸯战袍的汉子。
如果靠近了仔细看的话,这些人的鸳鸯战袍可不是普通士兵的平常棉衣,而是正宗的棉甲,外面是捶打得结结实实的厚实棉花做成,里面衬了铁网,将整件衣服都蓬松起来,显得人也威风了许多。
当中一人更是全套铁甲,手中大刀威风凛凛。
这些人正是刘应遇大人部下使者,那个身着铁甲的,是刘应遇大人部下游击官,正四品的武职。本以为以他的身份来执行这项任务,背后又有刘应遇大人做靠山,那还不是顺顺利利。就连县令大人见到他们,也得乖乖地称呼声“大人”吧!
甚至大家一路上都想好了,在完成刘大人交给的任务之后,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在军营中行军打仗,几个月来追着王嘉胤流匪绕着延安府几乎跑了一大圈。
不要说流匪王嘉胤受不了了,就连这些官兵们也是人人疲倦,个个马乏。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了米脂县这个花花世界,当然要好好尽兴了。
大家的第一目标不用提,自然是某些特殊娱乐场所。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句话在整个延安府可都是广泛流传的。现在来到了盛产漂亮婆姨的米脂县城,如果不好好乐呵乐呵的话,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刚刚到城底下就被拦住了,这都在这儿喝了大半个时辰的西北风了,别说见到县令了,连城门都没让进。
这几个人心里那个憋屈啊!真是恨不得把城上的人拖下来一顿暴打。
可是,他们越急、越骂,城头的人就越觉得他们可疑,越不敢开门。
好不容易,就见城上一阵骚动,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人探头往下看来。
几个人虽属武职,但朝廷的基本规制还是知道的。在官服上,朝廷是有定制的,朝服的颜色,部分文武官职,一到四品一律为绯色,五至七品一律为青色,八到九品一律为绿色。
小小米脂县城,够资格穿青色官服的,也就是一个县令和一个领兵千总两人而已。
现在看城上这人旁边衙役跟班们恭敬地样子,不问可知,一定是县令无疑。
按说,县令是七品官职,千总是正六品官职,大小一眼可知。但朝廷一向重文轻武,所以,在地方上,一般都是以文官为尊。
所以,这米脂县做主的,是县令,而非领兵千总。
甚至在平时的礼节上,领兵千总见了县令,也是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人”,而自称“下官”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到底是刘大人精明
城下几个汉子可不管什么文贵武贱,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刘应遇大人派来的信使,是来宣布刘应遇大人的命令的。
可是,却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给挡在城下大半个时辰,喝够了西北风。
刘应遇大人是什么人?
兵备商洛道啊!
要说单单是“兵备”其职务并不是很高,只不过是武将不善文笔而配的文书参议。也就是《明史》中所谓“议增副佥一员”也就是添设一个副使、佥事来充当文书参议(此处之“副使”按照引文的叙述应为“参政副使,跟参议相当),这里的“兵备副佥”是“未尝身领军务”,所以并非文臣领兵体系。
但兵备道就不一样了,是正宗的文官身领军务,是大明朝廷体系中最高层、最有实权的一个阶层。
明朝一向重文轻武,文官地位远远高于武官。但有些武官手握重兵的话,那又当别论了。
可像文官,还能手握重兵的,那简直就是皇上的宠儿,朝廷的重臣了。
刘应遇大人以文官而身领军务,不管是论其品级,还是论起出身,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比的了得。
兵备商洛道,那是仅仅稍微次于巡抚的一个职位了,正宗的文官正三品!而因为手掌兵权,追剿逆贼,地位又不在一般巡抚之下!
就是这么一个正三品的大员——派过来的使者,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个七品的县令给挡在城外喝西北风,几人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城上那厮,可是米脂县晏子宾?”那个游击官毫不客气地冲着城上大喊道。
晏子宾脸色一变,周围全都是父老属下,他这个堂堂县尊被人如此呵斥,如何下得了台?
但随即想到,对方如此强势,肯定是有什么依靠的,否则的话,早该客客气气了。因而,强忍着怒火对城下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米脂县城?”
“我们都是刘应遇大人帐下听令的,今天奉刘帅之命来此传达一项命令,你做好赶紧开城门,否则延误了命令,刘帅怪罪下来,有你好看!”城下游击官大喊道。
晏子宾一阵白眼,心说如果是刘应遇大人亲自来的话,我自然会恭恭敬敬;可现在是你们这些小人,先不要说真假了,即使真的是刘大人帐下听令的,胆敢这么对本县,本县也绝对不鸟你们!
可又一想,自己已经失了碎金镇,说不得以后还有些把柄要握在刘应遇手中,没来由因为一时之气得罪他。
当下,强忍着怒气道:
“开城门吧!”
心中其实已经恨极!当然,晏子宾的恨可不是对城下这几个武官,而是对刘应遇。如果不是他对属下不管教不严的话,又岂会让他们在这儿猖狂,而丢了自己的人?所以,这个恩怨,当然是刘应遇来背了。
可怜刘应遇,却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之中竟然又得罪了一个地方官员。好在,他这一路上得罪的地方官员和士绅估计都不能以百来计算了。可以说,多晏子宾一个不多,少晏子宾一个不少。
不过,这也是给他将来的倒台添加了一个助力。在以后他出现败绩的时候,墙倒众人推,各地参他的奏折像雪花一般,其中自然也是要有晏子宾大人的一份了。
几人进城,验过身份无疑,晏子宾才挂着假兮兮的笑容告一声罪,请入府中。
奉上书信,晏子宾读罢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口中“嘶嘶”地倒抽了几口冷气,又把信仔细地读了又读,才抬起头来道:
“这……这真的是刘大人的意思?”
“怎么?宴大人是觉得这封信有假不成?”那游击官极为不悦地说道。
刚开始书属下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县令明明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却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轻进大厅中上了一杯茶,就再也没有其他表示了,这让游击大人很是不高兴。
按说本朝的文官们都是很开窍的啊?从来没听说过米脂县有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