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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我会带嫣嫣走!”
今日,他早已豁出了一切,为的就是带着嫣嫣离开,如今有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因当年的顾忌甚多所造成的悲剧,便就更加坚定了他不顾一切的心思。
他绝不像他父亲那样!
他要的,便就非要得到不可!
听叶楚甚毫不犹豫的言语,萧胤原本温煦的俊脸,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眼神锋利如刀刃,其间所散发出的寒怆之意令人不寒而栗。他本欲发作,可是却碍于蓦嫣在叶楚甚的怀中,不得不有所顾忌。
“叶楚甚,你也未免太过一厢情愿。”顿了顿,他敛下眉目,冷笑一声,目光闪烁,口吻轻柔徐缓,黑眸明亮得令人有点不安:“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你至少也该要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
“不必!”叶楚甚轻轻扬起唇角,俊雅的容貌隐于阴影之中,显得不太分明,冷笑间显出了藏匿已久的戾气,言辞之间,竟是带着些许疯狂,让人不敢逼视:“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了,既然与我拜过天地,便合该是我叶楚甚的妻子!我去哪里,她便就去哪里,若是我死了,她就得和我一起同赴黄泉!”此时,他那冷冷的笑配上冷冷的语气,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蚀骨地凉。
他话音刚落,肃杀的空气便已经笼罩于整个大殿之中,聂云瀚竟是连佩剑也抽了出来,毫不掩饰周身凛冽的杀气。一时之间,气氛极其紧张,周遭静得连大殿横梁上拂过的风声也清晰可闻,无声的气流仿似也凝滞了,一圈一圈无形地紧缩着,令人呼吸困难,几欲窒息。
这下子,蓦嫣是真的不敢再动,也不敢出声了。
如今,叶楚甚似是已经陷入了偏执的境地,听他方才的言语,一切都再明白不过,若他死了,她便就要一起陪葬!
“楚甚,别再执迷不悟了。”
就在众人皆是紧张得连脚趾也不免抓紧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蓦嫣本能地往那说话之人所在的方向看去,一时之间,如同被雷给劈了,免不了大惊失色!
来人是向晚枫。
满头白发的向晚枫!
而那身边搀扶着他的人,竟然是叶翎那十数年装作哑巴的二夫人,叶楚甚的二娘。
想来,定然是知道无法阻止叶楚甚盛怒之下做出冲动的事,所以,二娘便立刻出宫,去搬来了救兵。
向晚枫依旧是一身低调的灰衣,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山俊脸并着面无表情,可是,他那微微佝偻的身形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却仿佛是一夕之间老了五十岁,显示出他此刻状态极为糟糕的身体状况,如同是行将就木的老者。
怎么会这样?!
她也不过就是几天没见他,他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如此模样?
向晚枫被二娘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近叶楚甚和蓦嫣。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明明已是如同死灰槁木,全身无力,却还尽量力求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只是,不开口倒是没有察觉,一张开唇,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这么厉害,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连气息也显得不稳了。
萧胤面无表情地看着向晚枫走进来,瞥到蓦嫣眼中的震惊和内疚之色,拧起墨眉,眼底却笼上了一层不知名的东西,薄唇紧紧地抿着。
“向晚枫,此情此景,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叶楚甚似是对向晚枫如今的模样也毫不意外,面无笑意地嗤哼了一声,不过短短几字,极轻极慢,却也冷得全无一丝温度。
向晚枫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站定,极虚弱地咳嗽了好几声,才浅浅地叹息,似乎对叶楚甚的无礼并不见气,对别的一切也已是云淡风轻,再也不见半点不甘,半点遗憾:“楚甚,她的心里有没有你,你不是早就清楚了么,何必还要强人所难,伤人伤己?不如早些放手——”
“放手?”叶楚甚凝声低语,瞳眸里闪过一抹异色,挑高的眉梢让人猜不透他现今是喜还是怒。沉默了好一会,他蓦然发出冰寒讥诮的冷笑,于众人的目光之下,脸上的面无表情反倒成了最显而易见的讽刺:“向晚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把这劝人放手的话倒是说得恁地轻巧,可瞧瞧你自己,如今已是命不久矣,却为何还不放手?”最后的话尾咬牙切齿地挤出唇缝,他脸色一凛,深邃的眼眸中平添了一抹狠绝的杀意。
“我们早该知道,就算萧胤死了,她无论是选了谁,都只会郁郁寡欢,强颜欢笑。”刻意将某些字眼咬得极重,在莲生的搀扶之下,向晚枫步履不稳地缓缓往前踱了两步,黑眸深处明亮得有些异常,一点也不惧怕叶楚甚周身所散发出的敌意与杀气:“就算你拉着她玉石俱焚,又能如何,她心里的人由始至终都是萧胤,即便是死了,尸魂也都是萧胤的,与你我无关。”
叶楚甚置若罔闻一般平展着眉,并不答话。
“更何况,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即便是你与他结合,也注定一世无子无女。”眉宇间凝着倦意,向晚枫的声音虽然轻柔而坚定,却也一针见血磐石一般沉沉压向叶楚甚,在这静谧的大殿中,显得尤为清晰。“这一切,你可以嘴硬地说你不在乎,可是,你可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似是被这一针见血的言语戳到了痛处,叶楚甚虽然不动声色地继续保持着缄默,可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却渐渐堆积了满脸,把那原本温和尔雅的俊逸面容点染得说不出的沧桑。
那一刻,蓦嫣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似是松开了一些,便就立刻不失时机地打算挪动脚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向公子,没用的。若是他听得进半句劝告,又何以至于落入今日的窘境?”一旁搀扶着向晚枫的二娘凄然一笑,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陷进掌心,唤醒了几欲痛毙的神魂,让自己沸涌的情绪趋于平静:“要让他放手,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
在众人皆是诧异的眼神中,二娘拖长了尾音,岂料,她突然脸色一变,杀气腾腾地向毫无防备的蓦嫣扑了过去,凄厉地声因如同来自幽冥地狱,随着阴风回旋翻卷:“——杀了这个女人!”
那一刻,萧胤眼尖地发现,那二娘手中竟是指着一根银簪子,簪头上那一点点的紫黑色,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蓦蓦!”他大声喝道,想要扑上去为她抵挡那致命的危险,却突然忆起自己如今已是内力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力不从心地痛悔着。
大约是一时沉浸在纷乱的思绪当中,叶楚甚没来及阻止,而聂云瀚眼明手快地一剑刺过去,虽然循着要害之处刺穿了二娘的身躯,却仍旧被能阻止她要杀死蓦嫣的决绝举动。
最终,那根毒簪子没有刺中蓦嫣,却是刺入了向晚枫的腹部!
除了萧胤,谁也没有发现,向晚枫本是可以拉着蓦嫣一起躲过那毒簪的,可是,他却偏偏没有,硬是拿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蓦嫣的身前,替她受下了致命的毒簪子!
当意识到向晚枫的用意时,萧胤错愕了片刻,眼眸中的异色轻轻一闪,随即便没了踪迹,只是静静地垂下头,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所有的表情都被凝固在淡淡的阴影中,不愿被任何人窥见其间的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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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鹤顶红之毒于向晚枫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内力调息加上解毒汤药,至多也不过是半个月就能清除,可是如今,向晚枫的身体已是不比之前了。
直到此时,蓦嫣才知道,萧胤的脚之所以能那么快便好起来,全都是因为向晚枫不计后果地一日数次将真气渡给了他。那鹤顶红之毒虽然还不至于致命,但,于此刻向晚枫那虚弱地身体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疯疯,你的头发——”听说向晚枫身上的余毒已经没有大碍了,人已经醒了,蓦嫣便急匆匆了入了向晚枫的寝房,可见到他躺在床榻上,满头的白发扑散着,在烛火下折射出触目惊心的光芒,还是忍不住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听我姑姑说,因为家族宿疾的早衰之症,我爹二十岁的时候便已是满头白发,怕我娘伤心,便悄悄拿碳粉染作黑色。”向晚枫唇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此时此刻,他=明明觉得自己全身冷得近乎僵硬地刺痛,整个下肢麻木得全无知觉,像是从骨血当中直接透出来的一种寒气,即使外界再怎么暖和,也无法抵御,无法缓解,即便如此,他的唇角却还露出浅浅的笑涡,双手努力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极力想要坐起来:“只不过,那碳粉沾不得水,所以天一下雨,我爹便不敢出门。”
看着他故意笑得毫不在意的模样,蓦嫣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更觉得心底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苦涩。“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咕哝了一句,坐在他的床榻边,眼睛有点红红的,极力忍住眼眶中灼烧一般的泪意。
“我早知自己会有今日,一切不过也都是注定的,哭天抢地又有何效用?”向晚枫似是不在意地轻笑,笑声颇有云淡风清的意味,可那明知故问的言辞却是一点也不留情面的认真,分量不可思议的沉重:“若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你不会死的。”蓦嫣眨了眨眼,胸臆里满是酸楚,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僵硬了片刻,睫毛盛着细密低迷的微光,垂下,复又抬起,声音轻得如同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从唇缝里挤出近乎敷衍的言辞:“一定会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是,你舍得么?”向晚枫打断她的话,苦笑着闭上眼,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极寒的空气涌入鼻腔,一阵麻痹的刺痛:“你舍得活剖了萧胤的心来治我的病?”
蓦嫣不说话,只是垂着头,思绪突然被被一抹一闪而逝的恍惚所惊扰,却只能低眉敛目地逃避,心中涌去无限感慨,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忽略。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只有他,即便是我为你而死,也改变不了什么。”早知她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可他的唇角却还是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深邃的黑眸里,流露某种令人动容的情绪,很有几分安详:“反正也是一死,死前,能用这么一点小恩惠,换你一辈子记得我,说到底,是我赚了。”
“你别这么说。”那一刻,蓦嫣只觉得心从未有过的沉重,怎么咬牙也忍不住胸臆里酸涩的疼痛,想要再无话找话地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是词穷。
寒暄了几句,她越发觉得自己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嫌疑,便就找了借口离开。
出了向晚枫的寝房,蓦嫣站在庭院里发呆,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像是一团丝凌乱地交错着,眼中便就浮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恍惚。愣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淡青色的天空,隐隐地似有将要下雨的征兆,一只晚归的孤鸿似是在寻觅同伴,斜上青云,可怎么也觅不到别的雁影,哀戚地叫着,旋转徘徊,像是绢宣之上,生生地多了一点浓黑的墨迹,洗不去,擦不净,但更是搅乱了心头那缠绕多时的思绪。
“蓦蓦。”
不知何时,萧胤不声不响地站在她的身后。
蓦嫣并不回应,只是沉默,好半晌之后,才轻轻挤出一居不像是询问的言语:“狸猫,我可以同你商量一件事么?”
萧胤凝着声,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须臾之后,才默默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