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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惟愿公子爷与新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完之后,她再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打算从他身侧挤过去,可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以及举着那块白玉珏,让她无法如愿。
看着那块白玉珏,她只觉得刺眼异常,突然想起,似乎他一开始将它给她时,是随手解下扔给她的,那种感觉,和打发一个街边的乞丐没有任何区别。那时,他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是不是觉得她就是个双腿残废的小可怜虫?就像他的感情,一直以来不咸不淡,也像是用来打发她的自作多情的!
什么定情信物,那不过是他不折不扣的嘲笑和怜悯罢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竟然上前一步,一把夺过那块白玉珏,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
极其清脆铿然的声响之后,那白玉珏在地上硬生生碎成了好几块。
尔后,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硬是从他身侧那并不宽敞的空隙挤了过去,尔后便昂首阔步,像是终于得胜的斗鸡一般。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发麻的感觉从指掌一直侵蚀到了脸颊,他不知道自己眼中已经含着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心酸是绝望是痛不欲生,他像是突然灵魂出了窍,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就这么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那碎成了几块的白玉珏。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唇中久久含着的那一口血,终是慢慢溢出了唇角,那殷红的液体顺着唇角,一滴一滴,在青色的衣裙之上隐没,留下如同水渍一般颜色略深的印子。
就这么看了很久很久,他终于蹲下身子,想要去捡拾那碎掉的白玉珏,却有一只手抢在他的前面,无意识地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莲生。
“她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莲生淡淡敛着眉眼,冲着他轻轻颔首,像是要他放心:“给我吧,我会让她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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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气炎热,以往,蓦嫣沐浴之后也总要在屋外乘乘凉,可自从萧胤来了之后,她便再也不乘凉了。前两夜,她都坐在窗边,悄悄地望着南面那紧闭着房门一片漆黑的厢房。而今晚,她却是早早的便上了床,把脸朝向床的内侧,一声不响。
莲生照例是睡在塌下的,可是,在那明明凉爽的竹席上,他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入睡。终于,他忍无可忍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沿边,瞪着躺在床上的蓦嫣:“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
虽然她哭得无声,可他却心知肚明。不仅仅是今晚,以往,她趴在床沿上看他,要么傻笑,要么忧郁,可现在,每一夜,她都在哭,静静地流泪,似乎是不想惊动了任何人。天一亮,她便就强颜欢笑,不让任何人窥见她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她是在他的面容上追溯着另一个男人,追溯着那一段再也不可能挽回的感情。
蓦嫣不说话,好半晌才转过头来,抽抽咽咽,满脸泪痕,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使劲地眨眨眼,像是要眨去那已渐渐模糊了视线的泪水。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了那碎掉的白玉珏,在她眼前晃了晃:“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意气用事地摔了呢?”见她一把抓过那碎掉的白玉珏,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他再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胸腔顿时涨满了酸楚的滋味。
“我尽力帮你粘好它吧。”拉着她起身坐到灯下,他将那几块白玉珏的碎片小心翼翼地粘在一起,也试图小心翼翼地修补她与萧胤之间已经残破不堪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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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刻,蓦嫣并着向晚枫和莲生一起用膳。为了讨她喜欢,莲生做了她素来喜欢的“醉八仙”甜汤——用甜酒酿混着细小的糯米丸子、西瓜瓤子、枸杞、红枣等八种物品一起煮,还细心地用冰镇过,喝起来清热又解暑。可蓦嫣仍旧是恹恹的,对着满桌丰盛的菜肴,似乎毫无食欲,只是用筷子数着碗里的米粒,神情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向晚枫自然知道蓦嫣是因着什么事没精打采,却也不开口,只是慢条斯理地用膳,偶尔凉凉地瞥她一眼。
就在这气氛颇有些沉闷的时候,毫无预警地,与萧胤一起住在南面厢房里的尚彦柏突然闯了进来!他满脸是汗,似乎是急匆匆跑过来的,气喘如牛:“向先生,我家公子爷有点急事,想请您过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向晚枫便不悦地“啪”一声搁下筷子,剑眉一竖,一双黑亮没有情绪的眼睛微微一动,不怒自威地打断他的话:“你家公子爷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该要等我们先用过膳再说吧?!”言语之中满是不折不扣的告诫意味。
尚彦柏自然也明白这姓向的神医素来古怪,自己不该在其用膳的时候来叨扰,可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爷因疼痛而近乎昏死过去吧?“可是——”他还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一见到蓦嫣抬起头看他,他便记起了萧胤的吩咐,只得将所有涉及真相的言语都给吞咽入腹,一个字也不敢再提及。
向晚枫目光阴郁,看不住其间的情绪,只是极重地咬字,回了一句:“你先过去等着吧,我稍后便来。”
像是得了什么保证,尚彦柏这才敢放下提在嗓子眼的心,忙不迭地道谢赔罪,一路回到了南面的厢房。
只不过,向晚枫的这个“稍后”时间恁地久了点,其间,尚彦柏几次眼见着萧胤痛得汗如雨下,脸色惨白,真是恨不得去将向晚枫给揪来。可是,他又怕得罪了向晚枫之后,会将事情弄得更糟,便只好想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厢房外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等到向晚枫意兴阑珊地出现在南厢房,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抱歉得很,我夫人硬是缠着我陪她用膳,所以来迟了些。”一进了南厢房,向晚枫便对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萧胤轻轻浅笑,一番遣词用字似是在表达歉意,闲话家常,可却是字字如同利刃,带着切肤刺骨般的寒气和无形的挑衅:“你也知道的,她一旦任性起来,任谁都拿她没辙的。”
床榻之上,萧胤已经被长寿阎王毒发时的痛苦折磨得几近昏厥,却还能很配合地回以一记苦笑:“她素来就是这样的脾气。”
向晚枫这才似笑非笑地上前,号脉诊断,查看了一番。“你身上只余了一成的内力,自然已经压抑不住那长寿阎王之毒了。”末了,他言辞毫不拖泥带水,直指那关键之处:“虽然你用涅槃针封住自己的几处大穴,还能勉强缓解毒发时的疼痛,但这办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只怕,再过几日,就连涅槃针也会失效的。”
“那么——”萧胤只说了两个字,那拖长的尾音显示出他所关心的部分。
向晚枫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便就实话实说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恶劣之处:“届时,长寿阎王会日日发作,疼痛会越来越剧烈,疼痛的时间也会延续越来越长,直到你因疼痛而死为止。”
似乎是在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萧胤并不显得恐惧,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所有的情绪,都被麻木取代了,只余下面无表情的漠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嗓音一片空洞,象是从流不出血的伤口里淌出的脓水一样干涩:“你为何就不能早一日带她回大汉,让我死得痛快些?!”
死,已是必然的结果了,所以,他也就不在意了,只不过,他希望向晚枫能带着蓦蓦早些回到大汉的领地,毕竟,这南蛮国都处处凶险,他实在不能放心,只担心蓦蓦有什么闪失。
“我为何要让你死得痛快些?”看着萧胤那毫无血色的脸,向晚枫啧啧喟叹,无声冷笑,深邃无底的眸子深处旋即便有了火光微烁:“萧胤,你要记住,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求你。”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类似的言语,萧胤也不见半分气恼,只是淡淡地敛起眉目:“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斜斜地瞥了萧胤一眼,向晚枫目光蓦然一颤,一时波光流转,竟仿佛有少许的忿然已无法抑制,一丝一缕地透过双眼和渗了出来:“她那么恨你,我自然是应该好好折磨你,为她解解气的!”
“是么?”萧胤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依旧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如不见底的深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细细一看,竟然是带着一种满足神采:“只要她高兴就好。”
“高兴?!”向晚枫轻轻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眯起眼,面上仍是淡淡的笑着,可那笑容之下掩藏的却是冰冷的沉郁,眼眸中暗流汹涌:“对了,有件事我倒应该告诉你。”
接着,在萧胤疑惑的眼光中,他带着点恶毒,一字一字地道出蓦嫣极力藏掖的秘密。
“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那一刻,他如愿的看到了萧胤脸上的浅笑瞬间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却也备显痛苦的神色。
“怎么会——”几乎是不敢置信的,萧胤极力地想要支撑着坐起来,却最终因着刚刚毒发完毕,全身上下凝不起半分力气,只能颓然躺在床榻上,身子像是被刀剐过一般,每一处都狠狠地、火辣辣地疼痛着。
她为什么会在此时怀孕?
诚然,那百日缠绵之时,他让她喝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避孕药汁,而是调养身子的珍稀补药。依照她的体质,要受孕应是极困难的,所以,他为了要成全她做母亲的心愿,便借着“采阳补阴”的房中术,硬是将自己身上九成的内力过到她的身上,再配上那药的效力,两相调和,使她的体质恢复与正常的女子无异。缠绵床榻之时,他分明已经处处小心,防患于未然了,却为何会如此意外地让她一受孕便是怀上了他的骨肉?
这是天意么?
明知他身中剧毒,即便是让她受孕,生下的孩子也定然是死胎,上天为何还偏偏要这般戏弄他?
若是他有能力为她留下一个孩子,他又何至于走到如此绝路?
“你也知道,我开的药方子她素来喝不习惯,而且,我们向家祖训便是不可擅开那折损福泽的药方。”看着萧胤那惨白的脸色,向晚枫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阴霾,唇边绽开了一抹冷笑,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所以,为她下胎的重任还是交给你吧,反正,那是你的骨肉,交由你这个做爹的来处理,不是更合适么?”
事出有因
一大清早,蓦嫣才刚起身,便打算去厨房看看莲生将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可谁知,还没到厨房,却远远地见到莲生双手环胸站在厨房门口,似乎是正在冷眼旁观着什么,而厨房里则是烟雾缭绕,咳嗽声不断。
蓦嫣心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便藏身近处,静观事态变化。
好一会儿之后,才见那滚滚黑烟中钻出了一个咳嗽不止的人来,仔仔细细辨认之下,原来那人竟是尚彦柏。他很明显从没进过厨房,不仅手忙脚乱,将整个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的,而且还被熏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如今,手里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莲生瞥了一眼那碗里的东西,面上凝起的表情实在是哭笑不得,想要摇头,却又似乎碍于尚彦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