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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我是成蕊吗?”
白洪普点头。
成蕊笑,摘下那夸张尺寸的墨镜。
茶室顿时蓬荜生辉。
白洪普不敢看。
成蕊小啜。
“我小时候占有欲比较强。”成蕊双手握住茶杯,说,“我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炫耀他新买的电动玩具,我想玩,他不给。我谎称老师来家访,趁他出去的机会把玩具的天线掰断了。”
白洪普猜不出成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能看出韩薇喜欢你。”成蕊拨云见日。
白洪普赶紧辟谣。
成蕊语笑嫣然,美目顾盼,似乎在讲一件有趣的事。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炫耀。即便对这件东西我毫无兴趣,我也会想办法得到,如果得不到,那我会设法摧毁。”
“你可别干傻事。”白洪普吓了一跳。
“小时候我不懂事,以为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他喜欢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了,将别人魂牵梦绕的东西据为己有更能让对方万箭穿心。我不喜欢韩薇在我面前炫耀和你的关系。但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提醒你,不要拿我的感情当真。”成蕊毫无语气,“自他以后,我不再相信男人。”
白洪普毛骨悚然,他接茬问:
“你那错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么伤你心?”
“今天咱们两个只开心的聊天,不提那个,行吗?”成蕊一脸我见犹怜。
白洪普点头。
成蕊沉默了一会,又叹气说:“我还是告诉你吧,从简,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拒绝你的要求。”
白洪普神志模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成蕊笑,眼里全是苦涩。
“我来到世上就是悲剧的开始,刚生下来就被妈妈抱养,而亲妈居然是我的姨妈。我是十四岁那年知道真相的。妈妈是望女成凤到不惜代价的人,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底牌,要求我什么事都要比别人优秀!我承认她很爱我,但我宁愿不要这种爱。她从来不管我的感受,只是一味地要求!做得不好她就气急败坏,骂我不争气!我们从没聊过天,她也不注重这些,她只要我读书。她说现在竞争激烈,企业老板宁可雇一个高中毕业生也不会招二流本科生来增加成本,上学不上清华等于白上。为了上清华,我每天都早出晚归读书,你能想到那日子有多苦吗?”
白洪普一脸茫然,他从没觉得读书痛苦。高文经的教育完全是启发性教育,每次宣布下课只有意犹未尽。
成蕊又说:
“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女儿和母亲手挽手逛街,这种梦想我只经历过一次。十岁时候我期末考试折桂,妈妈奖励我新衣服。
在商场里,我第一次见到星际争霸,捷安特在大厅举办星际擂台赛,奖品是公路车。我喜欢骑自行车,我说我想试试。妈妈那天心情正佳,她同意了。
三局两胜制,第一局我输了,因为我只是摸索那些兵该怎么用。第二把我赢了,险胜。第三战我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不是说你三岁时候就会玩了吗?”白洪普奇怪成蕊所说和她的自传对不上口供,而且头一次接触星际就打败“擂主”级人物的战绩也太惊世骇俗了点。
“那是写书。”成蕊眨眼,“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我不能把个人隐私都写在上面。”
白洪普点头说我明白了。
“也是从那时候,妈妈见识到了我的天赋。她把我送到法国,因为我的姨妈在那里,她嫁给了里昂一个星际俱乐部的教练。
“我得说,我在法国那两年过的比较幸福,至于怎么个幸福法,我不想多说,忆苦思甜是幸福,反过来就不行了。”
第一百七十章 乡音无改
成蕊一声叹息:
“两年以后,我回国,妈妈已为我办好了转学手续,我成为北京科技大学最年轻的学生。由于在全国高校精英赛上的一帆风顺,喝稀粥将我带到韩国。
在那里我拿到了第一个职业冠军。我的成功对我的家庭来说等于凭空出现了一棵摇钱树。在摇钱树的归属权上,妈妈和姨妈小有分歧,也是从他们一次争吵中,我无意听到了我的身世。尽管最终他们以合同的方式互相妥协见面依旧姐妹情深。
但我已举目无亲。”
白洪普一阵愕然,这些都是成蕊在自传里不曾提到过的隐私。一个人,肯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讲给你听,这种关系不简单。
“后来我遇到了他,你知道的,我写在自传里了,那个旅韩留学生。”
白洪普轻轻点头。
成蕊忽然好像开心了,说:
“我们开始的很偶然。教练要我学习围棋,他说我潜力已到极限,再靠训练提高很难。围棋和星际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下围棋能触类旁通感悟星际。于是我听从教练的建议就去网络棋室找人过招。我围棋水平也不软,随着对盘数的增加,我的级别扶摇而上,后来那棋室有一个高手盯上我了,我坐哪桌他坐哪桌。
我下不过他,我们的关系似乎是猫和老鼠,他总在我以为能赢的时候给我重重一击。我忘不了他的ID,翻译成汉语是‘毁灭’的意思。
我们不打不成交,渐渐的我从对围棋的兴趣转移到对毁灭本人的兴趣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看来隐蔽的招数他总能未卜先知。我感觉他懂我,我提出见面。他同意了。
见面时,我能看出他的眼里全是惊喜。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给他惊喜。
我想这是一见钟情吧。
他很让我感动,对我无微不至。我的队友能见证我们的爱情。我笑,他陪我笑,我哭,他想办法让我笑。在我的亲人都貌合神离时,他的出现让我相见恨晚。
他默默地承担了照顾我的责任。有一年我阑尾炎手术住院,他学校医院两头跑,为我把苹果香蕉橘子削好煮才喂给我吃,为我穿鞋,蹲在地上给我系鞋带,队友戏称他模范丈夫,我甜在心里。我不喜欢泡菜,他去学中国菜,我想和他一起学,他不让我做,说做饭油烟太大,他舍不得。
有时候因为活动我回来很晚,他一直等我,即便深更半夜也从不脱岗。我摔伤时他立刻请假赶到医院,陪我做检查,事后天天熬骨头汤给我喝!
……
太多太多的事,真的让我感动。这份感情我把它看的很重,它包含了我们太多的心血。我哭过、笑过、痛过,唯独没有害怕过,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我早已把他当成了今生的唯一,这是真的。”
这些成蕊都在记录在自传里了,白洪普看时虽感觉伤心难耐,但远不如听成蕊亲口说出来这般心如刀割。
“再后来,另一个女人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我见过他们的照片,那女人很性感,性感到连女人都会动心。”
成蕊用最迷人的笑容望着白洪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就像韩薇!”
白洪普猛的一颤。
“我想过自杀,没有成功,是队友们将我那已经踏入鬼门关的一只脚拽了回来。但我状态一落千丈,我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其实他们还是他们,只是我换了一种眼光。”
“队友劝我上网聊天,他们说和陌生人胡侃有助于发泄情绪。我毫无兴趣,他们帮我装中文操作系统,下载中文聊天软件。看着熟悉的汉字,一种久违的感觉将我包围。”
“头一次,我想家了,我怀念姥姥家门前的小溪,我怀念蹒跚学步时爸爸要我自己走自己摔那心疼又坚定的脸,我甚至想呼吸北京的沙尘天气。”
“随后我遇到了你,你别出机杼的解释爱情让我重温了久违的笑。我觉得这样聊天很轻松,我感谢我的队友。”
“但我已经无法再集中精神打比赛了,我的状态差的不能再差,主教练力排众议也没用。我知道我回不到过去了,除了上网,我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写书,我有太多的话想说,我想好了,写完了书就退役。”
“在我写到一半时,他又找到我,说他想先立业,在丹麦开公司。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不遗余力的帮他。”
“立业以后是成家,我帮他立业,我想我们以后会有快乐的生活。”
“你书上结尾就是这么写的。你们两个幸福的在一起。”白洪普说。
“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成蕊说,“只要活着,故事就会继续,心想事成能成为最美好的祝词,这是因为,人生不如意,十居七八!”
“他公司办的风风火火,我从报上知道他的消息。我憧憬结婚钻戒,等来的却是一张结婚邀请函,新娘不是我。”
成蕊平静的述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仍然在笑,脸上全是泪水。
白洪普默默的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递给她。
“让你看笑话了。”成蕊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她笑着结果纸巾擦眼。
“你不会真的退役吧?”白洪普问。
“我钱都送给他开公司了,不打星际靠什么养活自己?”成蕊哭着笑,“你养我?”
白洪普语塞。
“我觉得自己不会再去爱别人了!我输不起,爱情不是够努力够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幸福,我想我会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白洪普欲言又止。
成蕊看他的样子好笑,她笑问: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见面吗?”
白洪普摇头。
成蕊声音极柔和。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见到你。”成蕊定定的看着白洪普,“我发现,我对你有一种很深的我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和你说话,总感觉有一种暖融融的、火辣辣的、凉丝丝的东西。”
“就在这。”成蕊指着自己的小腹说。“细细绵绵,悠悠不绝的游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韩薇暗下决心
惊奇占满了白洪普的脸,这种滋味他不陌生。每次想起李晓红时,他会产生同样的感觉。这是夹杂着牵挂和甜蜜的奇怪情感。白洪普不知道成蕊和他是不是一路人,但他记得成蕊警告过自己别拿她感情当真。
“我要回去了。”成蕊看表,狡黠的问,“你送我吗?”
白洪普几乎是茫然的点头,他还在猜成蕊心思。
成蕊笑着问:“你不怕韩薇吃醋?”
白洪普脱口反问:“她吃什么醋?”
成蕊笑:“她喜欢你呀。”
白洪普摇头:“你猜错了。”
成蕊说:“我比你懂女人。”
白洪普说:“不谈这个,我送你。”
成蕊偏头笑:“着急见她?迫不及待送我走了?”
白洪普张嘴不知道怎么辩解好。
成蕊摆手:“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播了一串号。两个彪形大汉象从地下冒出来的出现在他们边上,大汉之一说成小姐现在回去么?成蕊说回去。两个大汉像电视上保护总统的保镖那样把成蕊夹在中间,白洪普被挤在外面,他只能自顾自跟着。走到一楼时满屋子散茶客都看他们,大汉之二快走两步开门,门外停着一辆挺漂亮的韩国汽车。
“那人是成蕊!”茶客中有人反应过来,尽管成蕊那疑似面具的墨镜遮挡了她大半拉脸,但出入保镖相随这排场暴露了她不是一般人。一旦引起别人注意,那曝光的速度基本等同于立等可取。
茶馆里的茶客蜂拥而出时,那韩国车已经风驰电掣无影无踪了。
白洪普对着车消失的方向回味:记住她的话?记住哪句?
“她走了?”
白洪普顺着声音扭头,看见了韩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