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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蛮不讲理啊!这些混蛋!”
少年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让火灵再度点起灭掉的灯。
“自己的事就是‘秘密’,别人的秘密就是偷窥也要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个样子!”
对于很少见的持续着恼怒的乌兰,青年笑着加以劝解。
“这不只是女性的特性哦。大概是因为非常喜欢你,所以她们才会想要看到你的全部吧。”
“麻烦死了!简直不可原谅!”
“不要一付怒气冲天的样子啦,到这边来。”
少年依言走了过去,这次将头*在了亚克胸前。
“能够听着亚肯杰尔的心跳声,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亚肯杰尔注意到少年状态的不佳。
“乌兰,我睡着的期间,你在黑暗的帐篷里想了些什么呢?”
“很多很多的事。真的很多很多。想得最多的就是我真是没用的王。如果没有凯拉艾诺和亚肯杰尔的舍身保护,也许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但是,如果没有我多余地横插一手,说不定你已经赢了——假设的话,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这是没有意义的。那时我不能忍受再让你继续受伤。抱歉擅自出了手。”
“我发过誓要守护亚肯杰尔的。可是却变成这样,因为我的错让亚肯杰尔发生这种事。”
听到少年一成不变的语气,亚克感到了难过。
在自己因极度的疲劳而昏迷的期间,少年一直以冷静而苛刻的态度在责备着自己吧,如此一想他就无法保持沉默。
“那么这次就由我来誓约吧。在我能力的最大限度里守护你。这样好了吗?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誓约了。想守护重要的人的心情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而且我已经拥有相应的力量。”
“……是啊。只认为自己才是守护者的我,是太傲慢了一些。”
“乌兰!不要这么说。你说要守护我我确实很高兴。是你的言语将陷于黑暗中的我带到了外面的世界。你说我很重要——你说对你而言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我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你发自心底的这句话,成为我唯一的拯救。我不想再回到那痛苦的黑暗里,不想再回到没有你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也不都是快乐的。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乌兰波克在身边。但是,却可以肯定他在阴界好好地生存着。
生存着。重要的人还生存着。只是如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喜悦、快乐、幸福。……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吧。那种不知道爱,只知自怨自怜的日子,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丹达里昂也说过吧。对自己的人生而言必不可少的唯一的那个人是无可代替的。过去你也说过,只要我是我就能让你幸福。你也是只要是你就好了。只要活着就好了。我不惜赌上性命也要达成的愿望,就是不要失去你而已。”
听着青年沉静的诉说和心跳,乌兰波克感觉到蚕食着自己体内的自我厌恶,如同雪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母亲曾说过,我是个废物,所以她要杀了我再生新的孩子。为了维持气的平衡,龙的个数是固定的。因此,发情期的雌龙们,会吃下使体内不会产生卵的草后再交尾。由于那种草是有毒的,所以不得不吃那种草的雌龙,无法如雄性那么长命。”
非常惨烈的话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亚肯杰尔,只能保持沉默抚摸着少年的黑发。
怪不得多马以前对此开玩笑的时候,乌兰波克会提出了严厉的警告。
“我问过母亲。每头龙和别的龙是完全不同的,那为什么只有我的差异不能被原谅呢。因为没有谁需要你——母亲这么回答。虽说如此,但对我而言也没有谁是必要的。但是,为何只有我要被杀?因为不想死,我在大家面前施展了凭依魔法,但这句话,在我心底留下了深深的芥蒂,至今都没有消失。”
乌兰波克以前说过,他讨厌好像要忽略施术者自身一样的凭依魔法。也许就是因为看透了大家需要的是作为他的替身出现的祖先龙们,而非他自身吧。
“能够活着就好,我是我就好,如果有人需要我,甚至到了不惜这么说的程度,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在我将好友布兰榭——发狂的独角兽杀掉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意义。我喜欢布兰榭,所以一来到阳界就拼命地寻找他。吃着死去的布兰榭的身体时,无法抑制地流下眼泪。我真心希望他能一直活下去。虽说在阴界时,我也只是变成和他一样的独角兽,然后一同在森林中悠闲地散步而已。”
“啊,我明白。情投意合的朋友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在教团总本部的时候,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亚克脱离教团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悄悄地走了。朋友一定会因为他那不告而别的做法深受伤害,并大为恼怒吧。
“因为母亲不爱我,所以她才不需要我。但是,因为我也不爱母亲,所以不会被她的言语所伤,甚至连她的意思也不想去明白。失去布兰榭这件事,至今都令我很痛苦。然而,我同样也感谢着教给了我很多东西的布兰榭。”
乌兰波克说过,亚克的容貌和气质都跟独角兽很相似。
在人类中间,独角兽是与龙和人鱼齐名的传说中的幻兽。大概是人们很喜欢他那优美的身形的关系吧,他们作为许许多多的家徽与织物描画的对象而被流传下来。
角中蕴藏着治愈之力,生有长而纯白的鬃毛的美丽幻兽,也是很难接近人、动作敏捷的勇敢战士。
听了乌兰波克的说明后,亚肯杰尔虽然也有原来如此的感觉,但对于从未见过的幻兽跟自己相似这点仍是有些无法想象。
但是,如果或多或少都能治愈乌兰的心的话,他很庆幸自己有能让人联想到独角兽的部分。
“跟那个变态战斗的时候,之所以同意了不用凭依魔法,是出于想以自己的力量保护亚克的虚荣。因为我不想被人说是不能凭自己的力量战斗,徒有虚名的幻兽王。因为这种无聊的虚荣,才害得凯拉艾诺和亚肯杰尔……”
“不是这样吧!”
面对连感情的起伏都没有表现出来的乌兰的告白,已完全转为听众的青年,第一次提出强烈的反驳。
“凯拉艾诺也说过,你不会将办不到的事说成办得到。也不会因为毫无根据的自信就让自己和我陷入危险之中。不错,拉塞尔格夫确实卑鄙地表示过要将我作为人质。然而,如果他变回本体的龙也就罢了,我不认为你会对我小看到以为我只有会被他一击杀死的程度的实力。只要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住他的攻击,你就能使用凭依魔法了。之所以放弃了这个手段,是因为你另外还有其他什么胜算吧?”
少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亚肯杰尔果然聪明到可怕。真是头疼啊,在你面前好像没有能隐瞒的事情呢。”
“想要隐瞒别人的家伙才是不好的吧。你就给我老实交待吧。”
“就因为被知道了会头疼我才隐瞒的不是吗?不好意思,虽然你特地夸奖了我,但这次真的没什么自信。所以才隐瞒了你。我是真的只是为了虚荣。而且觉得使用精灵魔法的话也许就能战胜他。”
明知道对方不是以中级的精灵魔法就能够打倒的家伙,青年还是等待着乌兰接下来的话。
“在意外遭受雷击而坠落的时候,我们差点就撞在山顶附近。但却因无意中发动的精灵魔法而得救了。那不是普通的精灵魔法。”
“不是普通的意思是?”
“不清楚。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没有自信。好像是从我的血液中涌出的咒语一般。如果再次遇到性命危机的话——……糟糕,这么一说起来……好像比想象的更胡来呢……”
最后乌兰很难得地吞吞吐吐了起来。
亚克没作声,只是笑了笑。
虽然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有跌宕起伏,但只是这样听着声音,就已能感受到乌兰波克式的感情波动。因自己使出的精灵魔法之谜而坐立不安,为了寻求真相而作下危险的赌注,但虽然晚了一步,又因为事后注意到自己的胜算之低而脸色苍白,现在则是在垂头丧气的反省之中……
强烈的意志,果断的言行,从正面凝视着对方的目光。这些不但不会动摇他心目中少年无畏无敌的印象,反而进一步认识到少年也有着和年龄相符的内在,这使他非常喜欢。
不愿被别人看透自己的不成熟,即便知道是虚荣也要逞强,亚克也有过这种幼稚的感情。
为了超越任何人、称为完美的圣骑士而拼命努力的十几岁的自己。一直与那个理想中的自己搏斗着,总是在难为自己。
圣骑士时代的自己,过去只觉得难看而丢脸,但现在这么回想起来的话,居然也感到了怀念和可爱。原本对自己来说只是噩梦的过去,现在却能够若无其事地回顾,甚至于产生了怀念,这些都是因为——
“这没有什么可笑的吧?”
起身的乌兰波克,以漆黑的眼瞪着恋人端整的面孔。
“不是嘲笑。我是在高兴能够感觉到你的这种地方。”
“不要糊弄我。如此苦恼的我也算是很稀罕了吧?”
“没有这种事。让你介意了的话我道歉。我们转换一下心情好不好?”
带着歉意的微笑,誓约者的白皙手指温柔地抚上龙王的脸颊。
略带冰冷的肌肤所带来的舒适感,让龙王的表情缓和下来,如他所愿地给予了原谅。
“只要能在明天之内到达教都就可以了。这么疲劳地去谒见教皇可不太好哦。我们将出发延迟一点,好好休息一下吧。”
同意了少年提议的青年,闭上眼后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确认他睡熟了之后,乌兰波克熄了灯走出帐外。在温暖的大气中,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光芒。夜空的颜色也比他的眼瞳还要深沉。因为是飞向西方偏南的方向,从昨天开始即使是晚上也可以只穿一条单衣。
虽然变身成|人类,但因肉体的构造不同,他对冷热的差别没太大的感觉。不过他还是会留意周围人类的样子。如果在严寒之地几乎赤裸着还悠然行走的话,就算变身成|人类也会被看成怪物的。
阴阳两界就好像硬币的两面。背*背地存在着,却共有着同一片天空。如果向着这个夜空无限地飞升上去的话,就能抵达幻兽界的夜空了。
违背自然法则的这种扭曲,也是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大魔法造成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阻止大灾厄的方法。由于咏唱了那个咒语,曾经是无人可及的魔法师的圣女王失去了魔力,而炎烈王也缩短了大半的寿命。最重要的是,相爱着的两人,失去了无可代替的彼此。
“我到底还是学不来的啊……”当代的幻兽王喃喃自语。
为了拯救世界他可以献出生命。因为这样也能救到亚肯杰尔。但是,如果要问是否能即使要失去誓约者,也要救世界——救幻兽们的话……
『绝不让给你,绝不会让给任何人。乌兰是属于我的——哪怕毁灭世界,哪怕和四相神大人为敌……!』
亚肯杰尔面对白银龙时的台词,只要适当进行一些替换,就能完全变成自己的台词了。
就如同亚克害怕着自己一样,乌兰波克也对自己感到恐惧。
他以前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体内会产生出这种自私的强烈感情。这不是意图通过吞食这种手段将不能如愿的对方得到的白银龙那扭曲的方式所可以比较的。
少年猛地闭上眼。
“停!一想到那种变态,脑袋就变得变态了。”
虽然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