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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多。约莫十来头猪,几十只山羊,还有百多只鸡鸭。”徐鹏头也没抬回答说,“徐家原来也不养这些牲畜,自徐老爷去世后,家道中落,二娘和三娘她们支撑不住,就养些牲畜自给自足,多余拿到市场去换几个钱用用。徐家现在还欠有一些外债,我们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徐家能支撑下去,但愿徐小爷能重振家业,我们辛苦一点也没所谓,你说对不对?”
“说的是,没错!可是,可是……”刘倚玉看见徐家如此堕落,心中老大不忍,她就是觉得堂堂徽州的名门望族不该如此失礼,居然变成“养猪专业户”了。刘倚玉溜了溜眼珠,心思早已转了几个来回。既然徐家现在这么困难,她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再装糊涂就不好玩了?她不如及早承担起管家婆的责任。嘿嘿,这样才有意思嘛!想到这里,刘倚玉从怀中掏出几锭碎银,递给徐伯和徐鹏,每人三两。并说:“你们两个辛苦了,以后徐家就拜托两位多多支持。这几银子,就算作我给你们的见面礼。过几日,我和徐哥出门赚钱,家里就借重两位支撑门户了。”
徐鹏放下猪草,抹干净双手,看着刘倚玉手中的银子吞着唾涎道:“徐老爷已给我三年工钱了,我怎敢还要你的钱,这样不好,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这是我给你们两个额外的打赏,你们一定收下,否则我和徐哥就没法放下心出门办事了。”刘倚玉佯装发怒的样子,一定要徐伯和徐鹏收下碎银,给她吃一个定心丸。
徐鹏跟徐伯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于是千谢万谢笑纳了刘倚玉的打赏。徐鹏拿了几锭碎银之后,干劲十足,连忙拱手请刘倚玉到大厅去喝茶,笑道:“小姐,我家二娘和三娘她们恐怕起床了,刘小姐请到前厅给她们道个早安,一起饮早茶闲聊几句吧。”
“哦!那好,这里就麻烦你们两个了。”刘倚玉轻声说着,愉快地深吸一口气,迈出厨房门槛,快步一路往前厅走去。
徐鹏努努嘴,向坐在一旁的徐伯眨眨眼睛。徐伯看见了,欣然拈须一笑,感慨系之说:“这丫头性格爽快,善体下人,真会做人呀!这样的性格倒是讨人喜欢的。看来徐小爷娶到好媳妇了,呵呵!好小子,有眼光呀。”
这一阵子,徐风仪的小妈李二娘为着支撑徐家门户的事愁得寝食难安,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过几天,徐风仪又将出门去做生意了。江湖风波恶,不知徐风仪什么时候回来?不知能否平安回来?李二娘也因为受不了徐昌一去不复返的打击而愁白了头,这诸多事情一股脑儿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刘倚玉在徐家厅上正襟危坐,看着面前这个半老徐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好象有点替徐风仪这个小妈李二娘未来担心一样。她刚刚想好了一大堆客气话,这会儿全忘得一干二净。过几天,她和徐风仪出门去做生意了。那么,怎样安慰这李二娘几句呢?徐家丢下这两个没脚蟹妇道人家坚守门户,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不过还好,那两个妇人已一把年纪了,就是说不用担心她们会做出对不起徐家的事情,比如说跟人跑路之类的事。她们已是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了。现在唯一让徐风仪头痛的是该要怎么样安抚和照顾这两个小妈。刘倚玉自觉作为徐家的未婚妻,这事她也要帮徐风仪的忙,替他分担,替徐风仪安抚家人这些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思来想去,刘倚玉觉得自己不知要跟李二娘说点什么?──对她说,不好意思,我要和徐哥出门赚钱了,这家就拜托两位照管了。这成什么话?提都不要提起。想来无论她怎么说,这种话说起来却都有点伤人。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先摸清楚李二娘目前心里想什么才是当务之急。但是,刘倚玉太年轻了,她跟李二娘有代沟,她永远不可能知道李二娘想什么?不管怎样,刘倚玉还是抱着试探心情,观言察色,想看看李二娘关注什么再说吧。现在她也只能自求多幅,随机应变了!
“夫人,哦,不,我看我还是和徐哥一样叫你二娘吧,我陪陪二娘聊聊!徐哥跟我说过你们,你们都待他很好,他也想早点发财让两位老人家享福吧!”刘倚玉就是一肚子学问,却还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她想帮徐风仪重振徐家的生意的,不为别的,只因她向来喜欢徐风仪,她将要成为这个家庭中的成员。所以,为这个家庭分忧也是她的责任。她一直都在了解徐家的经济状况,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法子。
“呵呵……刘姑娘,你有心了,徐家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重振徐家有希望了。”李二娘有点伤感地说。这些天,她常常想起徐昌的容音笑脸,想起他那苍茫远去的身影,想起他那充满慈悲的眼神。她现在苟活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帮助徐风仪娶上媳妇,延续徐家的香火,以报答她夫君徐昌多年来给她的照顾与关怀。
李二娘笑眯眯地注视着徐家的未来好媳妇刘倚玉。嗯,这姑娘真的是很美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清秀出尘,给人一种空灵而飘逸的感觉。仿佛如云端跌落人间的仙子,自是有种与众不同的美丽。
“你真漂亮!”李二娘亳不吝啬地给刘倚玉予以赞美,她说着,心里痛并快乐着,眼圈顿时红了,眼泪掉了下来。“徐家快娶媳妇了,我很高兴呀!我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死无遗憾了。”
刘倚玉听到李二娘这话,可以想象这李二娘对徐风仪父亲徐昌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她看着李二娘伤心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只是,她却不知道怎样安慰李二娘?手足无措地说:“好了,既然高兴,你就不要哭嘛?”刘倚玉拿了手帕,走李二娘身边,伏在她膝下,并替她擦眼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痛,有些伤感,情不自禁就落泪来了。”李二娘内心其实苦恼多于欢愉,但她仍强作欢颜,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把刘倚玉搂入怀中。“刘姑娘,徐家现在还很穷,欠着好些外债。还没钱替你们张罗婚事!不过,你别急!还有我呢,我一定可以撑起徐家,给你们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
刘倚玉拉着李二娘的手,急急安慰道。“徐家穷,对我原本就不是秘密的。我喜欢徐哥,不管徐哥有钱没钱。
“真是好媳妇啊!……”李二娘爱怜地拍拍刘倚玉的肩头,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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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徐风仪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闭口不谈出门的事。徐风仪这态度让刘倚玉很是狐疑。前些天,她陪李二娘喝茶的时候,李二娘忍不住对她说,徐风仪原本打算便要回仙游城了,因为她突然到访,所以徐风仪耐着性子在家陪她这样瞎耗着。每当刘倚玉向徐风仪投去疑惑的眼光,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带她一齐出门时?徐风仪的神色很是窘迫,随便找了件事情便把话头岔开了,好象是下意识地想要极力隐藏一件秘密。
是的,徐风仪确是不想带着刘倚玉闯荡江湖?他认为闯江湖风险很大。他初涉江湖失去父亲,并不想再闯江湖失去情人。
也许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越是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越是想要一探究竟。所以刘倚玉整天缠着徐风仪,要求徐风仪一定要带她去仙游城。
徐风仪对刘倚玉道:“我尚欠隔壁徐嫂一万二三千两银子,我要设法措置还给她。我还答应替朱古原大侠,帮他寻找儿子的下落,这么多事情,我够忙了。怎能带着你到处跑?江湖险恶,这事可不闹着玩。”
“别介了,咱们生同衾,死同穴。是绑在一起的蚱蜢,死也一起蹦达吧!”刘倚玉揽着徐风仪的乐呵呵说。
徐凤仪向他的小妈二娘和三娘她们说好,征得二老同意,他与刘倚玉收拾好行李,和随身的零花钱,起程前往仙游城了。吃了一顿送别饭,大家洒了几滴眼泪,挥手而别。
走到新安江渡口。刘倚玉问徐凤仪道:“从这里坐船,转折出海去仙游城是不是?”
徐凤仪摇头道:“我有一宗父亲留给我的财爻,只是不知其中有多少钱。今次我干巴巴赶回家,也想就此事向老族长徐兴请教一下,求他指点迷津。他告诉我这汪朝奉虽然附会倭寇,下海为盗,令人不齿。不过他的商德倒是十分坚挺,一般不会违约。我父亲若在他当铺里存钱,又有当票的话,他肯定认账。诚实守信,童叟无欺,是我徽商的老传统。即使汪朝奉作了海盗,也不会违背祖训。我想找汪直名下的当铺讨账,这绩溪城就有他的当铺分号,我想先去绩溪城走一趟,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他经营的钱庄分号?把父亲留给我的钱取出来再说。”
徐凤仪和刘倚玉第一次结伴同行出门,好歹可以互相照顾,情绪很高,一路有说有笑。由徐家乐义乡坐船到绩溪城,也就是几十里路。以前的船呢,叫做乌帆撸把船,摇到绩溪城也要一两天时间吧。新安江的水,那水流真是静得如一潭死水,船家就是拼命摇船,至少天黑才能到绩溪城。徐凤仪想着马上就要取出他父亲留给他的钱了,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恨不得早点到达绩溪城。
乌帆撸把船慢得象乌龟爬路,到达绩溪城时已是日头归西时分。绩溪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汪氏当铺街道,徐凤仪找的地方就是这条街。徐凤仪他们到达绩溪城时,当铺已经关门。徐凤仪说:“倚玉,我都饿了,你呢,也饿吧?我们先吃点东西,找个客栈将就过一夜再说。”
“行啊,我们吃过饭,再逛夜店吧?”
徐凤仪和刘倚玉打算在绩溪城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找客栈过夜。绩溪城是徽州商业重镇,南来北往的路人和客商很多,街上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南腔北调的行人。
那是一家名唤“三和”的普通酒楼,那三和呢?天和,地和,人和!徐凤仪和刘倚玉打趣着就走了过去,刚到门口,过来一个跑堂的,点头哈腰,略拱拱手,张口就问:“两位,是吃饭呢,还是住宿?”
“我们先吃饭,你店还可以住宿?一客不烦二主,吃饭直落在你处住宿!”徐凤仪笑说。
“谢谢了!那好啊,多谢关照,请进!”
徐凤仪和刘倚玉一起走进三和酒楼。那跑堂的朝里面就喊:“客人两位!”又一边向徐凤仪和刘倚玉说,“少爷,小姐,请楼上坐,楼上雅座宽敞。”
“雅座好的嘛,徐哥,我们楼上去。”刘倚玉扯着徐凤仪衣袖恳求道。
徐凤仪道:“‘随你吧,去茅坑里的时候别拉上我就行!”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请我吃饭,我你请吃屎,哈哈!”
徐凤仪和刘倚玉开着玩笑,拣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跑堂的忙着过来,摆下了碗筷,问徐凤仪要点什么菜?
徐凤仪把碗摆正,再把筷子横对着人的面前,放在碗上,对着筷子使劲敲了几下。刘倚玉可是弄不懂徐凤仪搞什么鬼了?徐凤仪不点菜,搞什么名堂啊。当然,她是心里打鼓,也不去说穿,她觉得徐凤仪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其实在茶馆行中,这就叫做“叫茶。”徐凤仪见跑堂没来理他,便把筷子拿了下来,敲打碗子说话:“请堂倌,先泡杯茶来。喝茶后我才点菜。”
“哦?好哦!”跑堂连忙陪笑,点头称是。问徐凤仪道:“先生,请问,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