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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领导,嘴角慢慢收了起来。
寂寞。在这个人声鼎沸的礼堂里,我突然觉得令人恐慌的寂寞,好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
是的,我不喜欢这种冗长繁琐的流程。然而,我更不喜欢,在这个流程中卑微地强颜欢笑的自己。好想快点结束这种无聊的仪式,好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心情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这时候,有人轻轻握住我的手。徐如唯说,别勉强自己。这时候,我看清她。
瘦,但很有生气,手劲奇大;冷,但眼神热烈,意志坚定。
我们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这样评价我的这位挚友:外冷内热,外柔内刚,好像一只外表看上去已经冷掉的叉烧包,咬一口,却立马有热腾腾的馅子流出来————哇塞!好意外!好好吃!
这个评价被我们班的三”贱”客奉为经典,处处颂扬。
与其说他们在替我的搞笑天赋作宣传,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满足自己对冷眼美女的意淫。
Anyway,当事人不介意就好了。
我就说,叉烧包,不,徐如唯,其实是很好相处的。
虽然我们才相处了一年,并且不是一个班级,她也会常常打击我,嘲笑我,但是我知道,她喜欢我如同我喜欢她一样。
我们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好像对什么东西的看法都惊人的相似。但这并非我把她视为一生挚友的最大理由。的确,我们志同道合,意趣相投。但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旁人看来,我像太阳,她像月亮,一个开朗,一个沉静,一热一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一切都是表象。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样子的人。
一个人,可以掩藏多久,自己的真面目?还是,已经把自己的真面目,完全地遗忘在了人世之中。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但奇怪的是,她居然知道,而且会带着我走出灰蒙蒙的世界。好像她才是阳光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博士。冷静睿智,一贯温柔的博士。我总是能和这种类型的人,成为要好的朋友。
这就是传说中的互补?!
但其实,我还是没有面对自己的勇气。
初三临近毕业的时候,阿唯来找我。
她对我说,“艾心,我们一起考一中吧,四中的同学虽好,对你的前途却没有好处。”
她冷静的分析令我愣住。我一瞬间的确动了心,想要去往保证通往高等学府的一中。可是下一秒,我就害怕了。
我没有信心,在新的环境里,作一个忽略别人眼光的普通人。我隔着衣衫轻轻摸着手臂上突起的疤痕,摇头说,“不了,我还是想留在四中的。”话出口的一霎那,好像扔掉了一块我向往很久的宝石,有种心痛的感觉。
然而,我还是这样说了。
阿唯没有勉强我,正如我不强求她留在四中一样。以她的成绩,绝不是为了升学考回一中。她回去的理由,和她当年从一中来到这里的理由一样,值得她坚持。
我是羡慕她的,有勇气,循着自己的理想和愿望走下去。
我其实,早就失去这个资格了。
中学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我们紧紧拥抱。
她终于哭了,说,“艾心啊艾心,你一定要来一中看我。”
我也哭,我早就认定阿唯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我们在从前跑到呕吐的操场边上合影,带着热气的夏天的风吹起我们的裙子,劈劈啪啪打在赤裸的小腿上。
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说”为什么你是这样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小孩子啊?!为什么会是你呢?!艾心,你要是不那么逞强,不那么勉强自己,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不会有哭的冲动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我的衬衫上。
我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是外表柔顺、内心刚强的动物。可是事与愿违,我能做到的,只是以我并不坚强的心,来支撑看起来很硬的外壳。我的脆弱,无论怎么隐藏,在某些人的面前,总是一览无遗的。
比如阿唯,比如博士。
他们就像阳光一样,照耀被尘垢覆盖的我内心的角落。
现在,阿唯就要离开我,回到她来的地方。那里也是博士在的地方。许久不见的博士,好不好呢?在我以为已经忘记你的时候,心里又好像浮现出你的样子来了
4
在四中的高中生活,令人快乐到爆。
我想那是因为大部分碌碌无为的兄弟姐妹们终于认清了形势,集体选择了直升本校。然后,爱闹腾的继续闹腾,爱打混的继续打混,一派祥和景象。
我渐渐观察出了一种规律,四中似乎特别适合培养搞笑型的学生,比如,初中已经名声在外的三”贱”客,在高中毫不犹豫地宣称要把规模扩大到了七“贱”下天山……
我发誓,我从一开始真的是要撇清关系做个崇高人士的,可是,开学没几天,这帮痞子就把我拖下了水。直到班主任对我进行了大义灭亲式的批评教育,我才发现,他们居然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说自话地把我划归为七“贱”之首。
我气得几乎要抽人,结果痞子们一个个躲在教室脏兮兮的窗帘后面,故作娇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深情地叫我“sun sun大人”,就这样,施展了最最无耻的求情招术,成功把我搞定。
我除了无奈苦笑,别无他法。
桑桑,谁叫我这么像sun呢,阳光一样的,好像可以普渡众生。拜托,我哪有那么高尚!
我只是,满足于这种被人需要,被人敬仰的虚幻场景。
这样的日子,和我理想的高中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少了阿唯。
我想念她,想念这只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洞悉我的内心的美女叉烧包。
每过两个礼拜的周四,我都会收到她从一中寄来的信。我们这样频繁的通信,隔三岔五还要打电话,有时候周末,她会住来我家,有时候会回来四中玩闹,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去一中找过她。
不仅仅是一中,我对于四中外围的所有地方,都怀着莫名的恐惧感。
阳光耀眼的夏天,对我而言,是最难熬的季节。我避免着一切会和公众接触的机会,坐公车,或者去游乐园。
我日复一日寂寞地骑着我的自行车,沿着河边的小路,上学,放学,或者绕一点点远路,闲逛一下。有时候会在无人的黄昏,一个急刹车,停在寂静的桥边,看看周围的风景。
呵,我始终还记得,10岁的那个夏天,那次远足,那场大雨,以及那种坚持。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坚持了。我只是希望,身上的伤痕可以消失,那样,心里的伤痕也可以不见了。
当我尚沉浸在这样的白日梦中,突然有个小孩子的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你看,你看,那个姐姐的手,好恐怖哦!”
我万分尴尬地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盯着我的手臂猛瞧的两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地扯开一个苦笑,有点慌不择路地骑上车子逃走了。
这样的夏日,我的心却像冰洞,深不可测,寒冷刺骨。
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如同我的人生,永远,永远。
那个周末,阿唯的父母不在家,于是我去她家住。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堆满了书,丝毫看不出来如她外表一般秀丽的景致。我坐在书堆里东翻翻西扫扫,然后我突然抬头问,“阿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曾经有个童年好友。”
她轻盈地越过很多书堆,坐在我身边,脸上大有兴趣的表情,“没有啊,是什么样的人?”
我刚想脱口而出,博士,却又咽了回去。博士,是属于我的昵称,我怀着旁人不得而知的私心,悄悄把这个名字藏了起来。
我说,“是一个志向很远大的男孩子,6岁的时候就决心当个博士,“顿了顿,我又说,“他好像现在,也在一中。”
“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有点嗔怪地看我,“原来你这么会藏秘密啊!不厚道哦~”
我不好意思地抓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几乎都要忘了他了。”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说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突然沉默起来,“我想起来一些往事。”
一些和博士度过的童年,一些属于完整的我的回忆。
我对阿唯笑笑,“不如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们可以认识的。”
她摇头,“我不要”,她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交太多朋友的。”
徐如唯,在我不在的地方,大概还是维持着冰山美人的形象吧。她给我的信里,有很多关于日常景象的描写,落叶或者雨水,甚至有的时候会写到窗户上的灰尘,然而,阿唯很少提到一中的朋友。
她常常对我说,一中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却从来不说,一中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我猜她,会到四中来的原因,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不告诉我,我是不可以问的。
越是好的朋友,越要尊重她的秘密。
不过这一天晚上,许是因为我告诉了阿唯关于博士的过往,她忽然就松了口了。
夏天的夜空,繁星如织,我们俩一人搬了一个躺椅,用几乎180度的角度架在阳台里,舒服地靠在上面,准备这样度过一宿。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这样子的夜晚,抬头就看得到天空,就好像到了世界尽头,却不觉得害怕一样。然后,我看到阿唯在她的躺椅上朝我眨眼睛,我笑问,“怎么了?”
她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我一副竖起耳朵的样子,“关于什么?”
她神秘地笑,“关于我为什么会转学到四中。”
我很白痴地望着她,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有个男孩子吻了我。”
桑艾心的少女时代终于因为徐如唯的坦白交代,轰轰烈烈地宣告来临了。
在此之前,我绝对只是一个,为了莫名的卷入七“贱”洪流而对男生抱有非性别感情的女生,那种感情,我常常用咆哮的吼出来,那就是,“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然而,我终于发现,阿唯的成熟,比我早太多太多了,我那一刻,只能拼命把已经睁得很大的眼睛继续扩大充血。
“那你到四中来,是为了……”
“逃避。”她直截了当地说,省去了我费劲猜疑的步骤。
“那你喜欢他么?”我弱弱发问。
“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又回一中呢?”我的问题越来越多。
“因为,想确认看看。”
呵呵,终于可以展露我还不算太差的智商,“是不是去确认看看你是否喜欢他?”
阿唯用笑来表示对我的肯定。
“然后呢?然后呢?”我几乎爬到整个躺椅的外侧,“有没有什么发展呢?”
她的笑瞬间变得有一点点伤感,她说,“我回来了,可是他却去别的学校了。”
啊,我不由自主露出失望的表情,瘫倒在躺椅上。
阿唯说,“所以啊,很多事情,都是一去就不再回来的。”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我们的童年,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秘密,也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朋友,然而,一旦放开,就永远失去他们了。
我和博士,其实也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