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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从此相忘江湖,终此一生,再无交集最好。
“语嫣,语嫣?”海棠轻轻的唤了两声,才发现她真的睡着了。她看了看春晓,面露疑惑。这三年,语嫣的睡眠,一向很浅。
春晓立刻会意,扣上语嫣的脉,“这是一种慢性毒,不是一击致命,像是蚕食一个人的体力,然后让他慢慢死去。”
“难怪她今天睡这么快!”海棠释然的同时也更加担心,语嫣的身体一向娇弱,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突犹,找到良药,更不知道良药要以什么为代价才能解毒。
看她的表情,春晓也面色凝重。
这样走走停停的两日,语嫣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车上睡觉,好像要把以前欠下的全都补回来。
春晓负责煎药和给语嫣熬制各种各样的补汤,一天三顿,至今没有重样。海棠就一直跟着语嫣,无比如影随形,陪她说话,负责她的安全。
可今天语嫣不想睡,因为她们很快就要出滇南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良药恢复记忆后的各种手段,让她发指,却恨不起来。他们的过去,他不记得,她却记得。
沿着街道缓缓的漫步,春晓说睡了几天,要语嫣活动一下筋骨。幸好棠梨阁旗下的各种商业店铺,遍布每一个乡镇,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她们的生活起居都得到极大的照顾。
“待会我们会跟着商队出城,我们几个人上路,实在太单薄,这一趟是直达突犹王都葛格木的,我会让他们路上抓紧一些。”海棠挽着语嫣的手,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
“你安排就好了,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安排,我很放心!”语嫣拍拍她的手,温润的浅笑。她去见良药,打得是张温情牌,所以他们都没有女扮男装,而棠梨阁商队中,也有不少女子,所以也不会引人注意。
“你看,那个蝴蝶琥珀好漂亮!”未等海棠反驳,语嫣就指着一旁的小摊惊叫起来。
“好啊!”见她开颜,是真的喜欢,海棠也笑起来,随手扔了一粒碎银在案板上,将琥珀塞到语嫣手里。若是她知道,琥珀里静止的是一只黄钩蛱蝶,而看见这种蝴蝶的时候,语嫣和萧天逸在一起,那么她一定不会买得这么爽快。
语嫣的手摩挲过蝴蝶的翅膀,蝴蝶的触须,“海棠,我娘说,一个人若是开始念旧,剩下的日子就不多了。”
“是吗?”明明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海棠却假装不知道,强颜欢笑,“从认识你开始,就一直觉得你很念旧,不也折腾这些年?哇,你不会死好多年了吧?”
“你说对了,我真死好多年了!”语嫣看着她,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认真。
“去,你是千年人魔么?死好多年,那身体早就烂掉了!”看着她的表情,海棠的心没来由的一颤,隐隐觉出一丝不祥,“噗,大吉大利,什么死啊死的!”
“我是说真的!”语嫣正色,那些属于她的秘密,如果再不找机会说,恐怕就只能随着她一起长眠。
“哎,我想起来了,阿梨这会儿该到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想让她看看你是不是完好无损,否则她会杀掉我的。”海棠岔开话题,拉着语嫣就掉头。
第一次看到两个老大一起出现,整个商队显得格外兴奋,行程很紧,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春晓的诊断也很值得安慰,语嫣的身体损伤不大。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利,唯一让人揪心的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语嫣还是越发的嗜睡,整个人变得慵懒,除了方便,她就是醒着也赖在马车中不肯下车走动。
海棠和阿梨只盼望早点抵达葛格木,早点见到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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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没有虫声蛙鸣,静得让人发冷。比夜更萧瑟的,是寂寞的心。亚元莉莎躺在床上,看着随风摇曳的烛火,彻夜难眠。
三年的时光,比她过去的十几年还要长。她一开始并不想嫁来滇南,甚至想过接受棠梨阁的帮助,在和亲的路上逃脱,可终究没挡住王兄的糖衣炮弹,那些家国天下的责任。
三年,她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一个适龄的婚配女子,可萧天逸看她的目光,永远像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曾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末了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就乱了。
她仍记得初嫁那天,满城的张灯结彩,萧天逸一身新郎服,高大英俊,他是俊,楚玄灵是美,而且他的身上带着阳光的感觉,让人觉得炫目。可他的眼中,从没有一刻有过自己的影子。
那日的晚宴,还因为玲珑居的着火,最后不欢而散。翌日,她躲在廊下,看着萧天逸跪在大雨中哭泣,想起那个有着精致五官的女子,她以为这个男人是不懂爱和怜惜的,可他的痛却在那一刻,如此清晰刻骨。
政治的事情,她不太明白,只知道一切都朝着王兄预计的方向发展,滇南独立了,战争开始了。预计之外的是萧天逸的父亲忽然出来了,然后强迫他们住在一起。
那一晚,她多害怕,语嫣曾说自己只是个孩子,内心自己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萧天逸只是平静的看她一眼,然后上了榻,同在一屋,却各不相干。
正人君子,也不过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可以折服于他的人品,他的大气,他的孝顺,他的隐忍。总之,她开始羡慕那个叫楼语嫣的女人,她死了,却可以永远活着他的心里,他的梦里。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听见他的呓语,一遍一遍的叫着:嫣儿、嫣儿……
有时傻笑,有时低泣,脆弱得像个孩子。天一亮,他又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严肃着一张脸,在外斡旋,在外征战。
当萧灏远强迫她向良药求助借兵的时候,她只能低低的哭泣,如果她有那么重要,为何会被送来这陌生的地方,成为牢笼里的囚鸟。是他冷冷的为她拭去泪水,他说:好好的长大就行,政治是男人的事。
政治是男人的事!那句话她一直铭刻于心,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为自己撑开一片天地的,是一个视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现在她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装着责任,装着担当。除了楼语嫣,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
今天,王兄又派人送来消息,萧天逸出现在突犹境内,为她可知道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一晚,萧天逸忽然闯进房间,因为在此之间,她知道他被贬为庶人。
他只问她:你可愿离开?可想自由?
若是三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点点头:你好好考虑,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他说,等我,等我,不是本王!不是旁的!
她倚在门口,看着他大步离去,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说:我想留下,你可愿要我?
她给王兄的回答是一无所知,即使她分明在墙根下听见萧灏远暴跳如雷,说他去了突犹。她不指望自己有一天能穿上正宫王妃,绣着神鸟朱雀的宫装,只希望有一天他能送自己一套滇南的常服。
三年,她能穿的只有突犹的服装,一开始是自愿;后来,就没人在意了。就像他们,从一开始就属于不同的立场。
这一次,他潜入突犹,是要和王兄,拉开正面的战场了吧?所以,才会想到要问清她这个所谓突犹公主的立场。
心中的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向萧天逸一边。只有这种睥睨天下的男人,才能够真正的造福百姓。
可王兄,正在展开他新一步的计划!天下,岌岌可危!
VIP19 天价弃妃
冬季的葛格木,天空是灰黄的,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味道。这一路顺利得出奇,到达这里是一天的黄昏。
斜阳的余辉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池,融融的橘黄色分明写着温暖,却让语嫣觉出一种不祥,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她坐在突犹棠梨阁的后院中,这里不比天凌的华贵,也不比滇南的雅致,粗犷中透着简约大气。这一路受的颠簸比从京城到滇南还要多,到处是黄土和崎岖,大部分地方都受着干旱的煎熬,她理解为什么良药如此迫切的想要扩张疆土,可不接受他的做法,他没有找到改变国情的根本所在。
想着想着,倦意又涌上来。海棠带着她的向日葵香囊去王宫求见良药,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她干脆移步到软榻上,先睡一会儿。
醒来,夜幕已经降临,柔柔的灯光中,一个人蹲在榻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脸,语嫣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小药,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样会吓死姐姐的!”
就像本能的条件反射,那句话不假思索就蹦了出来,可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眼前的男子一身华服,虽然依旧是那张她喜欢的面孔,但头发披散下来,编着许多小辫,齐肩的地方用丝带松垮垮的束着。他的眼中流动着潋滟的光,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
熟悉又陌生。
她立刻起身,却因为虚弱晃了一下,良药想要伸手扶她,却被海棠占了先机。在石凳上坐定,她点点头,海棠立刻识趣的离开。
语嫣淡淡的看着良药,指着身边的凳子,“过来坐!”
良药依言过去,却坐在语嫣对面的凳子上。
“为什么坐这么远?”她问。
“这里看你更方便。”他答。
“也好,看着我怎样在你面前死去才能解气吧?”
“什么?”良药错愕,久别重逢,一看到那个向日葵的香囊,他就迫不及待的跟着海棠赶来。就在刚才,她还像从前一样跟自己说话,可怎么转眼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语嫣没在说话,只是将手伸过去,摆出请脉的姿势。良药还是没想明白,可将手搭上去,一切就清楚了。
“怎么?怎么会是你?”脉象看似平稳,脉息却显出病弱之态,其中凶险暗藏,正是中了蚕蚀之毒。可这毒明明是他下在给月潇的清音丸里的。语嫣失踪三年,一出现又跟棠梨阁在一起,难道她也是月潇的人?
“对,你猜得没错,我也是月潇公子的人。”语嫣收回手,将白皙的皓腕拢在袖中,优雅的起身,“你妹妹和亲的那天,玲珑居大火,是棠梨阁从火中救了我,厌倦了被你们当做棋子的日子,月潇公子将我一藏三年。可浓烟让我失声,公子怜惜,以他的名义四处求医问药,却不想还是伤在你手上。”
语嫣回头看着良药一笑,满眼的酸楚和自嘲,“难道注定挣不脱,避不开么?”
她的笑就像一把刀子,一寸寸的割开良药的心。
“不是的,不是的,我……”他想解释,可能说什么呢?从知道月潇求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伤害了最爱的人。
“此毒可解?”语嫣背过身,冷冷的问。
“王宫中有一池药泉,每日需泡一个时辰,在辅以药物,能解毒。”他仰望着漆黑的夜幕,忧伤的眸光中带着复杂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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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跟他进宫?他已经不是那个你认识的良药了!”海棠有些着急,她觉得语嫣的决定太冒险。她带着香囊进宫的时候,良药摆明已经恭候多时。除了看到香囊时是他有一丝错愕,他更多的是一切在计划之中的笃定。
“正因为他不是,我才更要去,我总觉得这东西跟我有关。”从看到灰鼠阵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眼熟却想不起来,好像记忆里被人剪去了一段。而良药刚才那后悔的目光中,竟然有一种恼怒,好像被人欺骗愚弄。
“放心,还有阿梨和春晓。”语嫣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我保证,有任何不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