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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被她这一句逗得莞尔一笑,温和道:“以后不可再自称奴婢了。”说着朝梅雪寒道,“替哀家拟一道懿旨,正式赐封你为柔蓝郡主。”继而扶着莫非的手,说着闲话往暖阁外走去。
此时晗宁殿中秋光如醉,一路且行且看,太后的精神倒似好了几分。
太后抚着胸口道:“阿弥陀佛,看这境况,哀家这身子倒是时好时坏,此时和你这样走走,竟是觉得精神大好了。哀家早早便喜欢你,只是那时不便问慕容云菲要了你,倒像是夺人所爱了。若是能早些有你陪着哀家,哀家这病指不定早好了。”
慕容蓝微微一笑,见太后兴致颇高,指着一处的银桂笑道:“太后的晗宁殿院子简直就是一座小小的御花园,前院初见金桂甚好,如今看着这银桂竟也毫不逊色。”
太后凑近嗅了一嗅道:“的确不错,更胜在香气清雅,闻之五内俱清。”说着叫梅雪寒折了几枝,吩咐着回去做几碗桂花羹来吃,又扶着慕容蓝的手去看旁的花儿。
正说笑着,却见前头一位月色对襟宫装女子携了几名侍女,正往晗宁殿主殿而去,远远见太后竟和慕容蓝谈笑,连忙上前,竟是南宫雪,只见她屈膝道:“给太后请安。”待太后叫了免礼,又受了慕容蓝的礼才道:“见过蓝姑娘。”
太后这才笑道:“打今儿起,她便是哀家的义女,柔蓝郡主!”
南宫雪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一抹诚挚的笑容浮在脸上:“恭喜柔蓝郡主!”
秋风熏得人醉,太后大笑两声,对梅雪寒道:“常妃只怕也是这阵儿来请安,哀家今儿个高兴,你去传洛昭容来,今儿让她们三儿陪着哀家打会儿马吊。”
……
夜色渐渐深沉。
榆钱慌慌张张的闯进画室,莫非抬头望了她一眼,心神还没有彻底从画境中回过来,只是直觉地问:“怎么了?”
榆钱道:“回娘娘话,奴婢给皇上送了小厨房的点心去,万金说是皇上圣躬违和。”
莫非一怔,过了片刻方问:“皇上好好的怎么会圣躬违和?那太医们怎么说?”
榆钱满面忧色,道:“只怕不是这两日的事了。皇上彻夜批折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今儿个早间便咳嗽不止,只得昭告阁部大臣圣躬违和,一众大臣都守在南书房等消息。冯太医请的脉,说是脉象浮紧、形寒无汗之外,又有咳嗽胸胁引痛,气逆作咳,痰少而稠,面赤咽干,苔黄少津,脉象弦数。”
医术药理,莫非以前听雪衣和慕容蓝说得多了,也略知一二,此时榆钱转述,大约知道是外感失调,只是不知道病症到了什么程度,既然昭告群臣,难道竟是病到不能理政?莫非默默坐在那里,手上的毛笔落下一滴浓墨,心中思绪繁杂,竟再没有心思画下一笔去。
榆钱只得劝道:“娘娘自己的身子才好了些,可不能过于着急。皇上乃万乘之尊,自然吉人自有天相,太医院那些太医们寸步不离的守着,必是不要紧的。”见莫非仍是怔仲不安的样子,也只有一味的讲些宽心话。
莫非坐在那里,出了半晌的神,却道:“上次受了伤,他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榆钱知道她的愧疚自责,道:“娘娘莫要自责,这次是太过劳累才会如此,娘娘今后劝皇上多多休息便好了。”
莫非轻轻摇一摇头,道:“必是因为我的请求烦心了。否则怎会那般折磨自己!”
榆钱叹一口气,却不便答话。
莫非又楞了半晌,才道:“拿大氅来,出去走走!”
……
兜兜转转,竟然绕上了城楼之上。今儿是个阴沉的天色,秋风阵阵,吹得莫非的身上那件赤红的大氅扑扑翻飞。榆钱只觉得风吹得沁人,打了个哆嗦,低声劝道:“娘娘,这夜里风贼冷贼冷,娘娘身子才好些,只怕万一受了风寒,还是回去吧。”莫非目光却只凝望着那漆黑的城墙深处,过了许久,方才道:“我想走一走再回去。”
榆钱无法可想,只得打着灯笼跟着。莫非默不作声,只伸出一只手来,榆钱愣了一愣,莫非道:“我独自走走。”榆钱无可奈何,只得将手中那盏鎏银玻璃灯双手奉与莫非,见莫非提灯缓步踱向夜色深处,犹不死心,亦步亦趋的跟着,莫非猛然回过头来,双眼如寒星森冷,榆钱打了个寒噤,只得立在原处,眼睁睁瞧着那玻璃灯的一星微光,渐去渐远。
榆钱在城楼之上,秋风凛冽,直吹得人她发丝凌乱,正如她此时的心情,凌乱且焦灼万分,双眼直直盯着远处那星微光。那盏小小的灯火,在夜风中只是若隐若现。榆钱大气也不敢出,唯闻秋风呜咽,吹着那城楼檐角所悬铜铃,在风中咣啷咣啷响着。那盏灯光终于停在了极远深处,过了良久,只是不再移动。
榆钱盯着那盏灯的动向,连眨一眨眼睛也是十分吃力。
风吹的狠了,莫非眼中溢出泪来,脑子都被僵住了一般,只听自己的一颗心,在那里扑嗵扑嗵跳着。突然什么也不想想了,什么也不想管了,陡然松开手,想要放掉一切。
榆钱一动不动望着远处,突然看着那盏灯光突然飞起划过夜幕,便如一颗流星一样直坠飞下,刹那间便跌入城墙下去了。榆钱大惊失色,只唬得脱口大叫一声:“娘娘!”便向前飞奔。
……
(娃娃生病,荨麻疹,住院!各种郁闷,然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网吧,终于没有断更,表扬我把,表扬我把!!!今天写得不好,我的错!!!马上去写明天的!!))
莫妃167_第一六七章 金桂飘香,各有心绪
第一六八章 锦衣针(上)
莫妃168_六八章 锦衣针(上) ……
莫非望着划落夜空的琉璃灯盏,心想为何放手了,还是放不开?原来有些事真的不是放手就能放开的。心中有刺,不拔不快,切切不可心软。李柚,对不起……因为你是皇帝,你是她的儿子,我总是不得不逼你做这些两难的决定。
榆钱望着那抹落下的灯影,吓得面无人色,飞奔向那城墙上去,直一口气奔出老远,方瞧见莫非以手撑墙,好端端立在前方,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松神,才觉察背心里的衣裳全都汗湿透了,只急急跑到莫非面前,道:“娘娘,您可吓死奴婢了——您可千万保重身体,您再如此……如此……,不如先杀了奴婢吧。”
莫非回过头来,清亮的月光适时地从乌云之后露出大半张脸,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眸子格外光亮。莫非的脸色泰然自若,自是格外苍白,微微一笑,道:“本宫不是好端端的么?”说着侧过头去,望向黑沉沉的夜,望向晗宁殿方向,沉默许久,唇角上扬,倒似笑得十分舒畅:“这一切很快便能结束了。本宫一定会好好保重身体的!”榆钱从未听过她如此平淡殊无半分喜怒之意的语气,心里不由得一阵惶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正打算劝莫非回宫去,莫非的声音却当先响起,道:“咱们去看看吧。”
榆钱一愣,道:“这么晚了,只怕皇上歇下了。”
莫非笑得极温和,榆钱却感觉到一股寒冷,只听莫非道:“谁说去看皇上了,咱们去晗宁殿。”
午膳时分,太后的懿旨便晓谕六宫,莫非知道慕容蓝已经正式封为郡主。她面无表情的吃过饭便到画室作画,画着一副山水图,山是七秀的山。水是七秀的水。明仙宫众人皆以为她心情极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册封证明慕容蓝已经彻底获得太后的信任。那么下一步计划,自然会更顺利。她实在没有心情不好的理由。
山水图向来极为费神。到晚膳十分才勾了大半轮廓。榆钱体贴,让小厨房做了桂花鱼送来画室,莫非吃得畅快,专程让榆钱给李柚送些去,哪里知道带回了真真儿让她心情不好的消息。
也不知道消息递到晗宁殿没有,也不知太后得知了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伤心还是不伤心。莫非无论如何要将李柚绑在自己的车上与太后正面相撞。自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李柚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是北庸朝英明睿智的皇帝。无论与公与私,只要李柚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方,太后那些针对李柚的应对措施,无论是赢是输,她都是最彻底的输家。这一点太后也看得很清楚,更是对她深恶痛绝的地方。
其实太后将慕容蓝收在身边,真心以待,何尝不是打着相同的主意。任谁都知道,慕容蓝虽然是慕容氏的旁支嫡女。却是自小跟在慕容大元帅身边长大的,深得大元帅的七种和喜爱,是最有可能接替依茹姑姑,成为慕容府管事的人。即便旁支的长辈们见了她。又有谁敢不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蓝姑娘”的。慕容蓝一直是莫非最得力的左右手,她早有心将慕容蓝纳为己用,却一直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竟然让她得知了莫非那么一段不可见人的秘辛,并且因为此事和慕容家生了间隙,她自然要好好利用如此良机,将慕容蓝捆在身边。那么莫非不仅失去一个极强悍的左右手,更有可能失去慕容氏的背后支持。而她,若能借着慕容蓝对慕容云随的爱慕之意,将李渔和慕容蓝尽数塞到得慕容云随的后院之中,还愁不能对慕容氏的动向了若指掌?到时候无论是谁受宠,谁掌权,她都不会太多忧虑。
不论新得一位身世显赫的得力义女的喜悦,还是知道李柚病倒的消息的复杂情绪,莫非相信太后此刻都没有歇下。这个时候,儿子病了,她身为儿媳妇,自然要去好好安慰安慰婆婆的。
……
远远便能看见晗宁殿里灯火通明,十分热闹。缓缓走在通往主殿的石径上,莫非的脚步异常平稳而坚定,四周不断跪倒行礼的太监和宫女眼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惶恐。
南宫雪带着一众人形色匆匆而来,远远看见莫非,愣了一愣,见莫非已然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带着似有似无地笑意。南宫雪敛去面上的焦急,曲膝道:“妹妹南宫雪见过莫妃娘娘,莫妃娘娘安好。”
莫非虚扶一把,面上的笑意十分平和,柔声道:“妹妹快快请起,你我的交情,妹妹何必行如此大礼。”
南宫雪缓声道:“娘娘抬举妹妹了,妹妹不过是个小小的充媛,哪里敢在娘娘面前僭越半分。”
莫非面上看不出悲喜,静静看了她半晌,说道:“那日的话,是气话,并非有心要挤兑妹妹。”
南宫雪心下一沉,握着锦帕的手亲不自禁紧了一紧,她当然自然莫非说的是哪一句话,绿泥亭中的那句话,她只怕想要忘记也很难!
“雅充媛,你是天嫔,不是公主李渔!”
这句话,比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更教她疼痛难堪。她是皇帝的充媛,不是公主李渔,没有可能成为慕容云随的妻子。可是,这一切拜谁所赐?若非选秀那日的刻意不提醒,她怎么会成为天嫔?若非她成了天嫔,她便是最有可能成为慕容云随妻子的人选之一!枉费自己一直当她是最好的姐妹,原来伤害自己最深的偏偏是她。南宫雪无法原谅。其实,如果莫非与她并非姐妹,她或许并不会如此难受。越是在乎的人,到最后却知道那人一直骗着自己,何其可悲。
南宫雪轻轻咬着下唇,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强自镇定道:“妹妹现行告辞了。”
莫非却没有丝毫被怨恨的自觉,轻轻移步到与她并肩,柔声道:“既然都是去给太后请安,不如同行?”
南宫雪却往后退出一步,恭谨而冷淡道:“妹妹不敢,请姐姐先行。”
莫非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淡漠,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