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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压低了声音,“我不是成心说那些话的。该被埋怨的人是我,和我爹。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根本就没人在乎我怎样,你已经对我很好了,这样就够了,你根本就不该多想什么,我没那么娇贵,也没那么好命,我死在哪里都是死,不论是这里,还是京城,我在哪里都活不成,都没有什么分别。只要你自己不觉得难受就行了。
”
司马昂呆呆地看着子攸,他想擦子攸脸上的眼泪,可是被子攸推开了手,“真的没关系,司马昂,连我爹爹都不觉得我死了他会有所愧疚,你就更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想待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就算我对你好,就算我给过你什么,可是我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什么人杀死的人,有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就当是你捡到的就是了。”
子攸转开脸,自己抹掉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跟司马昂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清,只知道司马昂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他们就那么沉默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司马昂呆呆地看着子攸,他想擦子攸脸上的眼泪,可是被子攸推开了手,“真的没关系,司马昂,连我爹爹都不觉得我死了他会有所愧疚,你就更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想待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就算我对你好,就算我给过你什么,可是我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什么人杀死的人,有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就当是你捡到的就是了。”
子攸转开脸,自己抹掉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跟司马昂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清,只知道司马昂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他们就那么沉默着。
子攸以为司马昂或许会再伸出手来搂住自己,可是等了很久也什么都没有,她叹了口气,自己转过身来,司马昂在她身后低着眼睛,她还是忍不住试探地摸了摸司马昂的手,司马昂拉住了她,她便笑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猜不出来,想不明白。”
司马昂笑得有些酸楚,“我什么都没想。”他伸出手来抚摸着子攸的脸,“都是我的不是。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没有不喜欢你,子攸,我只是……很惭愧。”
子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被司马昂用拇指擦干,她笑了,“不是那样的。我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现在能够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意外之想,我每天都高兴得很,恨不得就能死在这里不用再回京城去,那……说句痴话,那就是一生一世了,我什么都不用惦记了。我唯一怕得就是你委屈憋闷,你毕竟是……司马昂。”
“别说傻话了。”司马昂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情绪,勉强笑出来,开了句玩笑,“你可不要惹得我也哭了,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呢,咱们先抱头痛哭,这要是传出去,我都没法儿做人了。”
子攸本来又哭了,可是也忍不住想笑,司马昂看着她,“我能不能抱着你?”子攸贴近了他,他松了一口气,“唉,我是觉得不该冷下脸来,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才是了,找不着台阶下来,只好在一边儿干呆着。”
子攸笑着擦眼泪,“胡扯,你明明就是不想要我了。
”
“怎么能那么想?”司马昂摸了摸她地面颊。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再摸摸她地额头。“哎哟。子攸。你怎么在发烧呢?”
“是么?”子攸也惑地摸摸自己地额头。“怪不得觉得这么冷。什么时候开始发烧地啊?”
“你问我?”司马昂顿时觉得又好笑又好气。打发子攸躺下。可是这里头也没人通医术。司马昂不过略懂一点。也不敢过逾。只敢按照风寒地方子给她煎药。
子攸开始还有精神跟他混扯。“都是因为你生气了。我一着急。才会发热地。”
说地司马昂心里难受。“是我地错。看夫人好了地时候想怎么样都成。”他摸了摸子攸滚烫地额头。他最害怕地就是子攸体弱。经不得这里地时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子攸嘿嘿笑了一会儿。撒娇要躺在司马昂怀里。心满意足地说。“等我好了。要骑大马。骑在你背上那样。”
“好。”司马昂咬了咬牙,子攸真会挑时候要挟。
等过了午夜,子攸的烧终于退了些,只是已经没精神跟司马昂聊个不停了,她躺在司马昂怀里,模模糊糊地说,“你千万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我多傻啊,心里面有好多喜欢,却说不明白。”
司马昂搂着子攸,只觉得这个夜晚太长了,他不断地低声说着安慰子攸的话,心里却越发没底。如果他们因为缺少食物不得不离开这里,提早回大颢边境的话,从铜羊关走就太冒险了,可是走其他的边境城关,就要耗费更多的时日,那就不要说那些重伤未愈地士兵,就是子攸这样单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他前几天是不是把前景估计得太轻松了?
他心疼地搂着子攸,在她的额头上不住地亲吻着,子攸迷迷糊糊地跟他说,“一切都会好的,别太着急了。”他忍不住微笑,“当然了,攸儿,一切都会好的。等咱们回了大颢国,就不回京城了,找个地方开个卖馄饨的小店,你说好不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娶妃子,谁会嫁给一个卖馄饨地男子,咱们就互相守着,一直到老,你说好不好?”
子攸模模糊糊地笑了,她都快要喜欢生病了,以前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司马昂就会说一些她特别期盼的将来,她会没什么烦恼,永远幸福,可是她又在心底里隐隐约约地知道,以司马昂的才干,他不该过那样的日子,他们也不会让他过那样的日子,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地。
子攸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觉得头上轻松多了,好像不怎么疼了,只是身上有些潮湿,知道自己大约
不少汗,她朦胧觉得听见了司马昂在跟谁说话,是齐眼睛看到的是全关上了的帐篷,司马昂跟齐烈在帐篷外边轻声说话。
“那个地方大约应该是皇宫,宏伟壮丽得很,可是拉开大门,里面全都是骸骨,一具一具的骸骨,有大人地也有小孩的,一眼望不到边际地骸骨,我想这座城的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他们都被人给杀了。”齐烈地声音凝重,又带了些压抑的愤慨。
子攸怔了一会儿,想象着全是骸骨地宫廷,离自己这么近,她不知不觉缩进了盖着的披风里。她以为自己住在活人的城里啊,谁知竟然是坟墓,真可怕。
又听见司马昂说,“看来王妃昨天偶然说的话是对了,他们不会随意舍弃这么大一座城邦的,他们是被人屠杀了。”
“是谁?会干这种灭种的事,这简直会遭天谴。”齐烈声音低沉地问。
司马昂没有回答,齐烈又说,“宫殿的大门是被锁死的,我们是砸碎大门进去地。外边只有两具骸骨,我想大概是他们从外边锁上了大门。哦,在一具骨头的下边有这个东西,好像是一块记事的木板,上面写了不少字,看着像是草原人的文字,我不认得。”
司马昂说道,“把这个给我留下,你先出去吧。等等,打猎地人出去的是不是太多了?能活动的人大部分好像都出去了?”
“王爷,他们都觉得人多一些能多打一些猎物,我想也是个理儿,就答应了。”齐烈回答道。
子攸从斗篷里冒出头来,能活动的都在外头?还真以为这里是个孤城啊,若是事态有变……。
司马昂手里拿着一块木板走进帐篷,一眼看到正盯着他看的子攸,忍不住微笑,“醒了?”他坐到她身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凌晨的时候烧才退下,是不是觉得疲倦?”
子攸摇摇头,坐了起来,“给我看看。”
司马昂把那块木牍递了过去,“你认得么?”
“嗯,跟草原文字有一点不同,不过大部分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子攸没敢接过来,就在司马昂的手里看了起来,她地嗓子有点哑,她清了清嗓子,“我是什么什么城——大概是说这个城的名字吧,我不认识这几个字——的最后一位王子。我叫苏……苏门丁——大概是这个音。”
“嗯,后面写的是什么?”司马昂很好奇。
子攸继续费力地读下去,“后世来到我的城邦的人,请……请记住我们往昔地繁华。我们是伟大的……沙漠之民,富庶文明并不亚于东方大陆上的种族。(东方大陆是说咱们吧?)我们崇尚博学之人,我们宽厚而乐于助人。但是什么什么神蒙蔽了……哦,蒙蔽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没有发觉草原上那些禽兽的狡诈和卑鄙,我们的祖先教给他们文字,教他们……底下这几个字我也不认识。”子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司马昂,司马昂听得很认真,她只得继续念下去,“可是有一天,豺狼来到我了我们地城邦外,我们本来要像往常一样给他们美酒和美食,可是他们却用弓箭回报了我们的使者。我们坚守自己的城邦,豺狼们放火烧掉了我们的树林和草地,我们……我们拥抱着哭泣,那是我们的……神散步地地方。我们尊重博学之人,可是我们的勇士……勇士……勇士依然勇敢……可是没有树林和草原,我们地勇士饿死在城上。豺狼的战鼓响起,他们……他们涌上了我们地城墙,我的父亲,伟大地什么什么国王,把大家召集进王宫。而我,苏门丁,被国王命令活下去,延续部族的希望。我被卫兵带进了我们神圣的水……水源地。
十天……哦是三十天……之后,我听到外边像夜空一样安静,我走了出来。那些贪婪的豺狼,把我的城邦洗劫一空,连一块宝石都没有放过。我回到父亲的宫殿,看到我所有的人民和我的父王母后都已经被杀死在宫殿中。我是王子苏门丁,我的部族已经覆灭了,我决定违背父王的意旨,我关闭了宫殿的大门,祝福我的部族能够升上天国,我的灵魂也将追随他们而去。我是王子苏门丁,我诅咒草原上的可汗,诅咒他们世世代代的可汗都被英雄的箭射落于马下。我是王子苏门丁,发现我的旅人们啊,请接受我的忠告,警惕那些草原上的盗马贼吧。”
子攸和司马昂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子攸向斗篷里缩了缩,“咱们遇到的那一个可汗,还真的是被你射死的。”
“这个城是什么时候覆灭的。”司马昂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子攸看了看木板最下面的一行字,“这是一个草原上的历法,换算成咱们的历法,再往回数,大概是……四十到五十年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听起来人,是吧?按时间推算,他诅咒的那个可汗可能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个。”子攸盯着司马昂手里拿的那块木板,“死人的诅咒。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快把那块板子丢出去吧。”
司马昂没说什么,把那块板子放到帐篷外边,洗了手回来摸摸子攸的脸,“现在觉得怎么样?也没见咳嗽难受,只是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子攸一笑,抚摸着他的手,“我就说了么,我是太紧张了,才会烧。”
司马昂脸上有些泛红,贴近子攸把她搂进怀里,“子攸,你可千万别生病。”子攸被他搂得太紧了,有些上不来气,闷在他怀里还说,“怎么样,怕了我了吧?”
司马昂拿她没什么办法,“至少现在你不惦记着往这做废城里头跑了。我去叫人熬了米粥来给你喝。”
子攸抱着他没撒手,“司马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