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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在门口,窗口的灯光被他们挡住,里面一下子变得黑暗无比。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可以分辨出,那痛苦的呻吟是发自一个中年男子。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的同时,外面的灯光让这里亮了一些,我的心脏埂了一下。我不会笨得以为他们是放我离开这里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门外站着三名看不清样貌的黑衣人,如同和黑暗化为一体的使者,让我无法感觉得到他们身上有一丝人气。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他们没有看我,只是把一个身材矮小不停呻吟的男子架了进来,放在对面的墙角,让他靠坐在那里后,默默转身离开。
门再次关起,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好像刚才出现的人根本没有来过,但对面这个男子有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看着那个在黑暗中的男子扭动着身躯,嘴里吐着细碎的呻吟,我忽然很害怕地敲着身旁的墙壁,发出啪啪的声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要让我待在这里!”我的口腔因为受伤严重,声音变得很奇怪也很难听清楚。我知道,他们不会听到的,回荡在黑色迷雾里的,只有我破碎的嗓音和对面男子痛苦压抑的呻吟。
没有人,没有人会来这里的。想到这里,我颓然安静下来。
皱紧眉头,感觉左腿越来越痛了,不过,比起对面那个人来说我的痛似乎不算什么。
在这个地方听着他鬼魅一样的声音,虽然很害怕,但想到他很痛苦,我还忍不住想要上前看看他是否受了很严重的伤。
因为左腿受伤的原故,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我的屁股,非常缓慢的上前。
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我的手忽然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液体,我像触电一样缩回手,那黏黏的感觉让我马上知道这是血。
这让我慌了神,“喂!你,你没事吧,你受伤……不,天哪!”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长时间的待在黑暗里,让我已经可以适应这里的灰暗。刚才我根本是判断失误,男子并不是身材矮小,相反的,他很高大,只不过现在他的双腿已经被人砍掉了。
黑亮黑亮的血液从他两只截断的大腿里流出来,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小水塘,在黑暗里还会闪着光点。
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一想到死亡会再次降临在我面前,我头皮都麻了,双手紧紧按住胸口,就怕心脏会跳出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我撕扯着头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救人,我好没用,要是能有人来就好了。
对,我叫人来这里,叫人来这里。已经乱了,再也顾不得自己也受了伤,我用滚的方法滚到铁门下,抡紧了拳头用力敲着铁门,这样声音会传地远一些。
“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他,他快死了!……”
用力敲着,用力喊着,过于嘶哑破碎的嗓音,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
多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划破这片黑暗,让这一切就此结束。
不要让我看到死亡,我错了,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同样的错再也不犯了。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足以毁灭我,所以,帮帮我,让我活下去,让活下去。
可是,我的呐喊,我的忏悔,还是没有人愿意听到吗?
墓胜,你说让我活着离开这里,那你要我怎么活?
外面的世界和这个漆黑、冰冷的世界似乎是连接不到一起的,在这里,大概出了我自己和那个痛苦呻吟的男子外,是不会有人听到的。
声音渐渐变成难以分辨的气音,红肿的手敲出了血丝也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听到男子的呻吟越来越虚弱,我就越来越害怕,放弃继续叫人来的念头,我又滚着回到男子身边。
惊慌失措地脱下他的衣服,捆扎着他的断腿,希望可以止血。
在捆扎的时候,我难以置信的发现,这名男子的生殖器被割去了。终于明白弥漫在空气里那股难闻的味道是来自那里?那是从他体内渗出的尿液。
这做法真够变态,想到会是墓胜做的,我心都凉了。我究竟遇到了怎么样一个可怕的人?为什么他要做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事?
“别担心,只要血止住,你就会没事的。”擦去脸上的冷汗,我一边安慰着他。
他的头抵在墙壁上左摇右晃,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当他听到我在说话时,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在那张失去人色的脸上,他竟用一种似曾相似的眼光在看我。
渐渐地浑浊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嘴里叫里一声,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我。
我吓了一跳,心里满是疑惑,我们见过吗?为什么他看到我,眼中竟然有着愤怒。
看到男子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生命正从他身上流逝,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依然上前帮他包扎止血。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我,也许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
他死了,就算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这里除了四面都是冰冷的石壁,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水,没有药,所以他只能是死。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那么恨我吗?就连死了也不肯闭上眼睛。
从窗口射进来最亮的一束光线刚好照在他的脸上,他靠在那里,脸色灰白。
他是一个典型的西方男子,棕色的头发,深刻的五官,他那双淡色的绿眼已经被死亡染成了白色。
从我这里看去,他的整双眼睛又大又白,不管我挪到任何角落,他的眼睛仍然在看我。
漆黑的世界里,唯有那双眼睛是清楚的。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似乎都不原闭上眼睛,他看我可以理解为对我的恨,那么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对他松懈了,他会突然活过来,然后像恶魔一样吃了我。
所以,就算眼睛瞪出密密麻麻的血丝,我也不敢移开看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四周都是黑暗的空间里还能做什么。恐惧正吞噬着我的大脑,我想我就要疯了。
我除了要面对漆黑和冰冷外,现在还要面对一具开始发出臭味的尸体。这些,常人真的能够忍受吗?
害怕到没有了眼泪。
墓胜难道打算让我和一具尸体待在这里一个月,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算了,这也许只是开始,更加恐怖的事说不一定还在后头呢!
呵呵,没错,这只是开始。听,恶魔的哭嚎又在黑暗里传来了。
又是压抑痛苦的呻吟声,又是三个黑色的人影,又把一个受伤的男子扔在了这里。
我几乎是痛哭失声地求他们不要再伤害别人,我不要看到他们死,不要死亡蔓延在这里面。
可是他们还是安静地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个男子在这里。
我悄无声息地退后,想要远远地离开这个发出怪声的男子。可是似乎知道我恐惧他,他用奇怪的姿势向我走来,一点,一点,歪歪扭扭得走过来。
我除了发现他的生殖器也被割去外,并没有发现他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看着他走够来的样子,让我害怕。我惊慌地叫喊,叫他不要靠近我,可他还是把他巨大的黑影投向了我。
他嘴里总是喊痒,痒,并用手用力挠着自己的肚子,发出唰唰的声响。最后他觉得隔着衣服挠痒还是不够舒服,几下就把自己的衣服撕碎了,一颗扣子正好飞到我脸上,我却忘记了这很疼。
暴露在空气里的大肚腩,上面长出许许多多豆大的看不清颜色的脓泡,有一些被他抓破了,流出很多让人恶心的浓液,就算这里很昏按,却还是被我看到了。真不清楚,什么时候我竟然可以在黑暗里清晰的看到这一切。
他走到我面前,跪下来,让我看到他的眼泪鼻涕口水流得满脸都是。我想跑,可是我受伤了,他轻易地抓住了我。在黑暗里传出我惊吓的叫声。
“求求你,帮帮我,我好难受,我里面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要我,帮我把他们弄出来。”他口齿不清的说着,嘴里开始吐白沫。他的眼神浑浊,没有理智,只看到他眼中带着死亡的黑影。
他抓住我的手,拉到他的肚皮上抓住,嘴里发出叹气声。黏糊糊的液体黏在我的手上,让我恶心的想吐。
“不,滚开,不要碰我!”我叫着,大力推开他,连滚带爬地向另一个方向挪动,却不小心碰到那个断腿男子的尸体而惊恐地滚向另一个地方。
我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缩在一边,耳边听到男子痛苦的吼叫声。
“啊——痒死我拉,我受不了了,杀了我,杀了我。”他跪在那里,用力抓破肚皮,嘴巴大张着,随着他的叫喊,白色的泡沫越来越多地从他口里喷出来。
血在黑暗里为什么这么清晰,男子发狂的样子,让我受不住刺激的哭了起来。看着那些卡怕的血液被男子抠破肚子而不停地冒出来,我的精神差点也跟着他崩溃了。
好痛苦,好害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么可怖的事情。醒来啊!快醒来啊!如果这是恶魔就赶快醒来吧。我不想在这种可怕的地狱里生活,我快疯了,我快死了,到底怎么办?
我用力捂着耳朵,眼睛惊恐地睁大无法闭上。住手!住手!你在做什么,你这样会死的,会死的,为什么要死在我面前。
黑暗的世界,出现了一幕我勇身不能忘记的可怕画面。
我就这样,手脚冰凉地看着那个男人,竟然挖破自己的肚皮,扯出自己的肠子,还有其他黑色的东西,血花飞溅,到处都被染成了红色。这么痛苦的事,男子竟然发出愉悦舒服的叹息声。
魔鬼,我遇到魔鬼了。
当他倒下的那一刻,手里还拿着一快内脏,脸上对着我的,他在笑,脸上挂着解脱和邪邪的微笑。就在黑暗里,阴阴的,冲我笑着。
突然想到沈君曾对我说过,在杀手学校里,他们对待那些逃跑的人,会在他们身体里注射一种病毒,它会使让散失理智,精神发生异常,他们会以自残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被注射了那种病毒才会变成这样。
一切回归安静,可我的精神,我的心,像滚滚热浪喧嚣起伏,不得安宁。
面对满室的污血和臭气,我愣住了,原来死亡也可以自己制造的那么强烈。
我痛苦的捂住眼睛,有一种想要挖掉自己眼睛的冲动。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我不要,我不要。大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想让这可怕的记忆从脑海中消失掉。
这太可怕了,这不是人类能够生存的世界,不是,太残忍了。谁来救救我,让我出去啊!
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攀着铁门上的窗口,无声的呐喊。
绝望的境地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无尽的黑暗,痛苦不会停止,邪恶还在继续。
我在想,我这颗心,还能承受多少这样的折磨。来到这个残暴的世界,与我过去安宁愉快的生活完全脱了轨,这些都不容我选择过。到现在,为了能苟且活下去,还要承受这样无人道的处罚。在这里想要谈公平,那跟本一文不值。像我这种人,为了让自己活着,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原因是想要活着离开。
之前我曾幸运到有林冉和继明杰帮我脱离危险,可现在我只能靠自己。可是,我该怎么活着?身边的人从来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事,所以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就算我出去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太多,但我还是要离开这里。这里离死亡太近,周围都是死去的人,他们憎恨的眼神也曾从我身上离开过。
这让我害怕,我怕是,像他们那样死在这里,我真的很怕。
在这之后,又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我不清楚,这里只有黑色。
当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