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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中,雁门关就像一只无敌巨兽,屹然不动。
眼见己方收兵,重整阵角,夏侯日月也不得不感叹雁门关的易守难攻。
而城头上,早已是欢声雷动,柔然军士皆高呼着,“柔然必胜!柔然必胜!”
一件披风加在了夏侯日月身上,来人轻轻责备,“身体还没有好,也不知道自己注意。”
夏侯日月心中泛起一阵暖意,笑着将披风系好后,指着雁门关,问道,“长生,你曾说过,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坚城。但如今这雁门关却是久攻不克,为什么?”
顾长生不以为然,“这不过是练兵罢了,又没有认真。”
“我以为,军中将士已经够认真了。”
顾长生哈哈一笑道,“全军皆深知此时攻城,不过是佯攻。又哪会认真?——我所谓之认真,乃是军中上下同心,怀抱必胜、必杀之心,浴血奋战。”
“有理。”夏侯日月点点头,又问,“若真要攻下雁门关,你当如何布置?”
顾长生不答反问,“你乃主将,你又会如何布置?——当然,是在没有任何友军,只有自己这支军队的情况下。”
夏侯日月昂然道,“我会令人深挖地道,以图能从地底突破,攻入城中。每天用投石车、楼车等正面攻城,以消耗城中箭矢等物资。同时,截断城中水源,令城中无水可饮。再配以石漆,——可能的话,我会联合李钟,并嘱夏侯子文自幽水发兵,共击柔然。此外,我会用尽百般计谋让柔然不死守雁门关,出城与我们战。对了,我还会想方设法与城中教众联系上,令其趁乱间强硬打开城门……”他突然喟然一叹道,“其实,只要李钟与夏侯子文同心,如此也不是不可攻下雁门关的。但如今大家各自为政,谁也不听谁的号令,我们,只能照原计划行事了……”
正值两人说话间,斥侯来报,“九殿下,贺兰援军已将至祈原。”
夏侯日月顾长生相视一笑,随即便号令全军,遵计而行。为免雁门关内的柔然人过早知道情况,尾随于后,形成夹击之势,他们布置好虚兵之计,仍留下小股部队,每日里照常骚扰雁门关。随后,大军便连夜离开,直赴祈原。
阿曼奴率领着自贺兰出发的七万援军马不停蹄的赶往雁门关。
怕中原人越过岁岭,偷袭本部,所以这七万人马一直在贺兰严阵以待。
但自从高车、南其接连投降,而己方又久攻雁门不克,部落长老深觉不安,再顾不得防御,令这支军队即刻前往雁门关增援。
大军行至半途,阿曼奴却接到捷报,得知雁门关已然失守,不由大喜道,“天佑我柔然也!”
将捷报通告三军后,全军上下皆是欢声雷动,喜形于色。
这一日,他们抵达了祈原。
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阿曼奴不由感叹道,“祈原祈原,祈祷之原——这片草原也在为我柔然重兴而祈祷啊!”一挥马鞭,他意气风发的道,“孩儿们,让我们快马加鞭,早日抵达雁门关。只要一入关,中原的土地钱财和女人,就通通皆是我柔然好男儿的!”
军中上下皆轰然相应,于是行军更急,很快就深入祈原之中。
突然的,一抹黑色出现在苍茫草原上。转眼间,这黑色就在柔然士兵的视野里弥漫扩散。
发现敌军的报警声此起彼伏,但将领们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四面八方皆是敌人,他们完全不明白敌军的主攻方向。
前方的弓箭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天朝军队投石车中高速运转的大石砸得昏头转向。
天朝军队的战鼓声传遍了草原,战旗在风中激荡。
在箭幕与石雨的掩护下,天朝铁骑已切入柔然人的阵形……
杀声震天。
一冲入柔然军后方,天朝重装铁骑兵就直接对上柔然人的骑兵阵,他们宛如一台台严密的杀戳机器,手中长刀不住挥舞,有条不紊的从容杀敌。
当柔然军的长枪阵重新纠结,准备切断这一股突入己方深处的敌军与外界的联系时,第二批天朝骑兵已汹涌而至,他们一入战阵,即刻高高跃起,弃马不用,手中长刀如暴风般抡起,从无法转身的长枪手背后杀起。
“快,集中队形,往中间靠拢!”阿曼奴断然下令道,“让我军保持严密队形,不为敌人所趁。”他已看出对方意欲用重装铁骑兵给予自己相形疏散的队伍重击,所以必须让队伍严密,让敌人无隙可趁。
可是当柔然军队往中间集合时,天朝军队的弓骑兵立即赶至,奋力将其冲散。而一旦冲散柔然后,天朝的重装铁骑兵又上前替下弓骑兵,进行屠敌。就这样,天朝的重装铁骑兵与弓骑兵不住交替,轮流上前杀敌。
阿曼奴看到敌人的奸险,一咬牙,断然道,“全军前奔,甩开天朝骑兵。至于那些被天朝骑兵缠住的,不用理会!”
于是柔然大军奋勇前进,留下部分被铁甲骑咬住不放的军队,其他的则极力甩开了天朝铁甲骑。
而天朝铁甲骑也不追赶,只是自顾配合着杀掉那些被自己缠住的柔然骑兵。
待部队一纠集,阿曼奴立即下令反击。
天朝铁甲骑仍忙于与那部分被自己缠住的柔然敌人厮杀,无力理会柔然人的反击。于是,追击柔然的普通骑兵开始遭殃了。虽然他们极力反抗,但他们不是百里挑一的铁甲骑,挡不了柔然铁骑,于是战了片刻后,开始奔逃。
阿曼奴见状大喜,连忙下令追击。
在追击中,柔然人的队形越靠越近,越排越密。
持续的追击里,开始时,天朝骑兵还勉强保持着相对整齐的队形,但在柔然人的强力攻击下,在马匹的悲嘶中,天朝骑兵的队形变得凌乱。随着柔然军队的连连射击,天朝军队的队形已经彻底崩溃,不少人落马之后立即奔逃,而更多的却是驱马自觅生路。
雁门关,都督府。
“禀大王,夏侯日月营中只有一小股人。眼见我军攻击,忙忙的逃走了。”
梨夷快步踏入议事堂中,向阿必勒报告。
眼见天朝军队已有两天没有攻城,阿必勒不由起了疑心。但那夏侯日月的营中,每日里仍有炊烟袅袅。怕夏侯日月部已经撤走,阿必勒终于下定决心派出五千人马去试探。
在得知结果后,阿必勒沉吟不语。
突然的,阿必勒击掌叫道,“我们上当了!——这是虚兵之计!”他醒悟过来,“天朝狗贼定是与我援军交战去了!——他们会到哪里……”
眼光落在山川形势图上,阿必勒霍然开朗:祈原!祈原乃贺兰至柔然的必经之道——只可能在这里!
于是阿必勒急急道,“传令,纠结三军。梨夷,你带二万人速至祈原,与援军夹击天朝人!”
怕李钟部会趁机来袭,所以阿必勒留下了六万兵卒以守坚城。
追击中,天朝骑兵已经完全溃不成军了。
而吃足天朝铁甲骑苦头的阿曼奴怕他们随即时追赶,不敢有懈,仍令大军保持严密阵形。
追杀中,阿曼奴他们不知不觉进入了一块地方,那地方,周围有着一条宽约五米的带状秃地……
眼看本方骑兵溃逃,天朝的步兵队连忙赶来支持。他们自四面八方涌来,意图围堵住追歼己方骑兵的柔然军队。
阿曼奴心中暗笑,以步兵对上骑兵,纯粹是送死。眼见天朝步兵就要完成纠结,阿曼奴一声令下,所有杀得兴起的柔然骑兵们就通通往军旗下靠拢,密密的聚合起来,然后铁蹄直赴敌方还未合拢包围的正南方。
杀兴正浓,却感到身上铠甲异常沉重,而战马也只一迳嘶叫着拼命前奔却只能在原地踏步不动。
原来,在这块草地上,顾长生早命人埋下了慈石(即磁铁),以溃军将柔然大部队引入了这慈石地中。
柔然人身着铁甲,马蹄亦以铁包裹。这样做,能保护战马,更能减少己方在战斗中的损伤。但,当他们陷入慈石地中时,慈石天性与铁相吸,所以将他们牢牢的吸附在原地。而那片地上的草,早被天朝军队浇上了石漆(即石油)。
下一刻,所有的柔然人成了无数天朝步兵眼中的活靶。一个个点着石漆的石弹被扔入柔然人中。石弹在空中拖出一道道黑烟,接二连三的砸进柔然人阵形中,而弓兵们更射出支支火箭。
不管是石弹还是火箭,不管它们是落在地面上还是人体或是战马上,只要一有了接触,物体就会剧烈燃烧起来,绽开朵朵妖艳火花。
一个个身上沾满石漆的士兵号叫着自战马上跌落,翻滚在地上的他们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边忙着扑灭自己身上的火。但他们一接触到物体,那物体又即刻燃烧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着了火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的队伍中奋力乱撞,不断制造出新的火人与火马,片刻后,柔然军中已有大部分人着了火,这些人被牢牢的吸附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火焚身,活活烧死。
翻飞的火焰肆意纵横。
一时间,人在悲鸣,马在嘶嚎,织成了一幕活生生的地狱图。
这时,天朝步兵早已沿着那光光的带状秃地,将柔然人牢牢包围。
而先前四处溃逃的天朝骑兵则重新集合,气势汹汹的朝失去骑兵掩护的柔然步兵杀去。
横飞的血雨中,不断有柔然人被长枪穿过,倒在地上。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天朝骑兵,柔然军队只能组织起极为脆弱的防御,但包裹在天朝骑兵们身上的盔甲为他们提供了严密的保护,挡住了箭雨,让他们继续奔驰在柔然人中进行屠杀。就算有部分骑兵因战马中箭而落马,一至平地,他们即刻弃枪不用,抽出佩刀继续杀敌。
此刻,天朝军队已将柔然军队切成数截。
慈石地中,天朝步兵包围着柔然骑兵,柔然骑兵被困在以秃地为界线的草原中,任火焚烧。
少数没有被包围也没有陷入慈石地中的柔然骑兵,则对上天朝经过片刻休整后的重装铁骑兵。
而柔然的后卫骑兵,则受到天朝铁甲骑的弓骑兵及重装铁骑兵的连番攻击。
至于柔然步兵,在经过天朝骑兵的蹂躏后,又被天朝以弓兵、刀斧手、盾牌手组成的兵团围剿。
混乱中,有不少柔然军人快速的脱下盔甲,意欲突围,但他们刚一走出慈石阵,来到周边的秃地上,就会面对天朝弓兵手中连射弩的狂射。侥幸未死逃出秃地者又得迎接天朝十人一组的游击组的大刀……
当少数逃出的柔然兵卒在草原上奔逃时,另有以逸待劳的天朝骑兵纵马奔出,追在身后,发射连射弩将他们一一射死……
这个时候,天朝的胜利已经毫无任何悬念了。
斥侯急报,“柔然人自雁门关来援。”
夏侯日月淡淡问道,“来人有多少?”
“约有二万许。”
夏侯日月安然一笑,“不足以惧。叫铁甲骑去吧。”
梨夷带着这二万人急奔在祈原上,眼见浓烟四起,已是心生不妙之预感。待来到烟起处,已是呆了——七万援军啊,就这么没有了……
见军情险恶,梨夷急忙下令撤军回雁门。但天朝的铁甲骑已赶来了……
天朝的弓骑兵在前,先以短弓密集射击,冲溃了梨夷的队形。随即持长枪长刀的重装铁骑兵上前进行厮杀……
这一仗,柔然二万援军败于六千铁甲骑之手。
眼见不少士兵将柔然人俘虏,夏侯日月的眉头不为人知的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