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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旋落梨花如雨。
顾长生呆呆的看着前方,完全的不可置信:
谁能来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单纯美好的梦?!
清冷的月光下,立于梨树畔的那个人,可不正是他思思念念的那个人?!
明亮的双眼,在明月的映照下,璀璀生辉。
月华之中,梨树之下,那人深深看着他。
他的发上有花,他的眼中有情。
梨花淡淡的香味四下萦绕,仿似一个迷咒,悄悄的,将他们笼罩。
静静的却贪婪的看着对方,谁也舍不得把眼睛移开。
这一刻,恍若迷梦。
“你来了。”没有惊诧,没有狂喜,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
“是,我来了。”
“为什么来?”
“想你,所以来了。“想见他,所以他踏月而来。
清风再度拂来,落花缤纷中,那人对他微笑,诱惑的、深情的、毫无保留的微笑。
顾长生突然也笑了:这个人啊,总是这样突如其来,令他,防、不、胜、防!
——他想他,在他正思念他的时刻,他出现——他想他亦如他想他一般,这就够了。
于是再也忍不住的奔向前,一把将那人拥入怀中,在那人脸上颈中,烙下深深浅浅的吻……
关上房门,继续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们不但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拥抱,亲吻。
亲吻,拥抱。
可是还是不满足,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着隔阂。急急除掉身上衣物,再度紧紧的、赤裸的贴在一起。
唇舌贪婪的纠缠着,不止不休。
肌肤相亲,吸吮,抚慰,摩擦。指下所触,皆是烫得灼人。耳边充斥着彼此粗重的喘息,像一对困兽,在对方的身体上急切的寻找着一切的出口。
不去想明天,不去思将来,能拥有一刻,已弥足珍贵。
采得常醒草后,恋尘与十三便自骊山往长安城中赶回。回到浮生偷欢坊,恋尘自去应酬,十三握着在骊山上采得的一朵玫瑰,兴匆匆往顾长生房中奔去。
恋尘曾说,玫瑰在西域那边象征爱情,送人玫瑰就是向对方表达爱意。而送人一朵玫瑰,就表示对那人情有独钟。
他对顾长生有情,这是无庸置疑的,虽然此时的他并不能够完全理清,他对顾长生的情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也许是爱情,也许是亲情,也许是友情……也许,什么情都有……
不管他对顾长生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但这个世上,他对他有情,他只对他有情,这一点,已足够让他送出手上这朵花。
兴高采烈的,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这花送给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
踏着月色,拿着花的十三,终于看见座落在忘怀阁底层的那间房。
那是顾长生的居处,也是他的家。
有他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小楼依依,十三心目中的家却没有亮灯。
夜凉如水,明月皎洁。
清冷的月光中,自那敝开的窗扉中,十三看到一双交缠的人。
他似给人迎面打了一拳,猛然熄了满腔的热情。
脸色暗沉下来,暗得像铁灰,眼神却炽热,热得像要燃烧。
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昏。
眼有点痛。
他用手一抹,竟抹得一手皆湿。映着月光,泛着清冷的、叽嘲的光。
垂眼看了看手中的花,十三寂寂苦笑:
他以为可以送出这朵花,没想到……
无法送出的花,留来何用?
指中用力,他揉碎了花。花瓣纷落于地,似流倘的血。
喘息渐渐平息下来,上官清明抱住顾长生,轻轻说道,“我很想你,非常想你。”
“……什么时候会走?”
“……天明……”
听到回答后,顾长生什么也没说,只在他耳际低低说道,“一夜之后就离开……你啊,叫我拿你怎么办?”声音不大,却令人心碎。
上官像孩子一样紧紧依偎着他,抬起头来,和顾长生对视着,面上,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有一些事,你不喜欢做。有一些话,你不喜欢知道……”
顾长生叹了一声,“那就不要说让我不喜欢的。”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了吻他的唇,面上,绽开魅惑的笑容,“夜,还长。明天,还早。现在,你在我怀中。”
唇,重重烙在上官身上,转瞬激起滔天的火……
没有破晓,就尽情拥抱,不去想明天会如何,不去理会天明时的分别——此刻,只有此刻,只想此刻!
不管明天如何,此时此刻,他在他怀里。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十三远远的、冷冷的、静静的看着再度交颈的那两个人,心中涌起滔天的恨。
他恨不得能够一掌杀了那个叫做上官清明的人!他恨不得能够把那个叫做顾长生的人捉住,关在只有自己找得到的地方!他恨不得……
思绪翻腾如潮,但身体却一动不动,仍然牢牢的、死死的站在了原地。
耳边,却浮起那人当初的话,“……若见到你舅舅,跟他回明教——在那里,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可以变强——你不是想变强?明教,可以让你变强,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舅舅?
是的,他的舅舅,上官清明,明教之主——是他,让他遇见了他。是他,让他失去了母亲。是他,独占了他!
……明教之主……
明教之中,能人辈出,兵精马壮,率领这么一支队伍,堪与天朝争雄……
“……明教可以让你变强,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凭什么去杀他?你有什么能力去杀他?”
记忆如深潭里的鱼,不住的游弋浮动:
“……要想你儿子能得占大宝,让你儿子有出息吧——我不会护你帮你助你——我只认同强者,我只会挑选最强的,作为大位继承者……”
“不要怨朕……这是每个出生在皇宫的孩子的命……”
“……从此以后,你要想在宫里活下去且活得好,你必须变强!必须去争取!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不择手段的去要,直到得到……”
“……当我强到足以应付所有的时候,我,会去讨回皇宫欠我的一切……”
“……要知晓如何运用自己手上的所有,去争取最利于自己发展的条件、机会……”
是的,现在的他势不如人,的确无法报仇;现在的他不够强大,所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如果,他成为明教之主,拥有明教——那,他就有所依,有所恃了!
……明教……
——回明教!
回明教去,努力变强,静待时机,然后,将上官清明取而代之!再以此为据,得到所有……
是的,将上官清明取而代之!
那人曾告诉过自己,为求目的达到,必须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少年冷冷的笑了,垂下眼,掩去那一刻眼中掠过的阴冷。
心中虽有决定,却又有些挣扎:若回明教,就势必会离开那人,失去那人……
仰头凝望明月,少年冷冷的,苦涩的笑了:从未得到,又何来失去?
即使那人关心他爱护他照顾他,但不够,远远不够!——他对他,没有爱情!!
若有一日,自己变得足够强了,而上官又死了……
那么,终有一日,他可以完全得到!
无奈,他不愿舍离他……
“……明教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明教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明教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梦魇一般,这句话始终在脑海中重复着,摆脱不得。
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两个人,少年的眼眸由开始的哀愤狂乱渐渐凝为深沉,最后,化为一片冰冷。
握紧了手,少年终于下了最终的决定:
——回明教!
——我命由我不由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后,少年悄无声息的绕回自己房中,吞气,屏息,凝神,闭了眼,铁了心,聆听隔壁房中动静。
喘息声早已平静下来,那两个人正在絮絮说着话:
……
“如果有一天,我们俩能够独自相守,就好了。就我们两人,没有其他一切……”
“……独自相守?”微讽的声音,“你放得下一切?”
“……你在怪我?”
“对啊!我在怪你!”
接着是笑闹声,似两人在扭打。
“啊,不跟你闹了,”有人在笑着喘息,“你真狠,敢打我这里!”
回应的,却是一声不怀好意的恶笑,“还有更狠的,你要不要试试?”
……
鸡鸣之声传来。
然后,少年听到幽然长叹,“……长恨浮生欢娱少……明天……已经来临……”
接着是默然无语,和衣物窸窣声……
更衣,着装,梳发。
一切做妥后,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眼神之中,已包含了彼此完全可以明白的千言万语。
“我要走了。”
“嗯。”
“不问我什么时候会来?”
“想来的时候,你自会来了——询问,有用?”他明白,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舍而留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期待而复返。所以,他不留,不问。
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心中都充满了苦涩:如此相爱的他们却无法支持对方的决定,这是多么悲哀无奈的事。
上官抿紧了唇,半晌,方吐出一句,“我还会再来。”
“……我等你。”
少年一跃而起,打开房门,朝隔壁房间冲去。如常的撞开那熟悉的门,面上,是热烈得无懈可击的笑容,“我回来了!长生,有没有想我?”
对上屋中两人时,他呆了。很久很久过后,方怔忡低语,“……舅舅……”
料到这对重逢的舅甥必有话要说,顾长生体贴的出了屋,将空间留给他们。
少年只是怔怔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舅舅……”然后,掩住面,啜泣起来,先是小小声响,似受尽了委屈不敢声张,不多时肩膀抖动得厉害,渐渐控制不住的声音变成梗在喉间的低沉悲鸣……
“姐姐的事,我已知道。”没有上前给失怙的孩子安慰,上官清明的神色未变,“只是没想到,你会活下来。”当那场惨变发生,姐姐的死讯传来时,他以为无人幸存。在知道顾长生身边有一名少年时,他曾怀疑过是否会是日月,却因为此子一直未来联系,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却没想到……
这孩子……
平静的看着少年,上官清明淡淡问道,“为什么活下来后不来找我?”
“……我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舍?”上官清明的眼神冷冽,目中,是一片了然。
“……——都有。”
目光深沉的看了少年半晌,上官清明笑了,“不管怎样,你终是迷途知返了——我们回明教吧。”
看着少年与上官的身影渐远,不知为什么,顾长生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似有些失落,偏又说不出所以然。
也许,他其实一直在期待,当少年说要给他梳一辈子发的时候,不可否认的,他动心,即使只是些微,但心终究动了。那少年,就像初春的风,不暖,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切……
不由暗笑自己傻,孩子说的话呢,怎能当真?又如何当真?
孩子终有成长为大人那一天,终会展翅离自己而去……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