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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眨眨眼,目中是一片委屈之色。
“还敢扮委屈!”顾长生伸手赏了他一个爆粟,“你看你除了帮我洒洒石漆外,其他还能做什么?连话也不能开口说一句!——乖乖在这里守着。等我信号!”
顾长生腾身而起,斜冲夜空,横过近七丈的距离,无声无息的落在季沧浪所居的小楼外,破窗而入,挥剑直取季沧浪。
仓促间,季沧浪全力接招。这季沧浪不愧是天下知名的豪杰,临危不乱,双手幻化出无数手印,紧护全身,让顾长生无隙可寻。
而顾长生攻势不减,剑如闪电般凌空下击,剑气锁紧季沧浪,毫不留情的全力攻剌。
季沧浪右手变拳,直击顾长生,左手一指点出,真力锐不可挡的冲向顾长生。
顾长生右手中的剑斜斜剌向季沧浪右手,左手舞起千万手印,挡住攻势。
季沧浪厉咤一声,凝起十成功力,运起双掌疾劈而下,掌势快若闪电,经雷霆万钧之势直击顾长生。
顾长生后退数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每一步均脱出了季沧浪意欲锁紧他的真气,令季沧浪连连变招,重新厘定攻守的最佳应敌方法,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顾长生横剑后扫,砍中季沧浪全力攻至的一拳。左手往季沧浪来袭的左手劈去,劈中季沧浪后,顾长生的掌势再生变化,斜斜一转,漫天掌影劈头劈脑的罩住季沧浪,刹那间季沧浪连中数掌。
季沧浪惨呼一声,全身剧颤,踉踉跄跄的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点了季沧浪周身大|穴,再挑断他手足筋脉,顾长生低笑道,“季大侠,你义弟秦无暇着我问候你。”
挥手弹出烟火,静侯于树上的十三一见信号,立刻将火折点亮,运功扔向早已准备妥当的引火物上。
火舌照着淋有石漆的地方蜿蜒而去,顷刻间,内庄已燃起大火。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季大侠,好生享受你义弟送你的这份厚礼吧。”将身上携带的石漆取出,打开皮囊,淋在季沧浪身上后,顾长生点起火折,扔在季沧浪身上……
武功尽失,经脉俱断,全身|穴位被制,无法动弹的季沧浪只能静静躺在地上,忍受烈火焚身之苦……
冲天的烈焰燃亮了季家庄的夜空。
救火声,呼骂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白烟火焰中,回头看了一眼熊熊燃起的大火,搂住十三,顾长生腾空而去……
写在后面的闲聊:
嗯嗯,这一章中的石漆,即是石油。石油的古名,即被称为石漆。
石油在古代的名称很多,除了石漆外,还有石脂、石脑油、猛火油、雄黄油等称号。
我国是世界上发现石油最早的国家。早在《汉书。地理志》中, 就有对石油的记载:)
自晋代以来,石油先是用来点灯,以后用做机械的润滑油,也有人用来涂在牛皮囊上防水,还用来治彙5搅四媳背途涂加糜诰路矫媪恕6谒未鹨┕ひ敌似穑钢种匾幕鹨┡浞街幸延信ㄓ汀⒘で嗾庑┦筒罚笔钡谋こЩ拱阎谱魇筒贩旁谥匾匚弧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曾谈到:延长的石油,燃烧的时候产生又浓又黑的烟,他用这种烟来做墨,墨光如漆,比松烟墨还要好。而现在人们通用的“石油”这个名称,就是始自沈括。
所以,某欢此章中把石油用进来,也不算是异想天想啦:)
辛苦的写完了这一章,某欢长舒一口气:好了好了,下一章里,清明同学终于可以出场啦~
可是,怎么写是个严重的大问题啊= =
所以,某人得好生研究一下。
唉唉,某欢抓头哀嚎,“江郎才尽!江郎才尽啊啊啊啊啊!”
一旁的阿花夷然问曰,“你啥米时候有过才了?”
某欢不堪真相的刺激,倒地,默默爬走~~~~~~~~~~~~~~~~~~~~~‘‘‘
8
第七章
芳草茵茵,绿树扶疏的美景中,座落着石墙青瓦的寻常小屋。
顾长生轻车熟路的走至屋前,打开屋门,拂去椅上积灰,将背上的十三放在椅中。
十三仍紧闭双眸,乌黑的睫,苍白的唇,触目惊心。
拍拍少年的脸,半昏睡中的少年眨眨眼,有些茫然的问道,“到了?”
“嗯。”
“你一直背着我过来的?”
“嗯。”
十三自内心发出一朵笑,背着他过来的,不远呢。迷迷糊糊的,在他背上也醒了好几次,又睡了好几次,只记得最开始闭眼时,是近黄昏,而如今,已是夜深。
“你一直背着我,真好。能背我一辈子,就好了。”
顾长生失笑,“孩子话。一辈子,是好漫长的——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可是,我就想陪你一辈子。”
揉揉十三的发,顾长生只是笑,没有说话。
十三打量着屋子。小屋里陈设极为简单,除了生活必备品,没有其他任何多余之物。屋中家具上皆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久已无人居住,不由好奇道,“你从哪里找来了这间废弃已久的屋子?”
顾长生眼中波光一闪,淡淡道,“这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却又似笼着层淡淡的忧伤。
十三却没有注意到,他叹道,“你娘和你爹住在这里,当真是对神仙眷侣。”顾门本代家主,是不世英豪,没想到他居然会放下俗务,与妻携手隐居于此。
“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十三有些难以置信,“你娘独自住在这里?为什么?”
顾长生一僵,“你有不愿说出的来历,我也有不欲提及的过去。”见十三噤若寒蝉,忽又笑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娘受不了我爹妻妾无数,在我爹纳回第十一房小妾时,便搬出了顾家,来了这里。”
“……你娘性子真烈。”
顾长生慢慢说道,“当年向我娘提亲者无数,她却独独钟意于当时在顾家并不得志的我爹,不顾亲人反对,毅然嫁与了他。开始时他们倒也恩爱,但随着我爹在族里掌权愈重,两人的关系开始起了变化……”父亲为了巩固权势,也因为贪恋美色,迎回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而痴心刚烈的母亲哪会默默忍受?于是从争吵不休变为大打出手,直至心灰意冷,不再眷恋的离开。
少年时代,他只能在每年生日那一个月陪在母亲身边,其余时间,他全呆在顾家空旷的大宅子里习武修文。
说话的时候,顾长生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眸深处却隐隐透着种说不出的忧伤无奈。
十三怔怔的听着,想像着年少的顾长生独自在深院幽落中黯然神伤,不禁默然。半晌,方问道,“既是你娘住的地方,怎么也不叫人来时时打扫?”
“我娘向来不喜欢外人进入,所以,一应杂事,统统是她自行动手。她过世后,我也不想有外人来扰她清静,自然没有叫人来打扫。”
十三咋舌,“如此说来,这里岂非除了你娘和你,就再没别人来过?”
摇摇头,顾长生的声音低不可闻,“……除了娘和我,你是第二个来这里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顾长生的眼睛锁在虚无的空气中,带着种说不出的空寂与感伤。
“……谁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顾长生没有回答,但那一刻里,十三看到他的眼睛中,有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孤绝伤痛。
顾长生负手走到窗前,向外凝望。
十三问他,谁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第一个来这里的人,是上官清明。
母亲离世后,他曾对自己许过诺:若有一日,找到欲携手相伴一生的爱侣,定会带到这里让母亲知道。
爱上明媚后,无数次想带她到这里,而明媚总有忙不完的事,也总忙着躲避自己。那年天门袭击三帮九派盟,他下了决心:事情一处理完就带明媚回故居。可惜人算永不如天算。当他处理完所有事心急如焚的赶赴如意岭时,明媚却失了信,没有赴约。失意伤怀的他游荡在如意岭上,上天让他邂逅了上官清明。只一眼,便种下一生情孽……
他以为对上官的心动不过是寂寞成疾后的莫名情愫,他以为分开后就会一切归入常规,上天却让他们被困山中。天崩地裂那一刻,他才霍然醒悟:人不能跟自己的心作对,爱就爱了,还去计较什么?!所以,那一刻,他放下一切,抱住了上官……
以为自己会和上官困死山中,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终是逃出生天。握着上官的手,他一路狂奔,将他带回这里……
被上官舍弃后,他潦倒江湖,也曾回来看过,曾以为今生今世是再不会有第二人踏足此处了,没想到,自己会带了十三来这里……
见他久久不语,十三道,“想必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对你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吧。”话语中全无猜测,是一片了然。
虽微惊于少年的敏锐,但他仍老实承认,“不错。”
十三笑问,“那带我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怔了怔,顾长生方道,“你是个意外。”带十三来这里,倒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在他们谋杀季沧浪成功后,二人便返京。一路行走,他一路授武于十三。十三重伤初愈,偏又心急学成,至阳与至阴的二道功力在他体内蹿流,让他练岔了气,伤了经脉。途经如意岭时,不忍十三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阴冷的山林间受煎熬,便背了他,回到这里。
“意外?”
迎视着十三探寻追究的眼,顾长生平静说道,“不错,意外。”
似喜似忧的情绪瞬间盈满十三心头,他低语喃喃道,“我只是个意外吗?”
“……”
顾长生没有回答,因为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时的顾长生尚不知道,他今后的人生,将因这名他以为是意外的少年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他原本应该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在有了上官清明这样的劫数后,又有了这个自己无意间救下后与自己生命有着丝萝藤缠般牵绊的十三这种可以被称作冤孽的存在……
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后,两人准备就寝。
故居小,当年修筑时原就没打算过要款待外客,除去书房,就寝的房间只有两间,一间是顾长生的,一间是他母亲居住的。不欲入住母亲那间房,顾长生便和十三同睡他自己的房间。
看着矮榻,顾长生笑道,“这榻要睡咱们俩,是有些小。加上我一向不习惯与他人同卧一榻——十三,小心夜里被我踢了下去!”
“你怎会不习惯跟我同榻共枕?”十三不服气道,“都睡这么久了,还不习惯?而且你什么时候把我踢下榻过了?”
想了想,顾长生突然失笑,“是啊,从认识你开始,我们就一直睡在一起。”
救起十三后,在赶回浮生偷欢坊途中,两人自然同住同食。回到坊中,高欢唐明媚她们救治十三后,为方便照顾十三,两人仍是同卧一室。到季家庄时,两人谎称兄弟,自是同居一室。杀了季沧浪后,两人返京,幕天席地,依然同睡同住。算来近半年时间,竟没有一天没有同睡。
旅途劳顿加上身体虚弱,十三很快安然入睡。睡姿一如既往,头靠在顾长生胸际,手足将他牢牢缠住。
在少年低低细细的鼻息中,顾长生却睁着眼,完全睡不着。
长长吐出一口气,轻挪开十三的手足,顾长生悄无声息的起了身。
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