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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又在纳鞋底啊?”
“嗯,趁着手还活络的时候,给你们多做几双鞋,再过几年,眼睛就更加不好使啦。”
“娘,你不用这么累,我们会有鞋子穿的。有时间,你就和爹多到外面转转,和其他的爷爷奶奶说说话,别天天闷在家里。赶明儿,我和东山陪你们二老出去走走。”李半夏从马氏手里接过鞋底,照着马氏的样子扎了两针,却无论如何都扎不进去,手还生疼。
马氏笑着把鞋底拿了过来,很熟练而且轻松地就将针线扎了进去。
“娘,你真厉害。”每次看到这里,李半夏总是像好奇宝宝一样盯着马氏的手猛瞧。
马氏慈爱地笑了,“女人家都会的东西,有啥好厉害的。”
“可是我就不会。”
“我们半夏的手拿的可不是针线,纳的也不是鞋底。你拿的是金针,救的是人命。能拿针线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拿针线救命的女人却不多。”
“可我不只是想做一个好大夫,还想做个好媳妇儿,娘,教我吧~”
…………
☆、588 恶化
588恶化
“可我不只是想做一个好大夫,还想做个好媳妇儿,娘,教我吧~”
刘东山回到房间的时候,李半夏不在。恰巧在这时,从马氏的房里听到她们婆媳俩的声音,刘东山走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里,马氏将灯凑近了,一针一线教着李半夏纳鞋底。而李半夏,微微低着头,看着马氏动作。等她做了示范,便接到自己手上,艰难地学起来。一连几次,都没抓住其中的诀窍。
马氏也不着急,一遍一遍地教她,直到李半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将那根大头针给扎进了鞋底里,然后又用足了全身的力将那根针拔出来。马氏看着都忧心,哪有人纳鞋底用这么大力气的,还真怕这针一不小心就扎了自己。
刘东山在门外,看得也是心惊胆战。这么大福的动作,该担心的不是她手中的那双鞋底,而是娘和她自己。看李半夏这么坚持,刘东山也希望她早点学会,李半夏在使力的时候他也在外面替她暗暗使力。
“娘,你看,我成了耶!——”李半夏高兴得蹦起来,马氏却唬了她一眼,“中间漏针了,得拆了麻索重来。”
“啊?——”李半夏整个傻住了,看看鞋底中间,再对比一下上面一排密密麻麻的针脚,果然漏了针。天!她好不容易才打进去一针,居然还要拆了重来,李半夏头痛。
“娘,偶尔漏个一针两针的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是穿在脚上的,有一点瑕疵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李半夏虽然做事严谨。在鞋底方面因为实在不精通,倒没那么严厉的要求。
马氏摇头,接过鞋底,三下五除二便将李半夏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扎进去的一针给拆掉,并退了一个格子。往里面锥了一针。
纳鞋底时,遇到特别难纳的地方,会用到锥子。李半夏看了马氏纳鞋底之后,才知道,居家生活的女人是最会灵活运用锥子的人。
马氏将这一手传给了李半夏,李半夏很用心地在学习着。在别的妇人看来再轻而易举的事,对于她而言却比什么都还要困难。
但李半夏有信心,有这么好的师父,又有耐心,她又不是个傻瓜。焉有学不会的道理?
刘东山在门边站了许久,看半夏时而泄气,时而振奋精神,又时而在那哭丧着小脸,一阵阵好笑。最后还是将空间留给了她们婆媳俩,自己则回去为娘和半夏准备打尖的东西。
半夏耗了不少的力气,娘教半夏这个生手也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再过一会儿。肯定会听到她们说饿了。
刘申姜从背后出现,拍了拍儿子的肩,他家的东山。不只是一个孝顺儿子,还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所有的生活都很完美,一家人平安健康地生活在一起,没有别离,也没有未知的危险,这一切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诶……半夏……半夏……东山她媳妇儿……哎!东山。东山他爹,你们快来啊……”
房里忽然传来马氏的凄厉的惊呼。刘东山一惊,转而意识到什么。手中的瓷盆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发生“嘭”地响声。冲进房中,李半夏正倒在地上,马氏艰难地托着她,看到他们进来,哭喊着:“东山,你快来看看你媳妇儿啊,这是怎么了,啊?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李半夏半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滴血丝,整个人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刘东山的腿颤了一下,身体一瞬间冰冷僵硬,由着本能的意识驱动,往李半夏晕倒的地方扑去。
“半夏——半夏——”刘东山一把将李半夏拉起,紧紧抱着她。他不明白,前一刻还生气勃勃,和娘学着纳鞋底的半夏,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刘东山真的很想求求老天,不要再折磨半夏了,这样的痛苦已经够多了。请它保佑他的半夏,健健康康平安生活下去吧,有什么痛苦他一人承受。
“东山,快点把媳妇儿抱着去找赵郎中,看看他怎么说~”刘申姜看着自家这个傻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还有他那儿媳妇儿啊,这小俩口子,怎么好好过个日子,就这么难呢。
刘东山仿若醒悟一般,忙抱起李半夏,或许是起来得太猛了,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腰伤,不小心给闪了一下,疼得他抽了口气。
身边爹和娘正在焦急地查看着李半夏的情况,刘东山皱皱眉,忍着腰中的惊变,默默地毫不犹豫地抱着李半夏冲向屋外。
几个孩子听到动静,也全都围了过来。这一瞬间的陡变,让几个孩子都慌了神,刘灵芝甚至还哇哇大哭了起来。
还是刘当归机灵,连忙去了马厩,把笑愁牵了过来。
将李半夏给小心抱着上了马背,刘东山勒着马缰,用还不熟练地马术,飞快地就朝妙手仁心堂赶去。
马背上十分颠簸,虽然笑愁通灵性,但村中的山路便是如此。刘东山将李半夏全身的重量都按到自己腰上,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双手牢牢固定住她,一路往前走。
每颠簸一下,刘东山的腰便会痛上一分。半夏曾经嘱咐过,他的腰刚好,又因为曾经扭伤过两次,很容易在以后的日子里造成习惯性地扭伤。这就要求东山在生活中多加小心,注意保护自己的腰,腰部不要使过多的力。
先前因为急着赶到京都,腰上的伤被刘东山一拖再拖,又多番赶路,让他的腰部累积了常人几倍以上的疲劳。
李半夏回来后,积极地为刘东山调养身体。虽然很有起色,也治好了他的腰伤,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给身体造成了影响。每一样病情离去,总会给身体留下痕迹。刘东山的腰,可说是他身体致命的弱点。神医的医术再高,自己若不精心防护,依然会留下遗憾。
小小的一段路,此时在刘东山看来,却是那般遥远,似乎永远都无法到达。
李半夏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轻轻歪倒,柔柔地贴着,即使是在昏迷中,对这个怀抱,也是无比的依恋。
妙手仁心堂终于到了,知道李大夫身体出状况了,一班人都赶了出来,帮忙抬着李半夏进了妙手仁心堂休息房间。
邱大夫在为李半夏号脉,这次与先前几次不同,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半夏气息紊乱,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李半夏体内流动。但他们现在还无法判断这股气息是什么,对李大夫的身体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其他几位大夫,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这种诡异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之前几乎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许只有等李大夫醒来,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李大夫究竟何时才会醒,甚至,她还会不会醒过来?
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吗?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
刘东山无力地抚着额头,心里焦急不安,却还是要保持着镇定。因为半夏需要他,他不能失了方寸。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是要给半夏一个坚实的支撑。
“我听说你们的李大夫病了,是什么病,死没死?”
“诶,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呢?!”
昨日来到妙手仁心堂的那个小主子又来了,李半夏被送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看着。这会儿在妙手仁心堂的大堂,正传得沸沸扬扬。
小少爷带着属下过来的时候,正听大伙儿在议论这件事,便过问了几句。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我高兴!”小家伙昂着头,完全没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她不是还没死吗?难道病得很重,重得都爬不起来了~她不是神医麽,怎么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这么说,她这神医之名是浪得虚名罗~”
小家伙极尽挑衅之能事,只有那双依然清澈的眼睛,昭示出了异样的心思。
“你怎么能这么说李大夫,李大夫是我们见过心肠最好医术最高的大夫,不知救了我们多少人,是我们村里的大恩人。你这小孩,要是再这么对李大夫不敬,就休怪我们跟你这个小孩不客气,赶你出这里——”
“你们敢!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敢对我们主子无礼,小心诛你们九族——”
“哟!这谁家的孩子啊,爹娘怎么教的,当自己是皇亲国戚皇帝老爷的儿子啊,动不动就诛人九族~”
“就是,巴掌那么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小孩被惯坏了。”
“你们,你们都给我住口!我们主子的身份,说出来小心吓死你们!”
“那你倒是说啊——”一些年轻人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看这个小孩儿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对李大夫不敬,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还真是叫人恼火。
他们倒要听听,这小孩儿到底有多么了不得的来历。
“竖起你们的耳朵给我听好了,我们的主子就是……”
☆、589不怕,你还有我~
589不怕,你还有我~
“竖起你们的耳朵给我听好了,我们的主子就是……”
“住嘴!”小少爷终于发话了,一个冷眼睇过去,将那位气焰嚣张的属下立即给逼退了。
“退下去,下次再多嘴,就掌嘴。”
“……是。”短短一句话,吓得他满头的冷汗,乖乖退下,不敢再多言。
小少爷环视了一圈人,又看了眼通向后院的人,转头走了。
“诶?我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还想听听他们有什么可怕的来头呢。“雷声大雨点小,动起真格的人就跑了。”
“算了,小孩子一个,跟他闹腾什么。”
“也是,和小孩子闹,不像话。”众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不一会儿就把这小插曲给忘了。
李半夏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看看周围的屋子。已是在妙手仁心堂了,她突然病倒,东山他们一定很担心。手被按在被子里,被子上有一个东西轻轻地压着,仿佛在握着他的手。
因为天冷,在她的身体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又用这个方式陪着她一起度过难关,这就是属于这个男人默默的关心是吗?
李半夏叹气,为自己越来越糟的身子。
怎么办?恍惚有一种感觉,她陪不了东山多久了……
身体越差,心里的恐慌就越多。兴许是身为一个大夫的原因,见多了生老病死。她尊重生命,爱惜生命,但死亡真的临头也并不怎么害怕。
人总有一死。活了这些年头,经历了这么些事,还有什么看不开、害怕的?只是说起来轻松,等真的经历起来,还是会让人由心地觉得恐惧。
比起恐惧。更重要的是不舍。如若她死了,东山他们怎么办?她相信,再也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