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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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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是个眼光长远的人,虽然家里吃喝用度方面很是节俭,但不代表她为人处事就是一副小家子气。

那老板看马氏二话不说就把家里养了几年的老母鸡给她抓过去了,连夸这个妇人会做人。当天,又是布料又是烤鸭的,还给了一锭银子,塞给了马氏。还让马氏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给她带一只鸡,最好的是帮她打听打听,这村里有没有人家要卖老母鸡的。如果有,就多给她弄些过去,她家那些亲戚和朋友可都想吃吃这乡下正宗的老母鸡呢。

马氏一回村,就立即帮忙打听这个事,好在村里别的不多,鸡鸡鸭鸭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就单是老刘家,这鸡鸡鸭鸭的加在一起,也有个十几只。

这第二次。马氏给那酒楼老板捎了三只老母鸡过去,还很客气的给人家捎过去一篮子鸡蛋。那老板感激得不行,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老母鸡,还有那一篮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鸡蛋,热情得非要留马氏在那里吃午饭。

听马氏说,这人家对她可客气了,一口一句马姐马姐,打从心眼里把她当姐了。这本来麽,人家还打算留她在那里住一晚,只不过她不放心家里。硬是要回来。人家那老板还给她叫了马车,送她到了大杨村外。

而马氏,也是直夸那老板人好。不仅不显老。长得好看,还很有本事。一个女人,把一家偌大的酒楼打理得有声有色。

她叫她马大姐,马氏的心里,也是把她当成自个儿的妹妹看的。上次在她回来的时候。还说改天有空,要到乡下来看看她——

那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姓曹,比马氏小上个好几岁,叫她一声姐姐也正常。

那曹老板是个可怜的女人,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她是一个孤儿。一次家乡发大水,冲走了她家的房子,猪啊牛啊。也带走了她的爹娘。那个时候,她因为在外婆家,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一日之内失去双亲,对于小孩子的曹心知而言,倒不如与她的爹娘一起去——

自此。曹心知就和她的外婆住在一块儿。她的外婆是个很善良的老人,即使自己老迈得都动不了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呵护着曹心知的成长。

在她外婆自知时日无多的时候,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她外婆只希望她的外孙女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有个地方可以遮风挡雨,顺顺遂遂地过完下半生。

她就这样嫁到了邓家,邓家的儿子自小就体弱多病,不过人还不错。邓家家境殷实,是开酒楼的。

曹心知入门后,与邓家的少爷倒也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她一点都不介意对方有一副病弱的身体,因为就是这副病弱的身体,陪伴她走过了二十个春秋。一次次,用他因为生病而瘦弱的肩膀支持着她走下来,在她劳累的时候,让她轻轻依偎着、依靠着。

到最后,她甚至都爱上了他身上的草药味。以前有姑娘拒绝他,嫌他是个药罐子,但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曹心知就是爱上了这个每日都得喝药的药罐子。

邓少爷自己没有想到,他那副病弱的身体居然可以支撑这么久,邓老爷邓夫人也都没有想到。他们都相信,这是曹心知的功劳。

因为有她的陪伴,邓少爷不想死,也舍不得死——

邓少爷在一个秋夜,静静地睡过去了。他临走的时候,还紧紧地搂着曹心知。一度,曹心知都不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还以为等第二天太阳升起,他会照例像往常那样醒过来。

然后让她坐在铜镜前,他轻轻地为她挽发,梳着发髻。

邓少爷梳的发髻并不好看,但曹心知每日都还是让他帮忙梳发,并且爱不释手。邓少爷去世之后,曹心知再也没有梳过与之相同的发髻。

那个发髻,就像是她最珍贵的记忆,被她深深地留在心底——

邓少爷去世后,公公婆婆两年内也相继去世,家里就只剩下曹心知一个人。

虽然邓少爷给她留了一家不小的酒楼,也有许多银子,但毕竟家里没了那个人,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邓少爷,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两人也就没有孩子。邓少爷去后,酒楼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曹老板一个人撑着。

她本想和他一块儿去,许是邓少爷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想留下她。所以他曾郑重地让曹心知答应他,即使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她也要好好活着,替他打理他的酒楼。

那是他一生的心血!

他想要留下她,用那座酒楼留下她,他知道曹心知会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她绝对不会让他失望,让他走得不安心——

邓少爷故去,曹心知一下子就变成了孤身一个人。她就这样孤独地活着,形单影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

但另一方面,她心中又并不孤独,因为有过那样一段温暖的记忆,足以支撑着她走过以后的路。

况且,她还有他留给她的那间酒楼——那是他托着病弱的身体,耗尽了心血才打拼来的。她要守护那间酒楼,就像守护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美好记忆一样。

那个酒楼,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知心酒楼。

一开始,那个酒楼并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他坚持要改过来的。知心知心,曹心知,这一生,但愿你心似我心——

也有人,曾劝曹心知趁着年纪还不是太老时再找一个,毕竟,女人总归要一个依靠。曹心知笑着摇摇头,这一生,除了那位邓少爷,又有谁能成为她曹心知的依靠?

她宁愿一个人生活,她还有许多值得缅怀的东西,她不是一个人。

后来,那些人看她是铁了心想自个儿过一辈子,也就由她了。她和邓少爷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女人,是很死心眼的。当她们喜欢上一个人后,不管那人生、那人死,一颗心都在那个人身上。也会因为她爱人的一句话,愿意生、愿意死。

邓少爷故去有些年头了,曹心知依然是一个人。她是一个寡妇,又是开酒楼的,为了不想别人说闲话,她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很忌讳。她白天虽然在酒楼,却很少抛头露面,尤其是和男客人说笑。

这个女人,待人热情,却不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轻浮。因为她只对女客人热情,还是极少数的女客人热情,对于男客人,她总是不假辞色、不苟言笑的。

这个的人,本不适合开酒楼。但她就是有本事,将邓少爷留给她的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

她喜欢简单的生活,也喜欢和简单质朴的人相处、打交道。

马氏正是这样的人。

一个从乡下来的亲切的马大姐,曹心知曾这样对她已去的邓少爷道。

邓少爷离开后,她的生活还维持着原貌。每次吃饭,定要抽上两副筷子,摆上两个碗。然后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对邓少爷说上一遍。

马氏前两次来卖菜的时候,曹心知还没有留意。直到有一次,她在路上遇见了她,向她买了一些马铃薯。

快到自家酒楼的时候,耳听着后面有人喊她。一回头,就看见刚才买菜的那位大姐正气喘吁吁地朝她跑过来,说是她方才记错了,马铃薯今日减了价,按斤两应该多给她两个马铃薯。

曹心知当时就愣住了。这个卖菜的大姐追了她两条街,就是为了告诉她,她少给了她两个马铃薯?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从她卖菜的地方,到她家的酒楼,有小半个时辰的脚程。跑这么多的路,就仅仅是为了她要再给她两个马铃薯。

不管别人怎么理解,曹心知反正是被马氏的做法给震撼到了。

她伸出手,慢慢接下了那两个马铃薯,转过身,就要进楼。

在踏过门槛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回过头对那位买菜的大姐说:“大姐,你的菜我很喜欢,下次你要是再过来,也给我酒楼里送上一些——”

…………

234 吃一堑,长一智

马氏和曹心知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还以姐妹相称。

马氏每次到镇上卖菜,总要到曹心知的酒楼坐上一坐,给曹心知带些喜欢的农村土特产。而曹心知,酒楼里有了啥好吃的,总会包一些让马氏带回来,给家里的孩子们吃。

曹心知认识许多酒楼的老板,需要许多的菜,只要马氏园里有,再多销路都不成问题。

正巧他们酒楼里也需要,马氏想了想,反正家里还有些余钱,就在村里做起了小买卖,从其他人家那里收购了蔬菜豆角土豆啥的。

大致算了算,那些酒楼需要多少,她就收多少,这样也不至于多了卖不出去,还要麻烦人家曹妹子。

到后来,马氏慢慢上了手,这小生意做得还不错,银子也没跟着少赚。

马氏自个儿都没想到,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居然还做上了生意,而且还挣了银子,可把马氏乐得……

老刘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如果一家人身体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那不也是一桩美事?偏偏刘家这一年来风波不断,几个孩子相继出事,真是让马氏操碎了心。

家里日子不难过,对于孩子们终归是一件好事。

至少刘当归,不必再担心学堂去不成的问题,可以每日安安心心地去上学。还记得他爹刚出事那会儿,这么小的孩子都得跟着爷爷奶奶到田里去割稻子,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去学堂。

刘当归自从升到第二级之后,每日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多了。每天早上,马氏起来的时候他便起来了。也不用帮忙,就搬着小凳子到了后山。或者站在高山之上,大声地背诵着文章。

傍晚回来的时候,也不急着玩,总是会先完成夫子所布置的功课,然后预习明日夫子课上要讲的内容。剩下来的时间,才会陪弟弟刘灵芝玩一会儿。

刘当归虽有些自闭,在他爹出事之后,却喜欢黏着他爹刘东山。

黏他,不代表非要和他说些什么,也没有每日向他爹报备学堂发生的事情。而只是在他爹房里。陪他爹坐上一会儿。

刘当归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喜欢听、喜欢看,唯独不喜欢说。

刘东山也是一个话少的人。所以父子俩个在一块儿,常常是自己忙自己的,没有啥话说。

“今日夫子讲的课,当归可听得懂?”

“嗯。我事先都有预习,夫子讲课虽然快。我还能跟得上。”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刘东山正在专心刻着手中的木雕,刚才那会儿工夫,木雕的最后一刀也已完毕。

刘东山端详着那个木雕,看得很久很久,不时拿起刻刀在上面小修一下,一盏茶过后。才满意地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刻刀,吹掉木雕上的木屑,刘东山把它举得高高的。对准着夕阳洒进来的余晖。这个小小的木雕,仿佛都有了光辉。

刘东山轻轻地咧开了嘴角,看着那个木雕,眼里有着令人心惊的温柔。

刘当归怔怔地看着刘东山嘴角的笑意、温柔的目光,他何曾看见过爹爹这个样子?

爹手中的木雕。不用看他也知道刻的是什么。

那个木雕,爹已经刻了很多个。在爹房间的小柜子里。放了一排同样的木雕。这些木雕,有的大、有的小,但所刻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

是她!

自她离开家的那天,爹爹就开始刻起了木雕。她走了多少天,在爹爹的那个柜子中,便有多少个木雕像。

这个木雕像,爹爹已经刻了许多次。刘当归甚至认为,爹爹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准确地雕刻出她的形状。

因为她的人,已经完全印在了爹的脑海里、他的心里——

他知道,爹爹现在一定在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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